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谁赞成谁反对？

    皇帝存有私心，自己的闺女也兴冲冲的要参加，现在有人想打破规则，且说不定能帮朝廷增进人才，他这个当皇帝的自然乐见其成。
    但这个决定却不能他来定，否则他就会召来满朝的非议。所以李二十分高明的把问题抛了出去，让朝臣热议，无论最后讨论出什么结果，都是好结果。
    倘若朝臣商议否决了，那就能够以朝廷政令给百姓一个交代，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
    倘若朝臣商议通过了女子科举，那就顺水推舟，开古今之先河，自己可以顺势加一把火，说不得史书上也会多写一笔。
    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礼部的人，“万万不可！自古都是男子从政，岂有牝鸡司晨之理？女子应该在家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不错，臣附议！”
    “不错，臣附议！”
    ……
    接二连三的人站出来，太极殿内已经超过七成的人表示反对了。其余的人多数都是在观望，少数几人保持沉默，似乎不打算参与此次讨论。
    李二渐渐担忧起来，如果所有人都反对，那此事怕是通不过了。
    这时萧锐的老爹萧瑀站了出来，虽然萧瑀为人古板，但这些年被儿子萧锐的风头裹挟着，不得不与时俱进，跟皇帝李二一起，站在了不断改革的队伍里，他看穿了皇帝的心思，所以出来帮忙起个头。
    “陛下，老臣以为未尝不可。古往今来，有才华的女子不在少数，且被朝廷重用后，无一不是名动天下的人物。”
    “两千年前的商王武丁之妻妇好，鼎鼎大名的女将！一生征战无数，保家卫国开疆拓土，纵使后世男儿也少有人及。”
    “战国时期，秦国昭襄王之母，大秦宣太后，主政秦国二十余年，极大的扩充了秦国的实力，一生功绩不亚于宰相张仪。”
    “及至汉代历史上的杰出女子就更多了，不算窦漪房、王政君、赵飞燕、阴丽华、邓绥……等等这些宫廷出身的皇后们，就说其他平民出身的：淳于缇萦，我华夏孝道的典范；王昭君，昭君出塞的典故就不用说了吧？貂蝉、蔡文姬……”
    “哦对了，还有班昭！这位女史官可不是宫闱出身，前人范例昭昭在目，谁敢说女子不能为官呢？”
    嘶……
    不少人全都惊诧的看向了萧瑀，心说这位的言辞够犀利的，你这不像是发表意见，更像是在跟礼部开战呀。
    皇帝李二心中舒了口气，满意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发表意见，坐等下方百官开撕。
    这不，沉默几息，就有人站出来反驳萧瑀了，“萧相此言差矣！班昭入朝修史书，非是真的打破规矩，实乃不得已。班家传承落到了她的头上，汉和帝只能破格准许她入宫续修史书。但只此一例，不足以说明什么。”
    萧瑀嘲笑道：“刘侍郎，不如再回去多读一读史书。史书记载，邓太后临朝之后，班昭参知政事，为政勤奋，被封为关内侯，官至齐国相。如何是特例？”
    你……
    “可那又如何？班昭之后，可还有人获此殊荣？”刘侍郎涨红了脸反驳，“如果没有，那就说明汉和帝不想打破规矩，班昭只是个例。”
    嗯？你……
    萧瑀为之一噎，可往后找一找，能跟班昭同等待遇的平民女子，好像还真的没有。
    可不能眼睁睁的败下阵来吧？于是他给不远处的老亲家魏征使眼色，意思是你老小子别躲着了，你可是能舌战群儒的，快点出来说两句。
    只见魏征慢慢走了出来，朝着皇帝行了一礼，朗声说道：“陛下，臣以为，若是同意了女子参加科举，就等同于同意女子入朝为官。今日可为史官，明日就能做宰相。古往今来，女子入朝者，闻所未闻！牝鸡司晨不可取。”
    噗……你……
    萧瑀想吐血，我喊你来帮忙的，你倒好，站对面去了？老魏，你个老小子，不想见你外孙了吗？
    李二也没想到魏征竟然是反对的。
