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目光如炬太上皇

    几天之后，刚刚适应求学生活的大龄留学生下山虎，正在藏书楼挑选书册，一位老者来到学堂寻他。
    “可是学堂新生夏远仁？我家老爷有请。”
    啊？
    请我？谁？谁请我？这是萧家庄呀，主家冠军侯不在家，哪里来的其他老爷？
    下山虎心中不安，看向了藏书楼内的杜先生，杜先生笑着说道：“既然是三爷想见你，那就去吧，执礼要恭，待人要诚，不可莽撞无礼。”
    下山虎为难道：“先生，不知这位三爷是？”
    杜先生解释道：“你初来这里，所以不知，这位爷是自己人，算是村中长辈，大家都以三爷敬称。去吧。”
    “遵命！”
    来请人的老王笑着说道：“不需拘谨，三爷只是找你聊聊天。”
    下山虎一头雾水，心说萧家庄的人都好奇怪，除了那些护卫兵卒，还有侯爷夫人正常点以外，其他人都好像不对劲，各自有各自的秘密一样。
    就说这教书的杜先生吧，表面上看是个教书先生，其实他是位百家皆通的全才，兵书战阵、官场权谋、农工水利等等……一点都不像正经的教书先生。
    呵呵……当然不是正经的教书先生了，这位可是当朝宰辅杜如晦，世间顶级的智囊。因为一场大病，九死一生，所以身体抱恙无法正常入朝，皇帝就允了他在萧家庄隐居养病，偶尔给庄子里求学的孩子们上上课。
    整个萧家庄学堂里，除了初来乍到的山贼下山虎，其他人都知道这位杜先生的身份，唯独没告诉新来的，害怕吓到他。
    湖边绿荫垂钓处，老李渊躺在摇椅上，旁边是一套精致紫砂壶茶具，不远处一根鱼竿支在岸边，从远处看去，也不知道这老爷子是在岸边喝茶呢？还是在岸边钓鱼。
    下山虎一看，嗨，原来三爷就是整天在湖边钓鱼的老头呀……早说嘛，我以为是谁呢？整这么大派头。
    “爷，人唤来了。”
    “学生夏远仁见过三爷。”
    老李渊转头打量一番，虽然下山虎跛了脚、瞎了一只眼，乍一看有些狰狞，但此时一身学堂制式儒生服，身形不卑不亢的站着，还真看不出他原来是个山贼。
    “来了？随便坐吧。我老头子平日里无聊，难得村里来个新人，寻你过来陪我聊聊天，跟我讲讲外面的新鲜事，不会影响你求学的。”
    说不上来为什么，明明就是一身农家打扮的垂钓老者，其貌不扬的，可就这么短短几句话，让人心头生出无法拒绝的念头。这种感觉……只在面对大人物的时候有过，莫不是这老头儿是个隐士高人？
    下山虎顿时更加恭敬了。
    老李渊全都看在眼里，笑着说道：“无需拘谨，我就是村上一农家老汉。”
    “听说你跟着冠军侯在潭州做下好大的事情，给我老汉详细讲讲如何？”
    这个……
    下山虎转头看向了侯府方向，老李渊哈哈笑道：“放心，此事是公主准许的，老汉想听故事了，公主推荐了你。”
    闻言，下山虎再不迟疑，整理了一下思绪就开始娓娓道来。
    因为有了前几天给公主讲述的经历，这次讲述更加顺畅精彩，节奏、叙事、前因后果都把控的很好，老李渊跟老王两人听得拍案叫好，当然有时也愤怒斥骂贪官该死。
    足足讲了一个时辰，下山虎终于把自己的经历讲了一通，老李渊点头赞道：“你倒是好运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知冠军侯指点你来此就学是为了什么？”
    下山虎想了一下说道：“侯爷大恩，当时承诺我办好了差事，就赏我一场富贵。这里山清水秀，吃住都是最好的，还能读书识字，简直就是人间的仙境。”
    “小人原以为那些潭州城里鱼肉百姓的权贵们，整日的享乐是富贵，可跟这里一比，那些东西真的臭俗透顶。这才是给多少金银珠宝都不换的真富贵。”
    老李渊哈哈大笑道：“你倒是看得透彻。说的不错，这是一处世外桃源，堪称人间仙境了。”
    “但有件事你想错了，冠军侯让你来，可不是给你找地方养老的。若是如此，让你在庄子里当个庄户人家即可，何必让你读书习文呢？”
    那是？
