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刷的站起身来,却看到整个车厢的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她,那种眼神像是在看猎物,又像是平时自己看大餐时的贪婪状。她没有多想,快速往前走,对,走出去也许就好了,穿过一道车厢的门,她看到另外一个车厢,可是,拿包子的小男孩大口大口的咀嚼着手中的包子,看见她的到来,他半张着嘴,嘴角还带着一颗韭菜,呆呆的望着她。
满车厢浓重的烟味,车厢墙上抢眼的“18”号,让她感到后背一阵发凉,本来一身的热汗仿佛进了超低温的空调屋,瞬间,冷却了下来,每颗汗毛孔里都被冰封了一般。
她绝望的坐在那张刚才坐过的椅子上,不敢直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吓得她差点蹦起来,“捡东西,捡东西,谢谢!”
又是那个老太太,她不厌其烦的盯着她,让她捡东西,她不敢不捡,忙弯腰看是什么,自己空着的座位下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假牙,只是,假牙好像感觉到有人在看着它,十分配合的一张一合,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她实在是没有勇气伸手去捡,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刚想尖叫,一转身,却被捂住了嘴,莫漓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另一只手将她半抱着往外拖,并且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我找她有点事,等下就好!”老太太很不愿意的唠叨着,没有牙的嘴一张一合,跟秦悠然在镜子里看见的一样。
她惊魂未定的被莫漓拖到了两个车厢的中间处,“怎么是你?”虽然她问的时候毫无表情,但是内心早已经波涛汹涌,高兴的不知所以然。
“先别说这个,小声一点!”莫漓做了个嘘的手势,身后走过一个人用奇怪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莫漓连忙搂紧她,生怕她被抓走,两人离的很近,很近,她能感觉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不能让他们发现你的异常,他们只是一群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亡灵,如果被你提醒了,那么这节车厢就会消失!”莫漓的的气息在耳边迂回,他的目光虽然还是很温柔,但是却看向别处,不敢直视她,她突然觉得好像少点什么,这个场景很熟悉,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有什么事被自己忘记了吗?她在心里问自己。
“消失会怎样?我们就回到正常车厢里了吗?”秦悠然低头问,头埋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响起。
“消失的话,有可能我们会回到正常车厢,也有可能会掉进时间的夹缝中,永远回不去,更甚至,我们会掉到轨道上被活活碾死!”莫漓的话并没有让她感到很害怕,反而有点希望可以和他一起呆在这个时间夹层中,感觉到自己的这个想法,她忍不住鄙视了自己一下,这么****,然后嘴角微微上扬,笑了一下。
她的笑在莫漓的心里荡起了层层涟漪,他很好奇这么个小脑袋里天天想的什么,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笑的出来,觉察到他的异样眼光,她忙问:“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莫漓沉默了一下,说:“十几年前,曾经有两列火车发生拦腰相撞,造成了历史上伤亡最惨重的一次事故,死伤109人,失踪70多人,我猜测,可能这节车厢就是当时出事最严重的那一节,只是因为当时事故发生的太突然,乘客们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他们的亡灵一直徘徊在时空的夹缝里,无法去轮回,所以,我们现在要想办法出去,而且要不被他们知道我们的身份,否则,永远也走不了了!”
他这回看着秦悠然,可她却低头不语,他奇怪道:“你怎么不说话?你一向不是对这类事情最好奇的吗?”
秦悠然抬头直视他:“没,没什么,就是看见你有点小激动而已!我好奇也没用,想办法的人还是你,我没有发言权!”说完,她扭头扫了一眼车厢里的情况,没什么异常,不知道的,就以为是个普通车厢而已,车上的乘客睡觉的睡觉,打牌的打牌,她又把头缩回来。
“恩,我正在想,我们只能等到有人再进来的时候,门刚打开,我们立刻冲出去,能不能走出去,看运气了!”
