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周云川已经拿掉了她的拖鞋,与此同时,一道渗了血珠的伤痕露在两人面前。
周云川抬眸,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梁招月:“……”
“我……”她说,“就是一道小口子,没事的。我都没感到痛。”
周云川却不由分说地抱起她,说:“不痛就不管了?”
梁招月没接声。
周云川抱她到客厅的沙发坐下,认真地看了看,说:“我去拿药箱,你好好坐在这边等我。”
他起身就要离开,梁招月拉住他的衣袖,他回头看她,正要问她怎么了,到了嘴边的话,在看到她脸上滑下的眼泪时,顿时就止住了。
他再次在她面前蹲下,声音无不温柔:“很疼是不是?”
梁招月摇摇头,又点点头,眼泪掉的越来越多。
周云川帮她擦着,说:“先忍一下,我去拿药箱帮你处理下,要是还觉得痛,我带你去医院。”
梁招月被他后面这句话逗笑了:“哪有那么严重。”
还能开玩笑,证明是没有事的,他顿时松了口气,给她递了张纸,说:“擦擦眼泪,我马上回来。”
就在他转身去拿药箱的这几分钟,梁招月靠在沙发上,想了很久。
她有时很恍惚。
到底哪个周云川才是真的。
是眼前刚刚这个关心她的人?
还是那晚能浑不在意就说出那般无情冷漠的话的人?
她分不清。
于是她更加痛苦了。
周云川拿着药箱回来的时候,就见梁招月坐在沙发里,抱着自己的膝盖,下巴抵在上边,看着格外无助,也格外茫然。
他走过去,将药箱放在茶几上,拿出红药水和棉签,说:“我给你擦擦。”
他蹲着身子,用蘸了红药水的棉签为她擦拭。
他的力道格外轻。
梁招月心里暖暖的,也涨涨的。
那种又酸又甜的感觉,将她的心脏充盈得满满涨涨的。
伤口实在小,红药水擦过,也就是差不多了,周云川收拾好药箱,就要放回到储物箱,就在这时,梁招月再次拉住他的手。
他照旧回头,问:“还疼吗?”
她坐在沙发上,仰脸看他,“不疼。”
“我把药箱放回去,就过来。”
他话里有安抚。
梁招月嗯了声,说:“那我等你。”
周云川尤其喜欢她说这句话,他微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说:“我马上就回来。”
他去储物室,梁招月穿着拖鞋也回了一趟卧室,从抽屉拿出那份离婚协议。
她想,一时的温馨甜蜜并不代表以后。
就算周云川的关心是真的,但那也是短暂的,远不足支撑起漫长的一生。
她不该再自欺欺人。
当断立断才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
周云川回到客厅的时候,梁招月照旧坐在沙发上,只不过这次她是正襟危坐,从她的背影看来,是有几分正视的。
就像是做好了什么决定,所以她正经对待。
周云川走过去的几步中,他不禁在想,是要说那个惊喜吗?
夜晚格外寂静。
窗外是一眼望不到的漆黑夜空,而在夜空之下的,则是无数万家灯火。
曾几何时,梁招月也期盼在这漆黑的夜空下,她能找到一个自己爱的人,然后携手过完这一生。
她流浪得实在太久,也一个人孤独地走了太远的路,她迫切想要寻求一个人可以陪她继续往前走。
遇到周云川的时候,她天真地以为,他会是那个人。
会是那个陪她走完这漫长一生的人。
可命运和她开了个莫大的玩笑。
一切不过是她的妄想罢了。
周云川来到她面前,他蹲下,双手放在她的膝盖上,说:“继续吃饭?”
梁招月回过神,看了看他,又侧过脸去看那一桌丰盛的晚餐,她摇摇头,说:“我有事和你说。”
他已然猜到,说:“你讲。”
梁招月从身后抽出一个文件袋,她认真地看了片刻,然后郑重其事地递过去,说。
“周云川,我们离婚吧。”
作者有话说:
先更,这章我明天再修改
第51章 51
◎我同意离婚还不够吗,你连这几天都等不了?◎
偌大的客厅, 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许久,周云川才定定地看了她许久,也是这时, 他才恍然发觉她眼底的冷意。
难怪这阵子他总觉得她眼里缺少了什么。
尤其是看向他的时候,格外缺了一些他熟悉的东西。
原来是那种热烈的情意。
他垂眸,目光落在她手上的那份文件袋。
虽然文件袋壳面是空白的, 但因着她那句话, 可想而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他放开搁在她膝盖的手, 起身的同时, 拿过她手里的文件袋,旋开那条线, 拿出里面的文件。
不出所料,纸张页面上写着四个明晃晃的大字——“离婚协议”。
他翻了翻, 重新合上,连同那份文件袋一起捏在手里, 像是掂量, 又像是在思索。良久,他沉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梁招月抬头,对上他幽沉如水的目光,轻声说:“我没有说惊喜,我只是告诉你我有事和你说。”
周云川淡淡笑了下,笑意并不达眼底。
他竟然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是可以笑得出来的。
好一个“她没有说”。
周云川说:“那看来是我误会了?”
梁招月抿唇不语。
他拿起那纸张,看了看, 从纸上挪开视线,移到她身上, 声音无端有了些冷漠:“你有什么事和我说。”
听到这话, 梁招月抬头, 眼里具是愕然。
难道事实不够清晰吗?
周云川捏紧手里的协议,压下胸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波动,不疾不徐道:“你给我看这个东西,你总要和我说说你的诉求是什么。”
是了。
梁招月想,这才是他。
足够高高在上,足够傲慢冷漠。
至于平日里那些温声细语,以及刚才的温柔,不过是他一时的施舍罢了。
梁招月不卑不亢道:“我的诉求很简单,我们离婚吧。”
这是短短几分钟内,他第二次从她口中听到‘离婚’二字了,看来并非他幻听,也并非是幻觉。她确实是要和他离婚。
周云川摩挲了会指尖,他又沉声问道:“什么时候决定的事?”
梁招月捏紧手,说:“就最近的事。”
“有多最近?”
粱招月低头看着木地板,没回答。
看她这样,周云川既认真又仔细地想了想最近一系列发生的事,最后他定下一个自己不愿相信的结论:“你这次过年突然借故出差,是那个时候?”
粱招月垂在沙发上的手突然握紧,周云川自然将这个细节看在眼里,那时他就有所不解,为何先前还热切期待两人能一起在北城过年的人,突然间就要前往杭城出差加班,他问:“为什么?”
大概是没猜到他会问这么一句,梁招月不可置信地抬头,直瞪瞪地望着他。
偌大的眼睛亮晶晶的,衬得她实在无辜。
周云川就想,当初怎么会觉得她年轻单纯一眼就能被人看清所有心事。
她分明懂得如何伤人最直接。
比如她此刻眼里毫不掩饰的震惊,已是最伤人的利器。
她竟然那时就不动声色地在准备离婚一事了。
她也实在厉害,一边若无其事和他亲密,一边又在有条不紊计划离婚的事。她不仅瞒过了他,还格外能隐藏,藏到现在,藏得密不透风,就连素来最会看人的他,竟也被她带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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