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问天迟疑了下,没有说话。在靳戈月迫人的逼视下,一代武林盟主竟忍不住冷汗涔涔。
看了看高台上严肃的氛围,我却将目光放在了靳戈月的身上,他和清逸仙君冥宣一样都是冷然的性格,可是同中存异,冥宣是那种不染凡世尘埃,对所有事都是无所谓的态度,其实说他对所有事都很冷淡比较贴切。而靳戈月……
他是那种目空一切,什么都没放在眼里的人,他的冷漠,比冥宣的多了一些狂傲。不知为什么,前几天还觉得冥宣冷淡得近乎不近人情,可和这靳戈月比起来,却又如温润冰凉的水,浅浅淡淡。面对笑问天的迟疑,靳戈月现在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感觉,竟觉得犹如暴风雨前宁静的大海,深不可测。
“既然笑盟主不方便说,那我也不多问,只是提醒笑盟主一句,这阴雪峰连我们修仙界之人都很难进去,那里几乎是修魔人的地盘,如果被人发现笑盟主与修魔人有联系,恐怕我们有心帮你也不行。”靳戈月凉薄的话语一出,笑问天的眼里开始透露出惊慌和不知所措,冷汗掉的更是凶猛。
修魔,一听到这个词,人们脑中普遍跳出的形容词都是残暴、****、原始、恶心、恐怖、黑暗……
苍隐大陆的人都知道,修仙和修魔、修妖的人一向水火不容。在这片大陆上,除去修仙,还有人选择修魔、修妖,修神和修佛,不过后三者修炼的数量远远要比修仙和修魔的人少得多。
斩妖除魔,这个词是加诸在修仙之人身上一生的使命,如果笑问天真的跟修魔的人有联系,那么,他绝对再也生存不下去。
一旁的人身形有些僵硬,我转过头去,看到琼倦的目光紧紧锁着靳戈月的脸,面色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阴冷。
“琼倦……。”我低低唤着他,可他似乎没听到,浑身散发着戾气,就如那日他手抓郑阔时散发出的气场一样。
“琼倦,你怎么了?”踮起脚,将手掌放在他眼前挥舞着,良久后,他才恍然梦醒,周身的戾气才隐隐散去。
他微侧头,淡淡一笑,掩去了眼中一抹我看不懂的神色,却没说什么。
我知道他是不想骗我说没事,可也不想多说为什么,所以报以一笑,让我不必太过担忧。说来也奇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和琼倦的互动已到达这样默契的地步,他一个细微的小动作或是一个眼神,有意或无意,我都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既然他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他,既然信任,就坚信到底,谁身上没有一点秘密?况且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琼倦身后的背景一定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台上的笑问天面如土色,这与修魔之人私通的罪名可不小。同样是逆天修习,修仙这事在人们心中的形象更为神圣一些,毕竟一旦成功就能羽化登仙,造福凡间。可是修魔者修炼成功,后果却是不可想象,一旦修成魔婴期后,他们最可怕的就是夺舍,夺人身躯,继续修炼,巩固自己修为。
“靳公子……你不要误会,给笑某十个胆子,笑某也不敢和修魔人搭上任何关系,这还魂草的来处,不是我不肯说,而是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前两日,那人将还魂草交给我后,说只要我将这还魂草放在夺宝大会上展出,就……。”说到此处,他撇了撇靳戈月的脸色,发现他一如既往的冷然如冰川,便面有赧色的双手互相揉搓,眼中闪过慌乱,最终一闭眼,吞吞吐吐道:“就为我洗髓重造,满足我修仙的愿望……。”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话让擂台下的人炸开了锅。
不是很理解这洗髓重造和修仙有什么关联,我向琼倦投去询问的眼神。他的双眉紧紧皱在一起,脸色有些昏暗:“小鸢子,还记得我之前说你灵根平庸,真气全无,身手钝拙吗?说白了,即便紫元已经收了你为徒,强行将你塞入望仙宗修仙,以你的灵根和资质,恐怕你连修仙第一阶段都上不了,根本一点意义也没。”
