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漓看到她那又怕,又想知道真相的可爱模样,他忍不住笑道:“我真不明白,你明明胆子那么小,为什么每次好奇心都能压过你的恐惧感呢?”
秦悠然很不好意思的贴着枕头答:“是哦,我自己也不知道!”她躺在地铺上蜷曲着身体,莫漓坐在边上,低头望着她,这是两人第一次这么安安静静的说话,顿时觉得心跳加速,从她的角度向上仰望,刚好看到莫漓带笑的脸,虽然他看起来很温柔,但总给人一种无法接近,据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你知道吗?你的笑容下面总是藏着一层冰霜,这样的你其实很可怕!”她怕莫漓会生气,说完,手不安的捏着枕头边。
莫漓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很快,手又缩了回去,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出卖了自己,“我可怕吗?我也很想做一个正常人,只可惜上天不给我这个机会!”她怎么会知道,他的温柔只为她一个人,他笑容下隐藏的冰霜只是为了不伤害她。“别想太多,睡吧!”
“那你呢?”她急忙把头抬起来,莫漓拍拍她胳膊,“我就坐在这里,调息一下就好,放心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我会一直守着你的!”这句话在她的心里久久的回荡,心里流淌着一丝甜蜜,他真的会一直守护着她吗?不是此刻,是一辈子。完了,又想多了,刚才还鄙视他冰冷无情呢,现在就又动心了,不争气的情丝啊!她在心里恨恨的鄙夷了自己一把。算了,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再不睡觉就天亮了,依照殷莫言所说的,她知道真相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冰川深处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做呢!她慢慢闭上眼睛,莫漓的样子消失在渐渐变小的缝隙里,留在记忆深处。
“无论将来我们会有怎样的命运,我都会一直守护你,相信我!”莫漓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只要看到她就有种莫名的开心,虽然她很惹祸,好奇心很强,每次都带来麻烦,但他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记得常蕊心遇劫那次,她一定不知道他一眼就认出来她,可是无奈常蕊心的在场,他恨恨心,装作没有认出来,看到她差点摔跤的时候,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当时差点就有将她抱着送回去的冲动,只是,她唯恐被自己发现狼狈模样,连鞋也没顾得上穿就逃跑了,他本想追出去,却被常蕊心像泡泡糖一样的粘住了,那晚,他很担心,担心她被路上的玻璃扎到脚,担心她遇到什么危险。看到她现在安全的躺在身边,他感到很安心,靠着墙闭上眼睛,让自己从未歇停过的身体拥有片刻的安宁,临近清晨的夜再一次静了下来。
“哇哇哇……”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从丁家传出,当家里的人都凑上来的时候,每个人的表情就像被骇到了一样,一个男人很激动的问:“陈婆,陈婆!孩子怎么样?”
当看到陈婆脸上的表情时,他颤抖着手推开门,自己的老婆身边放着一个包裹,却不像平常人家的包裹那么小,大到可以放下两个婴儿,他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上前掀开包被去看,却惊叫一声坐在地上,“啊!!!怪物!怪物!”
陈婆听到他的尖叫急忙抱起婴孩拉着他走出去,顺便关上门,“别叫,你这样会吓到别人的!”
男人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流着泪说:“陈婆,这可怎么办呀?”
陈婆紧皱着眉头不说话,低头凝视着怀里的包裹:“容我考虑考虑!”包裹里面是两个初生的婴儿,拥挤狭小的地方勉强容得下两个婴儿,不是他家穷得连包裹都做不起,而是两个婴儿的脸部紧紧连在一起,因为脸部皮肤长在一起,根本无法将两人分开。一时间,丁家上上下下全都知道了这个连体婴儿的样貌,更有甚者称其为妖怪。
“陈婆,有的救吗?”
陈婆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办法是有,但只能保得住一个!”
男人当即松了一口气,激动的说:“那就快帮忙吧?不然全村的人都会知道我家出了个怪物的!您可是全村唯一的巫女呀!”
他的话不免让陈婆有了很大的压力,她真的很为难,连体婴儿?那个时候还没有这样的代名词,在这个封闭的小山村里面,她的知识仅限于自己平生所学!