“啊?看运气啊,那万一失败岂不是死定了?”秦悠然的话刚说完,就听见车厢里鼎沸的人声突然静了下来,莫漓急忙侧身偷偷往里看,只见,有个戴眼镜的人突然从地上捡起一张报纸,边看边念,周围的人都被他念的东西给吸引,放下手中的事纷纷围着他,他的声音越来大,大到莫漓和秦悠然都听得清清楚楚。
“……12月16日南京开往西宁的87次在陇海线杨庄车站与西安开往徐州的368次拦腰相撞,造成旅客死亡106人,重伤47人,轻伤171人,车厢撞毁三节,中断行车9小时30分,事故原因已查明是368次火车司机正副司机丁勇和王有发在运行中疲劳驾驶,在进入潘村前已经睡着,穿过了停车信号灯,然后导致碰撞。”念完,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响,人群中有人蹦出一句话:“难道我们也穿越了?还是谁写错日期了?”他的话说完,在座的人没有人回应。
“怎么办?他们快要发现了。”秦悠然听到这些话,紧张的问,莫漓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在她耳边说:“放心,有我在!”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了,是的,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只要有他在,就算是地狱她也不怕,这次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尽管莫漓的手心里都是汗水,但是她已经知足了,能和他死在一起,也算无憾了。
“嘎吱!”车厢中间连着的那扇门突然开了,殷莫言探了个脑袋进来,疑惑的问:“咦?哥?你怎么也在这?”不等他再问下去,莫漓忙说:“弟弟,千万别关门!”说完,一把将秦悠然抱起来往殷莫言的怀里用力一送,殷莫言“哎呦”一下,毫无防备,被秦悠然猛的撞击力撞倒,两人齐刷刷的摔倒,门却慢慢的快要关上了。
情急之中,秦悠然高喊:“莫漓,快出来!”但是渐渐关上的门将她的声音堵在了车厢外,莫漓深情的看了她一眼,门缝渐渐变小,直到看不见。
秦悠然发疯般得从地上爬起来,打开门,却看到满车厢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快车上特有的空调,雪白的墙壁,因为天黑已经开始昏昏欲睡的人们,墙上的“18”号,都已经证明这里不是那个“18”号!
秦悠然疯了似地穿过了很多个车厢,始终也没有找到,她绝望的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肩膀,将头深埋在臂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弄得身后站的殷莫言不知所措,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刚才看到的一定是哥哥,“秦悠然,别急着哭,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哥呢?你们刚才遇见了什么?”
秦悠然两个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抬起头来,却因为抽噎的太厉害而说不出话来,看到她的模样,殷莫言有些于心不忍,他耐心的说:“你现在哭也没有用,你先告诉我原因,说不定救他还来得及,虽然我的灵能力和我哥哥差的很远,不过,只要我们动脑子一起想办法,一定可以的!你现在哭等于是在浪费时间!”
听了殷莫言的话,她突然想通了,是啊,莫漓说不定没有发生什么,坚强,一定要坚强起来。于是,秦悠然将遇见亡灵“18“号列车的前前后后经过都告诉了殷莫言,殷莫言点了一根烟,烟雾透过秦悠然强忍着没有流泪的脸,那张脸从未有过的不开心,“如果我没有感应错误的话,他应该没事!”
秦悠然一把抓住殷莫言的手,激动的说:“真的吗?你能感应的到他吗?”
殷莫言心里一阵难过,是啊,他真的能感应到哥哥吗?尽管他们是亲兄弟,却并不能像双胞胎那样互相有心灵感应,他只能凭直觉知道他没有事,但,是不是危在旦夕,就不得而知了,这不是真话,只能算是谎言,骗她本不是他的本意。
殷莫言点了点头,神色很凝重,秦悠然开心的说:“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看到殷莫言无奈的摇头,秦悠然刚被点燃的希望又被浇灭了,她怎么也无法想象如果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只觉得心好痛好痛,竟然有种莫名的冲动想去陪他,望着窗外夜幕笼罩下的黑暗,想象一下,如果现在跳下去的话一定会粉身碎骨,可是,会不会见到莫漓呢?
