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我要杨东家?登小报道歉,说明事?实,还我玲珑阁清白。”
    小报,其实就是大礼朝的民间报纸,跟朝报相对?,一般只刊登些?奇闻轶事?之类的,一般的受众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平头老百姓是不会花钱去买这个东西看的。
    但这已经够了,毕竟玲珑阁是搞刺绣的,受众也大多是富家?子弟。只要杨显登报道歉,那那些?对?玲珑阁有误会的富家?小姐,自然会明白事?情的始末,还玲珑阁一个清白。
    “杨东家?既有心?道歉,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您应该不会拒绝吧。”乔月也学着他的口?气说话。
    茶一点嘛,谁不会啊!
    杨显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当着众人?的面,他只能笑着答应,只是那笑却比哭还难看。
    如此一来,名声受创的就不是玲珑阁,而是杨记绣坊了。
    这件事?也就算是这样落下帷幕了,陆县令见两方都没有意见,也算是皆大欢喜,便准备着暂时结案,等找到李宾说的黑衣人?后,再最终论断。
    赵母跪了许久,膝盖都木了,谁成想最终,乔月竟然并没有如她所愿的蹲大牢,甚至没有受到丝毫牵连。
    那自己之前的功夫,岂不是白瞎了。
    赵母越想越气,眼神便像刀子似的一个个地朝乔月飞去。
    乔月自然也接受到了她怨毒的眼神,冷笑一声。
    今儿这事?儿,要不是赵母来作伪证,进去的就不止李宾了,他杨显也逃脱不了。
    先前她不动赵母,是觉得她好歹对?原主有养育之恩,再加上没有好的时机,难免会落人?话柄。但不想她却变本加厉,既如此,那她也不必忍着了。
    原主的东西,她要拿回来。
    “大人?。”见陆谨打算退堂了,乔月再次喊住了他,“大人?,民妇有状要告。”
    “哦?”正和师爷说着话的陆谨抬眼,“你?要状告何人?啊?”
    “民妇要状告赵李氏,变卖原桑氏绣坊,私吞银两,侵占我桑家?家?产。”
    第46章 chapter46咆哮公堂
    因为上次沈青书最后一门考试缺席, 赵天齐不出所料地拿了个?第一。
    但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不是因为他在这场考试中耍了阴招,而是周围的人?,对于他这个?魁首的成绩总是议论纷纷, 都?觉得如?果沈青书?不缺席,那魁首肯定非他莫属。
    赵天齐很讨厌这种感觉, 尤其是下课后他们一群人围在一起说?话,他就总有一种被人?戳脊梁骨的感觉。
    可?问题是他最?后一门策问答得真的很好, 就连夫子都?说?他写得有理有据, 观点明确, 就算是沈青书?考了, 写得他也不一定有自己?好。
    但这些?事情?,别人?都?不知道?。所以这段时日?, 他总是拉着一张脸, 闷闷不乐的。
    再反观沈青书?,缺席了一门考试他似乎很无所谓, 该上课上课,该睡觉睡觉,而且不知怎得, 他最?近好似和班里的萧子规关系很好, 时常看见两人?在一块儿说?话。
    这书?院里谁不知道?,那萧子规家里算得上是清水县首富了。所以这人?向来阔少脾气,眼高于顶,又加上学?问也不错, 故而能入得他眼的人?没有几个?。
    也不知道?沈青书?是耍了什么手段, 居然能搭上那样的公子哥。
    如?今天气越发炎热了, 一到中午,外头的蝉鸣就烦人?的厉害, 夫子沉稳又缓慢的声音就像催眠曲,一群人?昏昏欲睡,总算是等到了下学?的课钟。
    行完礼,等夫子出去?后,一群人?就想脱缰的野马,纷纷跑出去?干饭。沈青书?也是这其中的一员,但他不是为了自己?的肚子,而是为了见乔月。
    这两日?乔月忙着做眉笔,送饭都?是他娘来给送的。今日?是玲珑阁出新品的日?子,乔月指定要来县城的,说?不定这会儿都?在大门口等着了。
    一课室的人?一溜烟儿的都?跑完了,但赵天齐却是慢悠悠的,一副不大愿意出去?的样子。自赵燕儿受伤后,这些?时日?一直是他娘来送饭,吃饭期间说?的也总是之前乔月如?何?如?何?的车轱辘话,他着实听得有些?不耐烦得很。
    就很烦人?。
    沈青书?飞奔出学?堂,外面前来送饭的人?挺多,他环顾四周找人?,乔月倒是没看见,来得依旧是沈母。
    沈母也在焦急地找他,沈青书?穿过人?群走过去?,唤了声,“娘。”
    沈母寻着声音看到他,不等沈青书?再说?话,就率先开了口,“青书?不好了,乔月被官府的人?带走了。”
    “……”沈青书?询问乔月怎么没来的话被堵在喉间,听了沈母的话,当即眉头一皱,“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官府的人?怎么会带走她?”
