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世界在无声的雪花中渐渐蒙上一层白,屋内的灯直接亮到了后半夜。
第二天,许芮在别墅快喝了两壶茶才等来迟到的沈娇。
青年的轮椅上垫了一个厚厚的软垫,神色有些疲倦,但面色还算红润。
他看见许芮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抱歉,今天起晚了。”
许芮往他身后那个软垫上扫了眼,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没事,可以理解。”
沈娇希望她
不要理解。
外面盖了一层厚厚的雪,一眼望去,白得刺眼。
十二没见过雪,一大早就溜到院子里,伸出爪子试探的踩了踩,顿时整个爪子陷进了松软的雪堆里。
“喵呜?”
毛发雪白的小猫舔了舔爪子,猛地一跃,整个猫就扑了进去。
沈娇中午休息的时候就没找到猫。
安迪从外面进来,脸色被冻得通红,怀里抱着一只扑腾的小猫,“它一早上就跑出去玩,小家伙没见过雪,像不知道冷一样,毛还是白的,找了好久才在院子里找到它。”
十二很不满的从安迪怀里挣脱下来,跑到沈娇身边,喵喵的叫得很大声,仿佛在告状。
沈娇才不惯着它,“那么冷的天,你冻感冒了可比我冻感冒了还要费钱。”
“咪!”
十二背对着他,只留一个圆滚滚的背影给沈娇。
沈娇没忍住,伸手戳了戳。
小猫一个没注意,被他戳得整只猫瘫在了地上。
十二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一股脑的回到自己的猫窝,只留给沈娇一个冷酷的背影。
恰值陆庭回来,看见这一幕,笑了,“果然是窝里横。”
沈娇看见他,记忆瞬间被拉回昨天晚上,原本笑着的脸就这样冷了下去,“你回来干什么?”
陆庭自知理亏,蹲在他面前语气里带着讨好,“之前约好的专家有时间了,我来带你去看看。怎么样,还难受吗?”
沈娇伸出手锤了他一拳,“你还好意思说?我今天都迟到了,还被许姐笑话。”
“嗯,我的错。”陆庭很干脆的认错,只是下次还敢。
沈娇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敷衍,气得咬了咬牙,狠不得踹他一脚。
陆庭讨好的在他的嘴角亲了亲,“那就罚我待会给娇娇上药吧?”
沈娇,“……”
他无语的表情逗笑了陆庭,看了眼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娇娇要去医院看看吗?”
沈娇这回倒没有之前那么抗拒。
中午升温,外面的雪开始融化,空气里泛着刺骨的冷意。
沈娇被陆庭裹成了一个粽子进的医院。
医生是一个很慈祥的老头,先检查了一下他的双腿,看着眼神忐忑的青年,露出一个笑来。
“可以装的,不过在之前得先脱敏,安装完之后进行康复训练就可以了。”
沈娇的表情有些呆,“就这样吗?”
医生道,“就这样,其实其中最困难的是患者的心理问题。当然了,在刚安装假肢的时候走路其实是很疼的,这点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合上手里的资料,“你们可以商量一下时间,看什么时候过来?”
陆庭看着他,道,“要不我们等到考试结束……”
“不。”沈娇打断他,神色认真,“陆庭,我想走着进去。”
陆庭捏着轮椅的后背,好一会才开口,声音艰涩。
“好。”
沈娇学习的地点变成了疗养院里。
下了场雪后,天气越发的冷。
沈娇每天不是在背书就是在疯狂做题,闲暇时间就在按摩自己的双腿和做脱敏治疗。
在出了车祸的很多年里,他都不敢直视自己的双腿。它丑陋、狰狞,残缺的伤口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和别人的不一样。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心平气和的面对它。
它终于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狰狞也好、丑陋也好,这都是组成他身体元素。
而现在,他残缺的身体,正在以另一种方法恢复完整。
届时,他会堂堂正正的挺直腰杆走进那个与他失之交臂的地方。
-
季成眠终于进了沈家的公司。
公司的主管能捞到的油水可比他当老师捞到的多,再加上他是沈秋禾的老公,公司里的员工谁见了他谁都得恭恭敬敬的喊他一声季哥,他的虚荣心终于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除了……
他看着手机里打过来的电话,心底有些烦躁,但还是接了。
“干什么?我在上班知不知道?”
“老季……”方琴的声音弱弱的,“你今天还回家吗?”
这两天季成眠跟在沈秋禾屁股后面跑,动不动就被她骂,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今天恰好遇到沈秋禾出差,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行,我会回来,记得做饭等我。”
方琴做了饭,晚上的时候季成眠果然来了。他不知道跟谁喝了酒,满身的酒气,站在玄关处骂骂咧咧的换鞋。
他喘着气往客厅看了眼,“小宝呢?我的宝贝儿子呢?”
方琴把盛好的饭放在桌子上,“小宝睡着了,在房间呢。”
季成眠走进来,把手里的包随意的丢在沙发上,扯开领带坐下,看着怯弱的方琴,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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