“别想太多,我哥他从小跟着爷爷在外生活,早过惯了独立的生活,我不相信这么小的事情会要了他的命,你可以闭上眼睛感应一下,也许能听到他的心声呢?”
秦悠然脸上挂着泪痕,闭上眼睛,双手放在心上,内心不断的呼唤:“莫漓,你在哪?你听到我在唤你吗?你听到了吗?”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呼喊,始终没有任何回应。秦悠然闭上的眼睛动了动,眼角流下了一串眼泪,突然,心的某个角落突然有个声音有了回应,“秦悠然”,她听到了,是他的声音,她急忙再次呼喊,却没有再听到任何响动,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秦悠然整个人都处于“离魂”状态,把殷莫言吓了一跳,他急忙摇了摇她的肩膀,“喂,秦悠然,秦悠然!醒过来!”
秦悠然两眼目光呆滞,从嘴里说出了一句话:“我要下车!”说完,就往窗户边冲,殷莫言心想不会是疯了吧,好不容易阻拦下来,她这才说:“我坚信莫漓一定没事,我要下去找他,查出当年列车出事故的详细地点,以及出事以后失踪人员的去向!”她突然清晰的思路让殷莫言惊讶不已,他怎么也看不出平时头脑简单的她今天居然头脑这么冷静。
“好是好,不过,现在火车还没有到站,最起码等到站了吧?!”殷莫言安慰她,将手中的水递给她,又害怕她一生气把他的好心扔出去,所以手还离得远远的,谁知,秦悠然一把将他手中的水夺过去,扭开盖子猛喝了几口,然后又拿走殷莫言简易背包里的饼干,打开就往嘴里塞了几块,一边大口大口的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放心吧,我没事,我一定要振作起来,我要去救莫漓,你不能阻拦我,我们可以分头行事,你做你的案子,我去做调查!前提是一定要吃饱才行,火车还有几站能到?”看她吃的那么狼吞虎咽,仿佛手里的饼干就是伤害莫漓的凶手,殷莫言在心里感叹:“话说的真是没有错,有些时候男人比女人坚强!”
他刚想去找乘务员问问火车走到哪一站了,却听到报站的声音响起,正是他们要去的那一站,这么快就到了?他趴在窗户边向外张望,还真是,天已经蒙蒙亮了,时间过的真快。
这个地方没有想象中的破旧,很多地方都盖起了小洋楼似地房子,村里人看到殷莫言和秦悠然两张陌生的脸,一个个像看动物园里的猩猩一样,看的秦悠然一脸的不自在,她看了看殷莫,他一脸的淡定,“说好的,你去查金矿的事情,我去查火车!”说完,手里拿着在火车站里寻到的唯一一张列车出事时的报纸,上面和在“18”号车厢里听到的无异,等于白问,最后工作人员被她烦的没办法,就让她来这里,也就是此次的目的地,说如果这里的人肯说的话就一定能查出列车出事的真正原因,于是,她就抱着希望来了。
“恩,我知道,分头行事吧!”殷莫言将身上背着的其中一个包递给她,拦住了身边匆匆走过的一个村民,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人,“你好,请问一下,离这里最近的开矿地方在哪里?”那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他,上下细细的打量一番,用冰冷的语气说:“你们走吧!这里不欢迎你们!”
殷莫言诚恳的说:“不是,我们是金矿找来的地质工程师,但是现在寻不到路了,麻烦您给指一下!”谁知,却遭到对方更加严厉的话语:“又是来打扰山神休息的人!你们不怕死,可以尽管去,我们绝对不阻拦,但!惹怒了山神,谁也逃不了!滚!滚!”他取下肩膀上背着的耙子要去追打殷莫言,吓得两人赶紧闪的远远的,站了许久,他还背着耙子站在村口侯着,估计是想阻止他们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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