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娘也是眼皮子?浅的,半两银子?就是五百文,靠春草刺绣也要绣好?久,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次日,她一早就打发春草去山上挖野菜,说自己想吃野菜饽饽,而趁着这个时间,赵母带着人来了?春草家,描下了?四幅绣样儿图。
原本说好?描完图就给钱的,可赵母最近折财太多?,虽然这钱是杨显给的,但钱到了?她手里便舍不得拿出来了?,最终给了?春草娘二百文,说剩下的,等事成之?后就给。
春草娘拿着钱,心里也是乐滋滋的,反正赵母也跑不了?,便没再多?说什么。
这事儿一直瞒着春草,所以她也一直蒙在鼓里。直到今早,她娘跑去找赵母和?人家吵架,要讨回那?三百文钱。
昨日他娘一早儿就回娘家去了?,到晚上才回来,所以不知道白日里发生?的事儿,今天早上去山上挖魔芋,听到村里人说赵母要赔乔月七十多?两银子?,魔芋都不挖了?,急急忙忙地下山,就去找赵李氏要钱。
她了?解那?个老妪婆,若是一下子?给出去这么多?钱,欠着她的三百文指定是要不回来了?。
春草在家里听到自家老娘和?赵燕儿她娘吵架的声音,原想着出去拉架,谁知就听到两人是为这事儿吵的,气?的她嚎啕大哭,质问她娘为什么。
结果她娘却说,“你一天累死累活的能挣几个钱,还不如一口气?得来五百文呢。一个刺绣活计,没了?就没了?,反正你也到年?龄了?,不如想想怎么嫁个好?人家。”
春草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娘。
而且她很清楚,她娘拿了?这钱是一分都不会给她的,只会留着给她儿子?娶媳妇。
她气?得架也不想劝了?,就来找乔月说明情况,道歉。
“其实我?早该察觉到的,我?那?天从?家里回来就发现她鬼鬼祟祟的在我?房里找什么。我?问她,她就说随便看看,我?以为她是在找我?藏的钱呢,她以前也这样,就没有多?想,原来她竟是动了?我?的绣样儿。”春草泣不成声,她是实在觉得对不起?乔月。
枉乔月这么信任她,把这么重要的活给她干,还给她那?么多?钱,可自己呢,就只会添乱。
见春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乔月也没过多?地责备她,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好?在她提前留了?一手,没有造成什么特别?大的损失。
“好?了?别?哭了?,丑死了?。”乔月擦干她的眼泪,到底是好?友,她也舍不得多?说什么,只是公正地做了?处理,“这事儿虽然你不知情,但到底是从?你那?儿出的披露,我?之?前就说过赏罚分明,把你这次的绣钱全都扣光光,你没意见吧。”
“没有。”春草还以为出了?这事儿,乔月肯定是不要她了?,谁知只是扣钱。扣钱没关系啊,只要不是不要她,让她再拿出个一百文也不是问题。
“但这事儿,我?还得跟陈娘子?再说一声,而且你家以后指定是做不成刺绣了?,这样吧,你以后要是有空,就来我?家做吧。”
乔月话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自己跟春草不在一个村,而春草娘还指着春草干活呢,肯定不会让她乱跑。
“没事儿,我?娘那?儿你不用担心。”春草拍胸脯保证。
她娘这次做错了?事儿,好?歹会稍微消停两天,而自己刺绣的活儿没丢,那?就有进账。
如今山上魔芋越发的少了?,粥多?僧少,有些?时候她娘早早上山,也不见得能挖得着。
所以自己只要继续给钱,她娘就不会阻拦她。
活儿没丢,春草还是比较庆幸的,至于乔月扣掉的那?一百文,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做错了?事儿,就该受罚。
来的时候哭哭啼啼,回去的时候,春草显然心情还不错。
