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和那人说:“我和我妻子的座位分开了,我们能换一下吗?”
然后他递出自己的票。
那人接过看了看,又看看朝他们这里的梁招月,笑着说:“可以。”
那人即可起身,拿着手机和包包走了。
周云川施施然在梁招月身旁的位置坐下。
梁招月用力地抓了抓头发,有些无奈地说:“周云川,你很闲吗?”
周云川说:“事先说明,我并不知道你的座位号,刚才你也看到了,我和别人换来的。”
梁招月说:“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接下来别来烦我。”
他说好。
她眉间微皱,不是很相信地看着他。
他说:“我们上一次一起坐飞机回北城,是不是从费城回来那次?”
梁招月所有的烦闷,因为他这句话,瞬间烟消云散。
周云川看着她说:“四年多过去了。”
梁招月的心脏不可抑制地被针扎了下,随后一阵细密的痛感旋即将她包裹。
那是真的好久了。
那年她追到曼哈顿和费城,跟他表白成功。
原来竟然已经四年过去了。
时间真是不经过,一不小心就是给她迎头一棒。
梁招月转过脸,低头看着手上的文件,密密麻麻的字每一个她都认识,但是聚在一起她又全然陌生。
她逼迫自己专注,同时说:“我还有工作要做,如果你想要找人叙旧,你可以再找个人换座位。”
周云川听到这话,心里无声叹了声气,没再出声。
后来的三个多小时,梁招月没再和周云川说过一句话,而周云川也很有自知之明,没再主动打扰过她一次。
飞机落地北城国际机场后,梁招月将文件收进包里,等周云川起身走出座位了,她也跟着出去。
排队下飞机的时候,周云川终于忍不住和她说:“这些天回家住?”
梁招月神情淡淡的:“我在这里没家。”
结婚交易他给她的三套房子,包括离婚时他赠予她的望京新景的那套房子,全部被她挂牌出售。
大抵都是地段好,挂出去不到一个礼拜,便有买家上来询问,梁招月基本没怎么讲价,全部出手。
曾经她在这里是有家的,后来又被她亲手拆散了。
两人下了飞机,排队取完行李,梁招月走出机场,就要打车,周云川说:“车子就在旁边等。”
梁招月说:“不用,我自己打车。”
他只好退一步:“我不和你一辆车,这个点不好打车,让司机送你去酒店?”
如他所言,这个点的车确实不好打,这边的出租车基本都要用抢的,而打车软件上的排队还很长。
梁招月想了想,问:“你真的不和我一辆车?”
他闭上眼点点头,虔诚地保证:“只有司机一个人送你。”
她便问:“车在哪?”
周云川顺手从她手中拉过行李箱,说:“跟我来。”
梁招月站在原地待了一会,前边的人见她没跟上,回过头不解看她。
她和他对视数秒,抬脚上前。
司机开的是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周云川放好行李,回来时,梁招月已经打开车门就要上车,他赶在她坐进去要合上车门前,拦住那车门。
梁招月感受到那股阻力,抬头看他。
周云川说:“望京新景那套房子还在,所有的装饰布置都原封不动保持那年你离开的模样,如果你愿意回去看看,这是门卡。”
他伸出手,摊开掌心,一张类似银行卡片的东西卧在他的手心。
梁招月并没有接。
他又说:“家里门的密码没有变过。”
梁招月笑了下,摇摇头,说:“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在我把它卖掉的那一刻,它就和我没什么关系。”
说着她作势要关上车门,周云川却拦着不让。
她就要下车,说:“我还是打车好了。”
随着这话一落,那拦住车门的力道轻了许多,没一会,彻底没了阻挡。周云川收回手,往后退一步,和驾驶座的司机说:“她坐了三个多小时的飞机,开车慢些,不然她会头晕。”
司机应了声好,随即启动车子,没一会,车子驶离机场。
周云川看了会,走到附近的停车场,解锁一辆车,朝刚才那辆迈巴赫消失的方向追去。
-
此次梁招月下榻的酒店就在国新银行附近的酒店。
车子抵达酒店,司机连忙帮她取下行李箱,然后要给她送上去。
梁招月说:“不麻烦您了,东西不多,我自己来。”
司机说:“梁小姐,周先生吩咐了一定要将您送到电梯门口,要是没完成,我这工作就保不住了。”
梁招月就想,周云川怎么可能轻易就放弃,他走的每一步棋都是有下一步在等着她。
果不其然,见她迟疑,那司机立马说:“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不足月的婴儿,您看……”
梁招月揉揉额,拆穿他:“我记得您的一双儿女今年都上初中了吧?”
司机面不改色:“最近响应国家政策,生三胎了。”
梁招月:“……您夫人真辛苦。”
“所以我更得拼命赚钱,您看在我这么多孩子要养的份上,就让我帮您把行李送上去?”
梁招月说:“麻烦了。”
司机便说:“应该的应该的。”
随后便提着她的行李箱,一路为她指引。
梁招月很是尴尬。
她住在17楼,电梯抵达楼层后,她说:“就送到这里吧,谢谢您。”
司机说:“不用帮您送到门口?”
“不用,没几步路了,不耽误您接下来的工作。”
那司机也是实诚:“我这几天的工作都是专门接送您,也没什么可耽误的。”
梁招月有意外,但不多,她问:“他安排的?还是以您的工作相威胁?”
司机说:“不能说是威胁,是机会。”
梁招月困惑。
司机又为她解惑:“这几天的工资顶一个月的呢,我宝宝的奶粉又有着落了。”
司机要离开前,梁招月忍不住问:“您真有三个小孩了吗?”
司机笑着说:“就两个,不敢再让我老婆受那份罪了,就和您开个玩笑,您别当真。”
梁招月也没当真。
但是听到这话还是莫名松了口气。
来到酒店房间,她将行李放好,踢掉鞋子,趴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她起身去盥洗室洗了个脸,又换了身衣服,下楼吃午餐。
中午在酒店休息了一个小时,下午,梁招月到国新银行提交资料。
搭乘电梯的时候,她再一次遇到季烟。
大概有了上一次的偶然相遇,这一次两人倒没什么陌生感。
季烟摁下电梯上行的摁键,问:“过来交资料?”
梁招月点了下头,又问:“你也是吗?”
“对啊,我刚到的。”
电梯开了,梁招月侧身先让她进去,季烟笑了下,说:“不必这么客气。”
梁招月说:“你是我的前辈,应该的。”
季烟莞尔。
到了12楼,两人将资料交给负责人,又取回一堆资料,两人下楼。
季烟说:“你住酒店吗?”
梁招月说:“是的,就在隔壁。”
季烟说:“我爱人家在这里,等回头忙完项目,我们一起吃个饭。”
梁招月说:“那到时我请你们。”
两人在门口分别,季烟有人接,她走下台阶,上了一辆白色的宾利。
梁招月看了一会,转身朝酒店的方向走去。
在酒店住了一晚,次日早上九点,梁招月出现在国新银行12楼的大会议室。
这次竞标的公司多,偌大的会议室站着呜呜泱泱的一群人。
梁招月到的时候,她的另外两位同事也到了,这两位上礼拜就来北城出差了,昨晚刚忙完手头的事,三人在酒店碰了下头,修改了下细节上的问题,便直接参加竞标会。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算得上是梁招月这三年多工作里最难度过的时间。
第一年奋战争取科创板那个项目时,都没让她这么紧张无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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