    “说?是她剽窃了别人?的创意。”沈母。手足无措的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只?能来书?院找你了。”
    虽然她知道?乔月指定不会干这种事儿,可?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她在家里是越想越害怕,但她又不懂这些?,就只?能来找沈青书?。
    “官府的人?啥时候来的?”沈青书?问。
    “就早上那会儿,差不多快一个?多时辰了。”沈母说?。
    这会子他们啥情?况都?不了解,也不是说?话的时候,沈青书?也没在问沈母其他,只?是和他一起赶往县衙。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赵天齐就出来了。
    “哥,这儿。”赵燕儿在外头等了许久,站的腿都?酸了,看见赵天齐出来,她很是不耐地朝他招了招手。
    “别人?早都?出来了,你咋到这个?时候了?”待赵天齐走近,赵燕儿将饭盒递给他,问道?。
    “怎么是你来,娘呢?”赵天齐没有回答赵燕儿的话,而是看着赵燕儿脸上还未完全消退的伤痕,问起了赵母的下落。
    他娘不是说?怕落人?话柄,这些?日?子不让赵燕儿来书?院找她吗?
    “娘被官府的人?带走了。”面对娘被带走这种好事儿,赵燕儿语气很是无所谓,好似再说?今天天气不错似的。
    但赵天齐就没这么淡定了,“你说?啥?”
    “哎呀放心吧,娘没事儿。”见她哥一副啥都?不知情?的模样,赵燕儿不由觉得讽刺。娘和杨显谋划这事儿好久了,他哥居然完全不知情?。
    也不知道?是她娘将她哥保护的太好了,还是该说?她哥一点儿都?不关心家里的事儿。
    “怎么回事儿。”听完他说?这话,赵天齐才松了一口气,问道?。
    “娘是去?当证人?的,就杨记绣坊,说?是要告玲珑阁,官府就把娘带走了。”
    “玲珑阁,那乔月……”
    “她肯定也被抓走了呀,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玲珑阁的绣品,可?都?是她设计的。”赵天齐颇有些?关心的语气,让赵燕儿心里有些?酸的慌。
    怎么一个?两个?,都?挺关心那个?小贱人?,沈青书?听说?那小贱人?被带走了,立马就往衙门去?了,而他哥,虽然他没说?什么,可?他的语气却已经说?明了情?况。
    “那娘怎么会扯进这件事里?”赵天齐问。
    “我怎么知道?。”赵燕儿懒得和他再多做解释,免得被娘知道?了,又说?她影响他哥学?习。
    “娘说?了,让你安心学?习,不必管这些?事情?。”
    而几乎是赵燕儿前脚话落,后脚赵天齐就将食盒又塞回到了她的手里,“我去?看看。”
    “哎哥!”赵燕儿看着他瞬间跑没影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提着食盒跟了上去?。
    等他俩到县衙时,看到外头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一群人?伸长脖子,一个?劲儿地往里头巴望。
    赵天齐原本心里还挺急,可?看这样子,也有点不愿意往里头挤了,太粗俗了。
    而且他长就站的高,虽说?站在后头看不完全公堂里头的情?况,但却能实实在在地看见坐在上首的县令。
    只?见他神色轻松,好似案子已经断完了。
    但赵天齐不愿往里头挤,这可?就急坏了矮个?子的赵燕儿。她站在人?群后边,可?是啥都?看不见。
    没办法,她只?能逮着旁人?问,“大叔,里头啥情?况。”
    那大叔许是看了好戏心情?好,听见赵燕儿问他还热情?地不行,“哎,连之前的牙房都?找来了,估计这钱是非赔不可?了。”
    “……”
    他这话倒是把赵燕儿给听懵了。
    她娘不是去?给杨记绣坊做证人?,指认桑乔月剽窃创意吗,怎么扯到牙房了,关牙房什么事儿,又没人?买房子。
    “什么牙房,赔什么钱?”