平日里陈婆所做的事无非是求雨,保平安,偶尔会有哪家亲人故去,不愿离开她会行一些驱魂术,而今天,她考虑再三,如果不救,这两个孩子都有可能会死,如果救,其中一个必死无疑,死的那个必定会怨气很重,回来报复,她自己死了倒是小事,如果连累丁家,必当殃及鱼池,整个村子都可能难以幸免。
但看在丁勇一个大男人苦苦的哀求下,她动容了,她开始准备祭祀用的东西,大米,水,酒,硬币,镜子……等灵媒,一边准备,脑海里一边思索着男婴的样子,如果只是脸部皮肤连在一起还好,她刚才又仔细的看过,根本不止是脸,而是颧骨长在一起,这种情况真的很罕见,丁家怎么会有此劫难?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些都很令人费解,她决定暂且放下手中的东西,先去问清楚,很有可能他们家曾经做过某些伤天害理的事,但不应该报应在无辜的婴儿身上,也许知道原因的话,他们可以幸免于难。
然而,她刚一脚踏出家门,丁勇就带着老婆孩子找上门来了,一下子跪在她脸前,“陈婆,求您救救孩子吧,快要不行了,求您马上开坛行祭,我这辈子给您当牛做马也成啊!”他老婆已经哭的泣不成声,看着刚刚生完孩子还身体虚弱就已经面临要失去自己孩子的女人,她心里微微一震,立即上前抱住孩子查看,情况很不好,其中一个已经开始呼吸微弱,转到陈婆怀里的时候开始不住的哭泣,哭声竭尽嘶哑,小小的身体一抽一抽的,连带着他的连体兄弟,另外一个也开始跟着哭,狭小的包裹里两个粉嫩的身体相互挤压着。
再不救,很可能两个都会死,陈婆没有再考虑下去的时间了,她匆匆问了一句:“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丁勇被问得一愣,想了一下说:“没有!”
陈婆没有再犹豫,她知道,眼下的紧迫时间也问不出什么,让丁勇抱着孩子,自己将东西在桌子上一一摆开,祭祀的桌子放在院子里面,她开始了紧张的祭祀仪式。
还在包裹里的连体婴儿放在桌子上,旁边竖起一面镜子,镜子却不似平时普通的镜子,从镜子里只能模糊的看到婴儿的样子,只是其中一只尤为模糊,陈婆犹豫了几秒钟,将手中的大米撒出去,开始吟唱无人能听懂的镇魂祭。
她的脸严肃又认真,口唇快的几乎变成抖动的样子。吓得旁边丁勇夫妇不敢说话,他们屏住呼吸的仔细聆听,却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丁勇紧张的看着包裹里的孩子,陈婆念了大约有二十分钟,突然转身回屋,不多时,又拿来一个小匣子,摊开放在桌子上,匣子里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几把刀子,她拿起一把刀子在火炉上烧了又烧,然后低头。
一声凄厉的婴儿叫声传来,但很快就又停止了,就好像突然被人扼住了脖子一样,惨叫声戛然而止,从包裹的背面能看出,里面的婴儿只有一个会动,另外一个已经没有了生气,陈婆满脸汗水,心情很沉重,就在她一刀切下去的时候,她清楚的看到两个连在一起的婴儿同时对她做出一个表情,是怨恨!一个惨叫一声以后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另一个除了啼哭,还有的就是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等着!报应会来的!”
陈婆痛苦的闭上眼睛,没有理会一边抹泪,一边千恩万谢的夫妇俩,她有种预感,就是因为自己的这个善意的举动,将会导致全村人的灾难,不经意间,刚才竖立在婴儿旁边的镜子里出现了一张带笑的脸,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对了,现在痛苦也不管用,她需要迅速查清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被她一刀分开的两兄弟,活着的那个,半边脸犹如烧伤了一般,但却没有流血,她很奇怪,猜测这根本就不是手术性的东西,而是有人下了诅咒,她用手背擦擦脸上的汗,站起来往丁勇家走。
刚走到丁勇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哭声,她心中一惊,走进去一问,才知道,丁勇的父亲快不行了,弥留之际突然回光返照,看着自己的孙子嚎啕大哭,哭的几次抽了过去,吓得丁勇不知所措,他以为是父亲舍不下刚出生的孙子,于是,将包裹放在父亲的身边,但老人摆摆手,喃喃的说:“他来了,他始终还是来了!”
丁勇疑惑的问:“谁?谁来了?”他忽然想起,陈婆在进行祭祀前问他的那句话。
“说出来吧!不然你走了,祸及的是你的子孙,甚至有可能是全村人的姓名!”陈婆的声音出现在屋门口,手里拿着那面施法用的镜子。
一阵冰冷的感觉笼罩全身,秦悠然缩了缩身体,以前冬天的时候,她是最怕冷的,因为她从小就体弱多病,不是感冒就是些小病小痛,但这次的冷和以往不一样,简直冷到了骨头里,彻骨的寒,“咯吱咯吱……”冷的牙齿直打颤,忽然,后背一阵温热,就像冬天里一丝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不足以让人出汗,却暖到了心窝里。
她睁开眼,唯一一个节能灯挂在帐篷上方,屋里的可见度不高,她看到自己蜷成一团,身上搭着一件外套,是莫漓的,人却已不知去向,她慌忙站起身,他去哪里了?不会出什么危险了吧?刚站起身,就看见小凤躺着的地铺上也是空空的!
“莫漓?!”她很没有底气,轻轻叫了一声,就再她想叫第二声的时候,眼前一缕长发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微微楞了一下,自己的刘海还不至于长到能遮挡住眼睛的地步,她慢慢的抬头向上看,一双眼睛正对上她扬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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