“白姐姐~白姐姐~~”一声娇俏甜美的女声隔得极远便已经传来,带着欢呼雀跃的意味。我用完好的左手推开茅草屋前柴扉,慢悠悠踱步而出,立在坡上,果见一布衣女娃在茅屋所在的坡下边跑边跳着赶来。
直到扎果娜跑定在我面前,细细地喘着气,一张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晶莹的汗水,我忙蹲下身,伸袖为她擦拭着:“怎么跑的这么急,你白姐姐我又不会跑掉。”
她兴奋的一把握住我为她拭汗的手,一双大眼分外晶亮灵动:“怎么能不急呢白姐姐,你知道么,今天我可开心死了!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好消息的!”
“何事让你如此开心?”
“白姐姐,前两日阿爸跟大伙出北海捕鱼,没想到补着了不少鱼不说,还捕到了一只大个头的三足龟!这三足龟啊,可罕见哩!在这北海中要捕着它,简直是难如登天呀!可这不,我阿爸他们运气好,就给逮着一只了!”说到这,她又缓了缓奔跑后紊乱的气息:“我听先人说,吃了三足龟日后可避大疾,还可以消淤化肿!白姐姐,明晚村里的庆功宴上,阿爸他们会亲手宰了这只三足龟分食给村里的家家户户,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啊!多吃一些三足龟的肉,这样,你的伤口就很快会好了!”她轻轻的放下我的手,目光却紧紧锁住我四肢处隐隐透出的裹伤布。
闻言,我轻笑着抚了抚她的脑袋。这孩子,还只有十岁这般大,便如此善良懂事,我和她不过才相处了三个月,她便事事想着我,不拿我当个外人,感动自不必多说,心中已然滚过阵阵热融融的暖意。
三个月前,即是我刚破了无尽空间之时,从气门处喷涌出的飓风卷带着我,将我带离了仙灵儿他们所在的地方,虽然被飓风中心的****刮得失去意识,可我居然大难不死,在这近乎元婴期修为的飓风中侥幸存活下来。当我醒来后,已经躺在木板床上,身上到处裹着厚厚的裹伤布,身子疼痛不已,一吸气就钻心的疼。
用仅剩的力气探知了一下周身,发现肋骨断了四根,右手手臂也断了,其他地方都是或大或小、或深或浅被****刮伤的口子。本以为被飓风刮中的结果必是尸骨无存,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好得太多了,哈,莫不是飓风碰上恰好风属性灵根的我,所以大发慈悲手下留情了?
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在这段时间中,我得以弄清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我是被这暮皑村的村民救了。
这暮皑村坐落于一座孤岛,此处的村民都叫他奇灵岛,该岛四面环海,方圆几百公里内除去北海环绕,便是空无一物了。据传,北海的彼端,那里千年前曾有一个海上之国的存在,只是不知为何,某一日,这海上之国竟如人间蒸发一般,突然消失在了海面上,曾有人揣测是北海的海水在逐渐上升,然后将其吞噬进大海之腹,使之湮没在波涛汹涌的茫茫大海之中;可也有人说,几千年来根本无外人踏足过这海上之国,这也许是座海市蜃楼也不尽然。总之,各有各的说辞,也各有各的道理,倒是将这千年前的神秘之国衬得更加神秘玄乎起来了。
话说这北海广阔无垠、无边无际,海面常年幽深难测,黑水滚滚,仿佛墨汁被倾染了一番,搅得四处黑雾滚滚、白浪滔天,让人难辨海上之景,唯有海浪拍打的哗哗声如此清晰传来,带着被潜藏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北海波澜壮阔,奔腾不息,带着淡淡的腥味,水下似乎正压抑着什么可怕的风暴,等待着那喷发的巨口。我曾立在奇灵岛的落霞滩远远朝北海望去,竟无端生出一股窒息般的颤栗感和震慑感,似乎下一秒就会有遮天蔽日的海啸打来,将我扑卷在其中,令我无力反抗,只能快速被大海这只巨兽吞噬殆尽,尸骨无存。我想大概我是面对了如此壮阔的海景,与之一比较,更觉得自己生命的渺小与苍白无力。又因着北海中充满奇珍异兽、猛龙怪鱼,故此岛也因此得名与此。
北海每到年中三月,海面上就会发生一线天的奇景,民间将其叫做龙取水,说白了也就是海上龙卷风。这龙卷风在海上肆虐着,像极了一根搅拌的棍子,搅翻了整片海域,它上接天,下连海,似乎是将天地都交会连接在了一起。这三月,既是暮皑村人最惊喜却也最忧虑的日子,他们时时刻刻担心着这海上龙卷风是否会直面袭上奇灵岛,毁了他们的家园,却又感谢着龙卷风擦边过境后的恩赐——那些遗落下的海物,以供维持他们的生活。
而三个月前的我,便是随着这海上龙卷风刮过而遗留下的一只至今仍存活着的生物。暮皑村的村名起初对我是惊奇不已,因为我竟可以在那样大的一场龙卷风中保住性命。而我却明白,恐怕是无尽空间的那阵飓风,将我刮到了这北海之中,又恰巧赶上了海上龙卷风的肆虐,才会又落在这座岛上,不过能够死里逃生,也是一大幸事了!