    见她一副啥都?不知道?的憨样儿,吃瓜吃得心满意足的大叔十分好心地给她说?了来龙去?脉,“就一开始不是杨记绣坊告玲珑阁剽窃嘛,还让官府的人?把人?家的画师给抓了来,又找到了之前那画师的养母来作证,结果你猜怎么着?唉,都?是杨记绣坊的那个?画师搞的鬼。自己?琢磨不出绣样儿,就从别人?手里买的,而刚巧,这绣样儿本就是出自玲珑阁的,上面还绣着玲珑阁的名字呢,这不就是贼喊捉贼吗?”
    赵燕儿:“……?”
    “而且那养母也是,再怎么说?你也养人?家一场,怎么着都?养出感情?来了吧,结果呢,跟别人?同流合污,说?她剽窃,结果那养女一气之下,就告她侵占家产。这之前的牙房都?找来了,赔钱的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听到这儿,赵燕儿脑子里翁“嗡”地一下。
    侵占家产,那不就是说?,那小贱人?要把她家的钱都?要回去?了。
    这怎么可?以!!?
    一想到又要过回曾经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赵燕儿就觉得她要疯。
    然而,那大叔还在说?,“要我说?呀,就是那养母活该,你都?拿着人?家家产了,还学?不会夹着尾巴做人?,更外人?狼狈为奸在那儿作妖,就……”
    大叔话说?到一半,就看见那女子目光凶狠地盯着自己?,像是要吃了他,下意识停了嘴。
    “让开,”赵燕儿这会儿再也不复刚才的淡定,一把推开那大叔,就往人?群里挤,“让开让开,我是那家的女儿。”
    原本被打扰了看好戏而心生?不满地观众,听到她的话,也是自发地让了一条路出来,赵天齐见状,也跟着走了进去?。
    公堂上,事情?已经即将要落下帷幕,赵母摊跪在地上,两眼无神,半死不活的,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儿。
    公堂上首,陆县令还在说?话,“赵李市,你对本官的决定,可?有意见?”
    “没有。”赵母摇着头,他怎么也想不到,她原本是想着让乔月坐牢的,可?最?后,一无所有的竟然是她。
    “好,那本官就限你在三日?之内,还清变卖桑家家产的银两,折去?抚养费,共计七十二两,如?若不然,等你的便是牢狱之灾。”
    县令的声音威严且洪亮,如?同楞棒,闷头给了赵母一棒子。
    完了,一切都?完了。
    赵母只?觉得一口腥甜涌上来,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娘,”赵燕儿进来就看见这样一幕,忙跑过去?扶住她。听到声音的赵母微微睁开眼,看见的却是赵天齐,“儿呀,我们家全完了,全完了啊,这个?家,要散了呀,呜呜呜呜。”
    她现在也是悔不当初,当初她应该听王婆子的,在赵天齐考上童生?后就将这个?小贱人?送走,而不是看她可?怜留她在家里干活,否则,事情?也不会到先在这个?地步。
    赵天齐这些?年那里见过这个?样子的赵母,神情?疲惫,像是被人?抽了主心骨一样,当即怒火中烧,将还在地上跪着的乔月一把扯了起来,“桑乔月,你又对我娘做了什么?”
    乔月一个?不妨,直接被他拉倒在地,又给扯着拎了起来,手腕处的骨头被捏得“吱吱”作响,那力道?,好似要直接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
    疼得她不禁眉头一皱,“疼。”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在公堂外和沈母一起等着的沈青书?立马反应过来,快步上前,也抓住了赵天齐的手腕。
    “放手。”清冷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而他手上的力道?,也让赵天齐有些?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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