临近向山村的时候,已经听不见她娘和?赵燕儿她娘骂仗的声音了?,想来两人是吵完了?。
春草回到家,果然屋里平静地很,她娘的房门紧闭着,显然是里面有人,估计被赵燕儿她娘气?的不轻,在屋里睡觉呢。
但春草心里还生?着气?呢,所以并不打算管她,而是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只是打开门,里头的一幕却叫她傻眼了?。
只见原本被她收拾的整齐地房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桌椅板凳乱翻着,叠放整齐的衣服也被人拉的乱七八糟,床上的被褥也被人掀起?来了?,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瞬间,春草心下一凉,快步走到床前,果然看见了?自己藏钱的盒子?被人找了?出来。
盒子?开着扔在被子?堆里,而里头,空空如也,一个铜钱的影子?都不见。
“娘……”春草瞬间猜到了?这是谁做的,气?得大吼一声就往隔壁走去,“嘭”地一声推开门,就见她娘做贼心虚地在藏着什么。
“你藏的是什么东西,”春草已经被气?得失去了?理智,大吼道:“说啊,你藏的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冯氏(春草娘)果然心虚,见她这样,下意识地就要把装钱的盒子?往床上的柜子?里藏去,却被春草眼疾手快地夺了?过去。
打开盒子?,里面还散乱着几颗碎银子?和?一串用红绳穿起?来的铜钱,明显就是从?她房里搜出来的。
春草气?极,顺手就要拿出她的钱,冯氏见状,拎起?一旁柱子?上挂的鸡毛掸子?,劈头盖脸地就打了?下来。
“好?你个小?蹄子?,背着我?藏钱也就罢了?,现在竟敢从?老娘手里抢东西了?。”
要不是赵燕儿告诉她,她都不知道这小?蹄子?联合那?小?贱人糊弄她。什么十几文,那?是整整一次一百文,不过才绣了?几天的刺绣,居然就攒下来二两银子?。
鸡毛掸子?重重地打在了?春草身上,夏日里穿得薄,那?细细的竹竿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肉上,“噼啪”作响。
被打的地方火烧火燎的,但春草就是攥着她的钱不撒手,这是她辛辛苦苦挣来的嫁妆,凭什么要给她娘。
这可就彻底惹怒了?她娘了?,揪着她的衣裳,又是掐,又是拧,手里的鸡毛掸子?也胡乱挥着,好?几次都抽在了?春草的脸上。
春草哭着,躲着,说着好?话,可惜都没用。到底是她低估了?她娘的狠心,她也是反抗,越是不肯,她就打得越狠。
终是没能敌得过他娘,冯氏抢到了?钱,一把将她推在地上,扔下鸡毛掸子?,喘着粗气?将钱装进盒子?里,准备锁进柜子?里。
“这钱进了?我?的手就是我?的,你别?想拿。”
“那?是我?的钱。”春草浑身都没一块儿好?地了?,到处都火辣辣地疼,可她还是不甘心,站起?身来冲到她娘面前,就要抢箱子?。
“娘,这是我?的钱,这是我?攒的嫁妆钱,你不能拿走,娘。”
“起?开,”对于春草的哭诉,冯氏根本不为所动,一把将她给推开了?,“什么你的钱?你你弟都还没娶媳妇儿呢,你一个丫头片子?,攒什么嫁妆。”
“你就知道偏心栓子?,”春草气?得大吼,“就因为他是个男娃。可哥的媳妇儿都能自己攒钱娶,为什么他就不能,他就是个废物。”
春草话音刚落,“啪”地一声,一个大嘴巴子?就落在了?她的脸上,将她给打懵了?。
打人的不是别?人,正是春草那?个自己不挣钱,需要她攒的嫁妆才能娶到媳妇儿的弟弟刘栓子?。
他一直在隔壁睡觉,听到两人的吵闹声才跑过来看的。顺带着过来的,还有刚从?地上回来的春草的哥哥刘顺子?,以及她的嫂子?吴氏。
春草被那?一个巴掌打得脑子?里“嗡嗡”的,然后就听见刘栓子?说: “刘春草,你怎么跟娘说话呢。”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不就是个废物吗?”