    感受到了萧瑀要吃人的眼神，魏征一脸认真的说道：“私交归私交，但政见是公事，不可偏废。在下承认世间奇女子不少，但女子该有女子的规矩和担当，倘若都涌入朝堂争着做官，那谁来生儿育女？后代都没有了，谈何大唐万年？”
    噗……
    萧瑀感觉自己被补刀了，而且是致命的一刀。
    就连皇帝李二的脸也黑了下来。
    不少大臣吩咐叫好，“好！魏相所言极是，就是这个道理！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嗣！女子不适合为官。”
    唉……
    既然如此，那就……
    皇帝李二已经放弃了，正准备宣布结果，可太极殿外一声大喝，打断了这场朝会。
    “且慢！我觉得女子为官没有错，凭什么女子不能为官？”长乐公主骑着猛虎缓缓而来，那斑斓猛虎的压迫感，瞬间弥漫在整个太极殿。
    无数文官都吓得退回躲避，皇帝笑了，心说长乐来的正好。
    魏征硬着头皮开口道：“小公主殿下，这件事……”
    长乐摆手打断了魏征：“敢问魏相，长乐是男子还是女儿？”
    这个……当然是女儿身。
    “那长乐能为官吗？”
    魏征摇头道：“公主身为皇族，不用为官，但皇室宗亲自有权柄。”
    长乐微微一笑，然后伸手掏出了一块玄黑令牌，“那么它呢？”
    嘶……
    看到这枚令牌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闭嘴不言了。
    这个是？娘子军的令牌？
    “不错，本公主奉命执掌娘子军，今日来的不是长乐公主，而是正三品娘子军大将军——李丽质！敢问魏相和诸位，娘子军统军大将军一职，可是官职？”
    这……
    不等魏征回话，长乐朗声说道：“长乐年幼，未曾担当过大任，仅仅是在北征突厥一战中，杀过几个敌酋而已，论战功，不过一个从四品护卫将军。但今日我想问诸位的事，创下娘子军这支劲旅的先长公主——大唐平阳昭公主，她算不算为官？而且她可曾耽误了生儿育女的传承？”
    萧瑀趁机陪笑道：“当然，平阳昭公主战功赫赫，大唐三分之一的领土都是她带着娘子军打下来的，谁敢说她是靠着皇室宗亲而扬名的？娘子军统军大将军，可开我大唐女子领军之先河。”
    魏征也不说话了，默默的退了下去。
    小长乐看无人敢出头跟自己辩论，于是翻身下来，朝着皇帝盈盈一礼，朗声说道：“父皇，长乐为天下女子请命，我们愿意效仿平阳姑母的巾帼风采，一试自身文武才能，将来为国效力。”
    李二眼中满是赞许和骄傲，看看，关键时刻还得是我闺女靠得住。
    “诸位爱卿，尔等以为如何？长乐所请，能准否？”
    众人不答，长乐直接朝着打哈欠的大猫踢了一脚，只见大猫仰天大吼一声，震得整个太极殿的瓦片都在抖动。所有人被吓了一个激灵，再也不敢打瞌睡或者耍滑头了。生怕惹了这位姑奶奶生气，一个不好就放虎吃人。
    “混账大猫，让你跟来太极殿见见世面就好了，竟敢咆哮大殿？给我滚出去！”小长乐故作生气的对着大猫一通喝骂。这哪里是在骂大猫啊？分明就是指桑骂槐的立威呢。
    萧瑀都快笑出声了，暗暗给长乐竖起大拇指，心说这丫头不错，有理有据，且有勇有谋，好样的！将来肯定又是一巾帼英雄。
    只见房玄龄走了出来，“恭喜陛下，长乐公主所请，于国大利！现如今世间只有男儿才俊可出头，但世间女子人数跟男儿相同。若是能从女子之中遴选人才为国效力，那岂不是说，能够为大唐平添一倍的栋梁之才？”
    “臣为大唐贺，为陛下贺！”
    嘶……这么、这么说，好像还真是？可如此一来，就不是一个两个女子参加科举的事了，而是天下女子都有入朝为官的权利？这怎么行？万一将来真的发展成牝鸡司晨、阴盛阳衰呢？
    李二犹豫了，所以沉吟片刻，他朗声说道：“此事乃开古今之先河，不可草率！这样吧，今年先以破格报名为起始，试验一次，看能选拔出多少奇才，然后再看看这些人的做事能力，倘若真的利国利民，到时或可详议。”
    一听有缓，众人纷纷站出来附议，“臣等附议！陛下英明！”
    小长乐撇了撇嘴，暗道父皇小气。但却没有胡闹，而是行礼告退，她要去看看是谁这么大胆，一个女孩子明目张胆去报名参加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