心底一凉,知道他没有侮辱我的意思,可是这样客观的事实摆在我面前,不可避免的有些难过和不甘。这种感觉,就好比得了重病,明明有药可医,可那草药却遍寻不到,那种颓然的无力感,让心口像被一块巨石压着,有些透不过气。
“笑问天的灵根也极为平庸,甚至比你还差,你至少还有极为微弱的木、火属性灵根,而他却是一点也无,如果他想要修仙,恐怕只有洗髓重造,改善自身的资质和体质,才有可能去试一试。”
“照你这么说,如果我也洗髓重造,是不是也可以改善我的体质,让我顺利修仙?”咬紧下唇,这唯一的可能性如希望的曙光一样照亮我灰暗的心,如果真的可以,我定能不负师父所托,顺利修习。
琼倦却是不冷不热的扫了我一眼,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你懂洗髓重造的意思吗?在这之前,先要把你全身的骨头全部打断,在这样的极致痛苦中,你不能挣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骨头碎裂后,再将你全身的筋脉全部挑断,此刻你痛不欲身,可是你必须强迫自己清醒,因为一旦昏死过去,便是前功尽弃魂归黄泉!然后,你会被喂下一颗尽空丸,你全身的一切都化整为零,接着,便是漫无边际的等待,此后的一年里,你全身的骨头会重新生长,你的筋脉会重新连接,在这过程里,不单单是痛那么简单,你几乎可以感受到一点一寸的骨头和筋脉慢慢从你的血肉里生长而出,那细碎如虫咬的感觉会慢慢吞噬你的理智,蔓延你全身的煎熬……况且,即便洗髓重造成功,资质也不一定能够改善,也许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即便这样,你还想要洗髓重造吗?”
想要坚定地说是,话到了嘴边却迟迟说不住口,连我自己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动摇,对痛苦的犹豫将我原本坚定如磐石的心敲开了丝细不可见的裂缝……
洗髓重造这个过程就好比赌博,如果成功,我也许可以改变我的体质和资质,顺利修仙,可是一旦失败,我想我就会像个穷光蛋一样,输的一塌糊涂,可能唯一得到的,就是一生的痛苦。
这厢无语,高台上靳戈月没有理睬笑问天,他依旧仔细注视着那些雪沙,仿佛能从其中看出什么线索来一样。歆薇和陆默相视一眼,迈步上前,对着笑问天问道:“笑盟主,你还记不记得那给你还魂草之人长得什么样?”
听闻那两人这样问,笑问天双眉微蹙,那皱起的眉头犹如凹凸不平、起伏不定的山峦,带着整张脸都覆盖上愁苦的神色,他微微摇了摇头,可突然间眼中闪过什么,定了定神,向着歆薇和陆默道:“那人一袭紫衣,那张脸……不知道是不是施了什么法术,我怎么都看不清,就像隔了大雾似的,朦朦胧胧,不过我记得他的腰间串着一些铜板,我当时还觉得奇怪,一般人腰间都佩戴玉佩,而这人却是佩戴一串铜板,所以就留意了下。”
又是铜板?我心底一凉,蓦地想起那晚那人匆匆忙忙丢下铜板飞驰而去时,也是一身紫衣,难道,我和笑问天遇上的,是同一个人?
歆薇恐怕和我想的一样,伸手入袖,捻出了那枚从我这拿走的铜板,递到笑问天面前,娇媚的脸一脸肃然:“笑盟主请仔细看看,那人腰间的铜板是否和这枚一样?”
笑问天伸手接过,来回翻转了一下铜板,面上闪过惊讶:“的确是一样的,因为那人身上的铜板背面,图案是水波纹,跟当今的铜板不一样,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听闻这话,歆薇面色一沉,脚步止不住往后踉跄,陆默立马上前扶住她,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抓住陆默的手臂,不可置信般的不停眨着她的双眼:“陆默,真的是……大师兄……他居然真的和修魔者……不会的,怎么可能呢……。”
我遥遥望着远在高台上眼中渐渐含泪的歆薇和不住安慰她的陆默,那晚那人,是歆薇他们的大师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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