“你再说。”被人点破了?实质,刘栓子?恼羞成怒,反手又是一巴掌。
春草气?极,抬手就要打过去,却被她娘牢牢抓住,看她的目光像是再看仇人,“你今天敢打你弟弟试试看。”
一切来的太快,吴氏和?顺子?就是想拉也拉不住,春草看看她娘那?凶神恶煞的面容,再看看她着白眼狼的弟弟,也终于对这个家死心了?。
或者说,是对这两个人死心了?。
“好?,你们俩才是一家人。”春草捂着脸,豆大的泪珠止都止不住,“既然这个家没有我?的容身之?地,那?我?走。”
说完,她就推开二人,跑了?出去,身后传来她娘的骂声,“好?,滚,死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屋里的两人无动于衷,倒是春草他哥想去追,却被吴氏给叫住了?,“你干啥去啊,没听见屋里意意哭了?吗,还不快去哄。”
“可是春草……”顺子?有些?不放心。
“那?么大个人了?能出什么事儿,人家亲娘都不关心,你瞎操什么闲心。”
顺子?向来怕自己这个媳妇儿,也不敢再说话,只得灰溜溜地回屋去哄孩子?。
吴氏看着屋里头那?无动于衷的母子?两,只觉得心寒的紧。抛开其他不说,好?歹是看着长大的女儿和?同胞的姐姐,咋就能心硬到这种程度。
“唉,我?还是瞧瞧去吧,”吴氏翻着白眼出门,“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心咋就能这么偏呢,我?不是没长心吧!”
“你……”冯氏知道吴氏是在说自己,指着指头就要再骂,却被栓子?给安抚了?下来。
“娘你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还是你贴心呀,哪像你哥,耳根子?软,就知道听他媳妇儿的,任由她媳妇儿作威作福,生?了?个丫头片子?,也不知道一天得瑟什么。”冯氏抱怨,“看来以后呀,指着他养老是没希望了?。”
“没事儿娘,”栓子?轻抚着冯氏的后背给她顺气?,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那?装钱的盒子?,“以后呀,我?给你养老,让你享福。”
“哎,好?,好?。”冯氏只觉得心里熨贴,满心觉得还是小?儿子?好?,也亏得她多?生?了?一个,不然以后这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第50章 chapter50住处
吴氏出?门?的时候, 春草已经不见人了。她估摸着这种情况春草应该会去找,乔月,便直往村子外面?追。
但其实, 春草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去哪里,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家, 她再也不想回去了。
泪水迷蒙了眼眶,春草一边哭一边走, 脚下一个?踩空, 直直的摔到了沟里。
“啊!”
她惊叫一声窜了下去, 后面?刚看到她人的吴氏吓了一跳, 忙跑上前来,一个?纵步跳下沟去。
“怎么样?没事儿吧, 那儿摔着没?”吴氏扶她起来关心道?。
温柔的关怀, 让春草越发觉得委屈了。
“嫂子。”春草一把抱着她,哭得像个?泪人儿一样。
在那个?家里, 也就只有她哥和嫂子关心她。虽然说她嫂子嘴毒点儿经常说她,但也都是为了她好,她都晓得。
可是她娘……
吴氏也知道?她心里委屈, 摊上这样的娘, 一心想着小儿子,是个?人都受不了。
她抱着春草,伸手缓缓地?拍着她的背,直到她慢慢冷静下来了, 才开口问:“你就这么跑出?来了, 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春草摇头, “但是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她泪眼婆娑地?说:“嫂子,我不想要这个?娘了。”
她不明白, 同样是娘,怎得大花她娘就待她那般好,秀儿她娘也总是心疼她。
就算她娘觉得刘栓子是男孩,他娘重男轻女,可大哥也是男的呐,怎得不见娘对哥好一点,说到底,还是她娘偏心。
这次的事,算是伤透了她的心,而?她也看透了那两人。那个?家里,除了对她好的大哥和大嫂,已经没有什么是值得她留恋的了。
吴氏也知道?自己婆婆在那个?花言巧语的小叔子的哄骗下已经中毒太深没法救了。而?且他小叔子说白了就是个?废物,一天啥也不干,干一点儿就腰酸腿疼要歇着,光凭一张嘴来哄冯氏开心。
而?刚好冯氏又偏心,就吃他这一套。
如今冯氏还康健,还至少?有个?人管着,说等以?后逢是老了,估计就只有拖累他们的份儿了。
别说春草想走了,她都想分家了。
可春草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无依无靠的,又能去哪里呢?
“要不你先找个?阴凉的地?方歇会儿,我去找乔月看看,看她有什么注意没有。” 吴氏沉思了片刻,开口道?。
她知道?乔月总往县城跑,说不定她有法子。春草现在也是没招儿了,她私心里想着不麻烦乔月,可是除了乔月,她不知道?还能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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