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心思被人戳穿了,沈青书只觉得窘迫不已,好在有夜色掩藏,才没让人看到他颊边的一丝赧然。
掩唇轻咳一声,他答道:“屋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
“哦~”乔月意味深长地应了声,随即点点头,“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去睡了,晚安。”
说着,她就抬步往屋里走。
但还没走两步,身后的人又叫住她,“乔月。”
呵!还是憋不住了吧!
乔月嘴角一翘,然后状似意外地转头看他,“嗯,怎么了吗?”
“娘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沈青书说,“你一个女子,真的没必要这么拼,我们,我们都相信你了。”
“嗯,我知道你们信我啊!”乔月挑了挑眉,笃步走到他跟前,凑上前去,“怎么,你心疼我啊!”
天色很暗,沈青书其实并不能完全看清乔月的脸,但他就是觉得乔月那双澄澈的大眼睛亮晶晶的,让他有些难以承受,而且鼻息间都是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
沈青书觉得他心脏跳的有点儿快。
他慌乱地往后退了两步,只匆匆留下一句,“夜深了,你早点睡吧!”
转身便进了屋。
只留下一脸懵逼的乔月:“……”
门“哐”得一下关上,刚上床正试探着把脚往冰冷被窝里放的沈青瑞被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自家老哥背抵着门,一脸若有所思。
“哥你咋了,”沈青瑞不明所以,“床我铺好了,快过来睡觉了。”
“你先睡。”沈青书不理他,兀自走到书桌旁坐下。
昏黄的火光照在他脸上,却让沈青瑞睁圆了眼。
他哥那是……脸红了吗?
——
因着头天晚上的商议,第二日一早,乔月就跟着沈青瑞去找他早就寻摸好的魔芋。
总共四大株,全都弄回了家。
明日就是沈青书去学堂的日子了,赵母在帮他收拾行李,该晒的晒,该装的装。乔月和沈青书二人就在旁边磨魔芋做豆腐。
小小的院落,忙碌又祥和,充满着烟火气。
醉仙居不买早点,所以魔芋也不用早早就送去。次日清晨,乔月是跟沈青书一块儿到县城去的。
二十斤的魔芋用桶装着,沈青书提着,背着他的行囊走在前边,而乔月则是背着他的小包袱,跟个小媳妇似的走在他后头。
“你累不累,要不我和你换吧!”乔月问。
其实原本打算的是推推车去的,可乔月嫌麻烦,况且二十斤魔芋也不算多,她自己拎着也可以。
可谁成想,这玩意儿越拎越重,最后反倒拖累了沈青书。
“无妨,不算重。”沈青书摇了摇头,将肩上的大包袱往上蹭了蹭。“等会儿进城了,先送你去醉仙居。”
“还是先送你去书院吧,开学第一天,迟到了可不行。”醉仙居在城西,离书院有些路程。古代最是注重尊师重道,要拜老祖拜夫子,可不能迟到。
如此,倒是有些为难了。
“那这样吧,我送你到那个岔路口,然后我再去书院。”沈青书沉思了片刻,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看他坚持,乔月也就没再推辞,“那……也行。”
到那个路口,离醉仙居也就几百来米远,沈青书将木桶交给她,嘱咐她小心些。
“那我中午等你下了学就去找你。”乔月说。
“行,那你路上小心。”
两人分别之后,乔月便直奔醉仙居。时间还早,醉仙居也才开门,朱老正抽个老烟枪看着掌柜的数账,看见乔月提着木桶进来,忙让店小二接着。
“怎得你送来,你家相公呢。”朱文问。
“他今日开学,将我给送到那个路口就去学堂了。”乔月说。
“开学,他是云尚书院的学生?”朱文应着,却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和云尚书院山上相聚时,对方说起书院有个姓沈的书生,学问人品都是顶好的,叫什么来着,哦对,沈青书。
“沈娘子,你家相公,不会是叫沈青书吧。”那是在集市上,乔月只说了他相公姓沈,他倒也没往别处想。
“你怎么知道?”乔月有些惊讶,他记得她并未对他提过沈青书的名字。
“原来如此。”朱文没应乔月的话,只是点着头。忽而又问道:“那你相公去书院了,你家里,岂不是没人能来送魔芋豆腐了。”
“这一次最多也就二十来斤,也不是很重,我今日是偷懒,下次来时推个板车就好,不会耽搁的。”
乔月想的是朱文那话的意思是怕家里没有男人耽搁了送魔芋豆腐而坏了他的生意,而朱文想的却是趁着这个机会提早攀上沈青书。
他家儿子是个不中用的,一天除了吃喝玩乐是啥都不会。他现在是还能帮忙撑着,可以后呢。
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沈青书虽说现在只是个童生,可是以云尚书院山长的意思,今年的府试,沈青书拿下秀才根本就不在话下。
他得早点为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儿子打算,早点为他寻个庇佑。
“这样吧乔丫头,以后这魔芋豆腐,就由我店里的人去取,免得你再跑一趟浪费时间。”朱文提议。
这是连称呼都变了,直接由沈娘子变成乔丫头了。