奇灵岛的范围类似于烟东城的大小,虽不大却钟灵毓秀,轻灵绝伦。该岛前有一个高高平阔的土坡,在这土坡上,毗邻建造着一簇簇上尖下宽的茅草屋,而这,便是暮皑村村民的居住之地。岛上村民朴实敦厚,因着有史以来几乎无人到过这座孤岛,所以对于我这难得海外来客,他们倒是既热情又友善,那一日他们救了我后,还腾出了一间无人的茅草屋给我居住养伤,平日里由扎果娜这小女娃来照顾我,来来往往间,我便与之熟识了。
奇灵岛上居住的大多都是凡人,扎果娜也不知我已经辟谷,平日里给我送些海味我都是浅尝即止,这次面对她的好意,我笑着道:“这三足龟既然如此稀罕,我又怎能分食你阿爸他们的辛劳呢,白姐姐的伤无恙,你多吃点才是真的,看看你身子单薄的,都快比上这屋上的茅草根了!”
“白姐姐又笑话我!明晚你可一定要来啊!”说罢她挥了挥手,一溜小跑下了坡,速度快得如跳脱的兔子似得。
看着她的身子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远去,我才关上柴扉进了屋,盘腿坐在床上。翻出放在枕下的修仙秘书,腰间别着幻凝剑,这两样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好在当初都没被飓风刮走,来到奇灵岛后我便发现这岛四处充盈着清透的灵气,养伤之余吸纳不少,依旧进行着我的修仙之途。
吐纳结束,我睁开眼,已是第二日的傍晚。
奇灵岛的夕阳不同于烟东城的柔和,整片天都像是烧红的火炭一样,连云朵都被渲染成橘红色的,推开柴扉,一簇簇的茅草屋被盖上了黑色的阴影,边上还立在一两颗椰树,充满了海岛风情。
天还没有黑沉,坡下落霞滩边,一阵阵的嬉笑声已经传来,放眼望去,已有不少的村民围坐在篝火边,或攀谈、或唱歌、或跳舞的。
我慢悠悠地朝着坡下走去,海岛的空气清新极了,带着淡淡的海水腥咸味,越接近落霞滩,潮水像是瞄准时机般层层叠叠冲上沙滩,溅起白色浪花,打在脸上,湿湿的很是凉快。
“哟,白家妹子来了,快来坐呀!”围坐在篝火边的一名中年女子立了起来,拉着我的手就要坐下。
这中年女子叫做尤格桑,是扎果娜的母亲,平时日也会来茅草屋看望我,为我添置些生活起居用物,因而与我也比较熟识了。
“尤姨,恭喜你的,听说康叔和大伙这次出海大丰收,我也跟大伙一样高兴。”康叔全名叫康纳,是扎果娜的父亲。
在这奇灵岛上,统共也就居住着暮皑村一个村落,而这里的村民便是每年到了五月时分出海打渔,若是遇着这一年渔产丰富,那可供暮皑村的人过一年了。想到那腌鱼的滋味,我不由得啧啧嘴巴。
尤格桑笑的合不拢嘴,拿过一边开了口的椰子,倒了一碗椰浆给我喝,入口既清爽又带着点淡淡的奶香,让人欲罢不能。
在篝火边坐了会儿,与周围的村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些不找边际的话题,扫视了下全场,我看到在村民围坐的前方不远处,似乎安置着一个大盒子,盒子上盖着粗布,将里面的东西遮掩地严严实实,一边还放置着一口大锅,下面柴火烧的正旺,锅中的水发出咕噜咕噜地水泡声。
随后我又扫了眼围坐在几堆篝火边的众人,大多都是淳朴的村民,可在这些脸中,有一人我从未见过。
在我们这堆篝火的不远处,燃着一堆篝火,可围坐在那的却只有单单的一人。奇灵岛上的人大多穿着粗布麻衣,只有我算是个例外,还穿着当初在望仙宗时的白色衣裙,可是眼前这人,一身茄紫色的修身长衫,远远看去,布料似乎很是柔软,质地应是不差的,那人在长衫外还套了件同色的斗篷,头戴紫色方帽,方帽的两侧系上了翡翠宝石串,两边的珠宝串垂在额际,由一颗巨大的黄色水晶在额中央交汇,璨璨如星芒。本想细看这人的容貌,却发现他面上竟罩着一层紫色薄纱,将整张脸衬得朦朦胧胧,看不清个所以然来。
如果非要给此人加上了标签,或许我会给他四个字——财大气粗。这人的这身奇特装扮在朴实无华的村民之间实在是太鹤立鸡群了。
啧啧,我看得眼睛都直了,那些珠宝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啊!如果能让我给抠下一块拿去烟东城变卖了!那我一定赚发了!
或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热烈,那人的身影动了动,他微侧着脸,那唯一露在一身装束外的眼眸,朝我撇来寡淡一眼,我一口椰浆瞬间呛在喉中,不知道该喷还是该吐……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