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眉老僧身体微颤,眼角含泪,拉过磕头的小狗儿说道:“孩子,多谢你的好意,今日果,昨日因,都是定数。诸位施主,请不要为难这个孩子,老衲给诸位一个交代。”
说完,伸出干瘦的手掌,一掌打在左边胸口,震断了心脉,嘴角立刻流出鲜血来。
看到这一幕,众人这才散去,“行,自我了断也好,看在狗儿的面上,少让你挨顿打。走。”
人群散去,狗儿怔怔的看着剩下一口气的长眉老僧,有点不知所措了,母亲让自己报恩,可这人好像不能活了呀。
老僧看着眼前纯真的男孩,伸手入怀,取出一本书册,和两颗蜡丸,塞进小男孩的怀里。
“孩子,这是佛门秘传,老僧毕生所修的菩提心法,若你长大能够读书识字,可以修习一下强身健体。这两颗是曾给你母亲救命的舍利金丹,不可让别人知道在你身上。你母亲已经吃过一颗,再吃也无用了,留给你自己日后保命吧。”
说完,闭目咽气。
“喂,你不要死呀……”
小男孩急忙呼喊,可喊了半天也无用,最后只能跪地磕了几个头。
两天后,酒馆被放倒的十三棍僧悠悠转醒,胖和尚僧满揉着有些发疼的后脑勺问道:“师叔,咱们这是怎么了?不是在吃饭吗?什么时候睡着了?而且这间禅房也太拥挤了些。”
老和尚昙宗神色凝重道:“我们着了人家的道儿了,全都被迷药放翻,现在敌我情况不明,都小心些。”
什么???我们中了迷药?什么时候的事?谁下的毒?师叔您修为高深,也挡不住吗?众人七嘴八舌。
老和尚狠狠瞪了一眼,心说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僧的脸这次丢尽了,你们行走江湖的少,中招情有可原,想我昙宗……唉!
胖和尚僧满郁闷道:“难怪我这后脑疼呢,原来是被人药倒了打的。”
“打?没有吧,僧满师兄,我们好像都不疼呀,你身上也没见被打的痕迹。”其他人检查了一下,唯独僧满喊疼。
他却不知道,不是僧满被打,而是他太胖了,酒楼的人们抬不动,没走几步就被绊倒,后脑勺磕在地上摔的,用西医的说法就是轻微脑震荡。
“喂,跟我们一起的小女娃呢?”
“对呀,不好,会不会遇到人贩子了,这家酒楼药倒我们,就是为了掳走那个小女娃?”
昙宗和尚白了一眼,“咋呼什么?这是长安城,不是野外黑店。谁敢当街开门店做人贩子?如果老僧没猜错的话,这次的事八成跟这个小女娃有关系。现在想想,那女娃身份不一般啊。”
“师叔,您是说那小女娃给我们下毒?不会呀,她才几岁……”
昙宗摇头道:“老僧是说,也许这小女娃身份太尊贵,背后牵扯太大,所以才有我们今日的劫难。”
就在这时,外面走廊传来脚步声,众僧很快戒备起来,“什么人?”
推门进来的掌柜愣了一下,赶忙陪笑道:“哟,各位佛爷醒了?您几位的这一觉睡的可真踏实,贵人吩咐了,说等您几位醒了,可以自行离去的。您看,是继续住店呢?还是……”
僧广愤怒道:“果然是一家黑店,是你把我们药倒的?你们是什么人?”
掌柜的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不敢,小人就是个普通的生意人。您几位怎么睡下的我们不知道,只知道后来有官府的人过来吩咐,让我们照顾好各位,我们不敢不从命。但其余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敢问。”
你……
昙宗和尚身上拦下了众弟子,开口问道:“掌柜的,和我们一起来的小女娃呢?”
掌柜的赶忙说道:“那位小贵人家里来人给接走了,我们也惹不起,多的不敢问。对了,走之前,她已经帮各位把饭钱结过了。”
哦?这么说,她是清醒着的?昙宗和尚微微惊讶。
没有为难掌柜的,从对方的话里得出很多信息,比如不是酒楼下的毒,小女娃没中毒。
嘶……该不会是、是她下的毒?她才几岁?什么时候?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娃,能有这么高超的下毒本领?她到底是什么人?
昙宗老和尚惊出了一身冷汗,细思极恐啊。幸亏对方没有歹意,否则我们少林十三棍僧都得折在这。
“走,收拾行囊立刻就走。但愿没有耽误事。掌柜的,老衲留书一封,若你能再见到那位小贵人,帮忙带给她。”
掌柜的连连摆手,“别,佛爷,我是真不知道人家是谁?咱这买卖虽然看着不小,但在长安城可真排不上号,人家那样的排场,从不来我这里的,这信我们送不出去的。”
掌柜的说什么不敢接,老和尚也无法,只能结了住店钱告辞离去。一行人匆匆赶往大兴善寺。
老和尚是来过这里的,一路直奔靖善坊,可到了之后傻眼了,“怎么?大兴善寺呢?怎么会是一片废墟呢?我们来晚了吗?”
找人问了经过,路人却解释道:“不,你们来早了。大兴善寺财物众多,官府要点算一个月之后,才能给大家发放补偿呢。”
噗……我们不是来分钱的,我们是来助拳的,堂堂大兴善寺,佛门圣地,谁敢说拆就拆了?
路人看着这群持棍光头,这才反应过来,“好哇,还以为长安城没有和尚敢出门了,你们不是还俗的和尚,你们是大兴善寺的帮手?乡亲们,快点出来,大兴善寺的帮凶来了,不要放跑了他们……”
一个时辰后,万年县衙内被抬进来十三个残废僧人,热心的百姓付出了几百人的受伤,终于拿住了这群闹事的和尚。
万年县令也没在意,挥挥手就给十三棍僧收监了。同时还批准调拨一部分大兴善寺的赃款给百姓们治伤。
如果让他知道,这十三位就是大名鼎鼎救过秦王的十三棍僧,估计他得立马亲自跑去皇宫报信。
一天之内,十三棍僧从中毒睡酒楼,变成了残废睡牢房,如果让他们提前知道是这个结果,不知道还愿不愿意从酒楼苏醒。
在监牢里遇见了被收押的大总持寺和尚们,经过询问才知道,晚了,晚了两天,这么说,我们整整睡了三天?到底是什么迷药这么厉害?
长安城的佛寺肃清之后,皇宫来了一次大朝会,太史令傅奕拿着一份薄册第一个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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