“这怎么行呢。”乔月有些惊讶他这突如其来的示好。
正所谓无奸不商,虽然她觉得朱文这人为人比较诚恳。可是再诚恳的人,也不会忽然干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虽然不知道他图什么,但乔月还是起了防备之心,转而她又想起他方才提到了沈青书。
自己并未跟他提过沈青书,而对方能知道,显然是从别人哪儿听来的。而在朱文的交际圈子里,什么人会提到沈青书呢……
能和沈青书的交际圈子重合的人,乔月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书院的夫子和山长,而他们能谈论的点,总不会是沈青书长得好看吧。
古人向来官商勾结严重,而富人出钱养官之事更是层出不穷,虽然说沈青书现在只是个穷书生,可一旦他考上秀才,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说她小人之心也行,反正乔月是拒绝了,“不行不行,您已经在这桩买卖上让我很多了,怎好再叫您破费。”
“这有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向溪村离县城又不远。”朱文还是不依不饶。现在能用小恩小惠邀买人心,他何必要将来去花那个大价钱呢,“乔丫头,你就别推辞了。”
对方的态度还是十分强硬的,乔月是看出来了,今天这事儿她是不答应也得答应。
微微沉默了片刻,乔月点点头,“既然朱老您坚持,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但让你破费我也是真的过意不去,这样吧,每回拉魔芋豆腐,我再让您三文,就算那车夫的跑腿儿钱。”
“哎……”
“朱老您就别在推辞了,就这么说定了。”乔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很是强势地将这事儿给定了。
店小二称重拿钱,乔月收了钱,跟朱文告别后拿着桶出去。
看着那抹朝阳中的倩影,朱文久久没有收回眼。
掌柜的理完账见他望着外头发呆,过来问道:“东家您看啥呢?”
“那女娃有两把刷子呀。”朱文说。只是可惜,她已名花有主,而且这个主还是他不想惹的人。
第20章 chapter20分成
出了醉仙居,乔月便直奔玲珑阁。昨日一天时间,也不知她的绣品卖不出没有。
旭日初升,街上过早的人也多了起来,乔月虽然吃了早餐,但看着街边那刚出锅的还冒着热气的大肉包,还是忍不住流口水。
玲珑阁这会儿倒是有客人了,虽然不多,但几个店小二也都各自忙碌着,刘掌柜正在柜台理账,抬眼见乔月进来,神情有些莫名。
他原以为这丫头片子设计的绣品指定卖不出去,谁成想竟还成了抢手货,一群富家贵女在哪儿争价,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乔月进来一眼就看见柜台上自己的绣品已经不见了,而且看刘掌柜看她那眼神,明显就是绣品卖出去了,顿时心情大好。
“刘掌柜,早啊!”
清丽的音色带着喜悦,热情的让原本不打算理她的刘掌柜都没法拒绝,翘了翘胡子,硬生生地说了句,“早。”
见这人对自己的火气似乎没前两天那么大了,乔月又问:“陈娘子今天不在吗?”
“还没来,”刘掌柜抬头,见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终是没狠下心不管,哼哼着叫来一旁闲着的店小二,“去请东家过来,就说那丫头过来了。”
“好嘞。”店小二应着,转身出了门。
“那边有凳子,别在这儿杵着烦人。”见乔月那笑意盈盈的臭屁模样儿,刘掌柜没好气地说。
乔月听出他话里的好意,嘿嘿一笑,随即更往前凑了凑,“刘叔,我那绣品,卖出去了吗?”
“卖没卖出去你自己没长眼睛啊!”刘掌柜头也没抬的说。
那就是卖出去了。
乔月又问:“那卖了个啥价格,能回本不?”
刘掌柜正敲着算盘呢,被她这么一问,当下拨错了珠,气得他当即抬起头来瞪她,“你看看,都是你,我辛苦”
“那个是三千二百九十八文。”乔月打断他的怒气。
“啊?”刘掌柜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懵。
“刚才那数,三千二百九十八文。”乔月又说。
刘掌柜不信邪,当即在算盘上又算了一遍,结果还真是这个数。
这么大的数,她看看就算对了,蒙的吧。
“那这个呢。”他把最终的数据给乔月看,有意为难她。
“一千五百三十六文。”乔月瞄了一眼,淡定地给出答案。
心算么,能有多难!
刘掌柜在算盘上一验证,哎,还真是。
“……”刘掌柜这下无语了。
原本还以为这乔月就是个啥都不懂的乡下丫头,结果嘞,人家不但会设计,会刺绣,居然连这么难的算数都会。在反观自己家的丫头,好像除了小意温柔一些,还真跟人家没法儿比。
他不愿妄自菲薄,但这是事实。
“你这算数,是跟谁学的?”刘掌柜闷闷地问。他年轻时也研究过这玩意儿,那大数的算法可是难得很呐,乔月一个女子,竟能如此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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