    下山虎满脸不解，陷入了沉思，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自卑的说道：“小人一个跛脚、瞎眼的残废，要来何用呢？做商人账目算不清，做护卫身手跟不上，若是种田，好像就不用习文了……”
    嘀咕半天，没个头绪，干脆开口问道：“请三爷指点。”
    老李渊笑着说道：“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他想让你在这里学成一番文武艺，将来好去当官。”
    噗……
    什么？？
    当官？
    没开玩笑吧？我一个残废当官？就算是认识侯爷的时候没残废，可我一个山贼去当官？这怎么可能？
    老李渊笑道：“怎么？你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山贼，还有你不敢的？入朝为官可是真富贵，多少人做梦都在求的。”
    下山虎哭丧着脸说道：“三爷，您就别打趣小人了，我一个山贼，满手罪恶的该死之人，苟且偷生的活下去就是侯爷大恩了，还敢出头做官？”
    “再说了，虽然小人是个山贼，但也知道不是谁都有本事做官的，传说中那官场之血腥惨烈，比绿林厮杀更凶险，小人自认没那个本事。”
    老李渊没有嘲笑，反而欣赏对方的知进退，他说的也是实情。
    “本事都是学出来的，没有谁一生下来就会做官。给你教书讲学的杜先生，你可知他是何人？”
    杜先生？不知道啊！
    “当朝宰相杜如晦。”
    什么？？？
    下山虎被吓傻了，宰相给我当先生？这、这怎么可能？宰相不在朝廷当官，跑这里教书？
    不过想想也是，这是冠军侯的地盘，他请的教书先生，岂会是凡人？能请来宰相，恰恰证明了侯爷的本事。
    那这么说？我就是宰相门生？
    如果再往大了算一下，我这侯爷办的学堂念过书，那我就是冠军侯的门生？啧啧……这样的后台，似乎当官也没什么不妥呀。
    老李渊再开口，“想明白了？现在呢？再让你入朝为官呢？”
    下山虎犹豫了一下，再次摇头，“还是不行，让一个残废当官，朝廷很没面子。而且小人自知不是当官的料，个人生死是小，耽误了朝廷大事，那就万死莫赎了。”
    老李渊哈哈大笑道：“好，快人快语，这份良心就比三成尸位素餐者强。”
    “那如果是让你回到潭州，任职潭州父母官呢？你可有信心造福乡里？让潭州百姓安居乐业，得享太平？”
    什么？？？潭州？？
    您、您说的是真的？侯爷是要我回潭州当官？
    “我、我……如果是回潭州，小人愿意去。见过潭州官员的黑暗，小人自小就恨极了这种，如果我当官，一定当个为民做主的清官。”
    “可、可话又说回来了，小人是个山贼，什么都不懂，虽然有心造福百姓，却不知从何做起呀……”
    老李渊笑骂道：“如果你什么都懂，那还要你来这里作甚？让你入学堂跟着杜先生学习，就是让你学真本事的。”
    下山虎恍然大悟，感动莫名，朝着老李渊跪倒磕头，感谢三爷指点，感谢侯爷的再造之恩。
    老李渊今日心情大好，沉吟说道：“你虽是残缺之人，但身残志坚可堪造就，不要辜负冠军侯的期望。好生读书学本事，将来用心造福乡里，也不枉我们这一番苦心。”
    “对了，你说你叫什么？”
    “三爷，小人夏远仁，诨号下山虎的。”
    噗……
    老李渊没好气道：“诨号什么的，以后不可再提了。读书人堂堂正正，当用大号。以后自称学生，挺直腰杆，不要一副下人模样。”
    “对了，你这名字远仁不妥，仁心志士，当常怀仁德才对，岂能远仁？给你改个名字吧，就叫——夏怀仁！”
    啊？这、这怎么一言不合就改名字呢？而且你改的什么呀？夏怀仁？夏坏人？这好像还不如我本名呢！
    下山虎愣住了。
    旁边伺候的内侍老王提醒道：“还不赶快谢恩，三爷给你改个名字，那是多少人求不来的恩惠，将使你的世代荣光！”
    咳咳……
    好吧，改就改了，贱名一个，您说什么就什么吧。别冲撞了这位爷就行，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