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宋曦闷闷的走向舞蹈教室附设的淋浴间，扒光自己，转下开关，强劲的水流透过花洒瞬间打湿他的身体。
    还有什么远比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更痛苦？
    他可以把她带在身边，他可以分分秒秒地看着她，但，却取代不了她心里的那个身影，而且那个人，还是他自己的亲大哥。
    如果刚刚对她这么做的人是大哥，她应该会害羞又兴奋吧？反应绝对不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可惜，他是个自私又懦弱的男人，宁可想尽办法留她在身边，也不愿意轻易成全她和大哥。
    这么坏心，他会下地狱吗？哈，早在他喜欢上她，而她又喜欢大哥的那一瞬间起，就注定了他要下地狱的命运了。
    宋曦苦涩的想着，一边胡乱冲掉身上的汗水，一会后，他扭紧开关，水流戛然而止，水珠缓缓滑过他肌理分明的线条，华美而性感。
    抽来她为他准备的毛巾，他抹去身上的水痕，也安慰自己，至少，他享受过被她照料的感觉，这样就该满足了。
    换上干净的衣服，他遵照她的指示，把吸了大量汗水的脏衣服塞进袋子里，顶着一头湿发快步走向舞蹈教室大门口。
    远远的，他便看见她等待的身影，但就在他接近前，另一抹高大身影先走向了她，手上还拎着一瓶从贩卖机买来的果汁。
    “给你喝。”
    雷诺欣讶异的望着来人，唇角扯出浅笑“谢谢。”她认得他，刚刚和宋曦搭档跳舞的舞群之一。
    “我叫麦肯，是这间舞蹈教室的股东之一。”
    “老师你好。”单纯的她乖乖问好。
    “叫我麦肯就好。当艺人的助理很辛苦吧？尤其是宋曦的助理。”
    “不辛苦，宋曦人很好。”
    “啧，你还真是保护自己的艺人。”麦肯轻佻一笑。
    “他真的很好。”雷诺欣没有大声呐喊，而是用她一贯温和的口吻，语气坚定的说。
    在她心目中，宋曦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要是谁敢用这种轻视的口吻否定他，她绝对拒绝接受。
    “ok！ok！我没有说他不好。我只是想要问，你都几点下班？”麦肯赶紧转变话题。
    “有什么事吗？”她不解。
    麦肯突地伸出手指勾起她的头发，挑逗的用指尖刮过她脸蛋。
    “别紧张，我只是想认识你。我有个朋友新开了一家夜店，晚上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喝点小酒放松一下。”他噙着笑意逼近她。
    突然，一只大掌拍上了麦肯的肩头——
    “麦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杰瑞米不只对艺人很要求，就连对小助理也是很严格，三不五时就要来个教育训练，你说，她白天忙着陪我参加演唱会的舞蹈训练，晚上还要回公司上课，怎么有空跟你去放松？”
    宋曦言笑晏晏的同时，方才搭在麦肯肩上的大掌已经不着痕迹的挪开。
    “喔。”麦肯表情有些不自在。
    靠！肩膀上的那只手可以再用力一点，宋曦当他是在练空手道吗？
    “对呀，很忙的，谁敢不去就扣薪水。”雷诺欣附和的跟着猛点头。
    “那、那”
    “那我们就先走了。麦肯，明天见喽。”宋曦说完，拉着雷诺欣的衣领转身就走，一出大门口，原本还带着笑意的俊脸陡然一冷，整个人仿佛正隐忍着一股庞大的怒意。
    雷诺欣接过他丢来的脏衣服，卖力追着他快速的步伐。
    一上保母车，宋曦见到杰瑞米也在，马上说：“把麦肯换掉，这次的巡回演唱会不要再让我看见他。”
    “宋曦”雷诺欣有些吃惊，不安的望着他。
    麦肯是轻佻了点没错，可是擅自换掉舞群，这样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不好吧？
    “麦肯？那家伙为什么也来了？我不是说过了我们家的案子绝对不准有他吗？”杰瑞米不悦的皱起眉。
    “不管什么原因，总之马上换掉他。”
    “宋曦，你冷静一点好不好？”雷诺欣蹙眉劝道。
    “冷静？我还没说你呢！你是笨蛋吗？麦肯摆明就在吃你豆腐，你居然还傻傻的站在那里毫无反抗？如果我没出现，你信不信他的举动绝对不只如此！还是说，你真的想要跟他去夜店喝小酒放松一下？”宋曦十分火大，表情难看到极点。
    “我”
    “嘘，都给我安静，我现在要打电话去舞蹈教室抗议。”杰瑞米制止两人，抓着手机拨出舞蹈教室的电话，接着开始杰瑞米式的马拉松抗议。
    回到家后，杰瑞米总算结束这通冗长的抗议电话“好了，从明天开始，麦肯将不会出现在舞蹈教室，演唱会的舞群名单里，也不会有麦肯这个人。”
    于是，暂时休兵的两人重开话题——
    “宋曦，你误会我了。”雷诺欣劈头就说。
    “误会？他的手先是勾了你的头发，还甩手指刮你的脸颊，整个人都快贴到你身上去了，这怎么会是误会？”他整个人打翻醋坛子，气得质问她。
    “这个有给他夸张。”杰瑞米在一旁答腔。
    “他确实是碰了我的头发，也刮了我的脸，可是”她一脸欲言又止。
    “看吧，我就说有了，你还纵容他。雷诺欣，我是在保护你，你知不知道？”
    “诺欣，宋曦是对的，麦肯不是好东西。”杰瑞米也严肃道。
    那个麦肯不是他爱说，只要看见女人就搭讪，是个很不正派的人，以前公司的艺人就差点吃过他的亏，所以他后来气得封杀他。
    “可是你只看到他的动作，没看到我的动作——”她坚持要为自己澄清。
    “你的动作是什么？”杰瑞米好奇的问。
    “你闭嘴！”宋曦对杰瑞米吼道，胸口剧烈起伏，目光凛凛的瞪住这个过分单纯的女人，过了许久
    “你、你有什么动作？”
    嗟！你的问题跟我的还不是一样？杰瑞米翻了个白眼腹诽。
    “杰瑞米大哥，你帮我一下。”雷诺欣提出请托。
    “我？喔，好。”杰瑞米一脸茫然的走向她。
    “我们假设现在还在舞蹈教室，我在等宋曦，麻烦你扮演麦肯的角色，走过来跟我说话。”
    “勾头发，还用手指偷刮她的脸，自以为潇洒的邀请她去夜店喝酒，然后把脸往她的方向靠过去”宋曦龇牙咧嘴的说着当时的情况。
    就在杰瑞米一一照办的时候，看似毫无动静的雷诺欣倏地屈起左腿往上一顶——
    “噢”遭到攻击的杰瑞米瞠目结舌，身体的疼痛指数瞬间飘升，下一秒，他脸色惨白的当场倒地不起。
    “就是这样，宋曦，你看清楚了没有？我就说我是有准备的，不是真的傻傻随便麦肯吃豆腐，你看清楚了没？哼，都不听我把话说完就把我当小孩！”
    宋曦目瞪口呆“欣欣你有这么痛恨杰瑞米吗？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一下，会害他绝子绝孙的。”他简直被她那致命的一击给吓傻。
    绝子绝孙？
    欧卖尬！不会吧
    雷诺欣这才回过神来，慌张的梭巡受害者的身影，就看见杰瑞米已经倒地不起，双腿紧缩，整个人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还冷汗直冒。
    “杰瑞米大哥，你还好吧？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太入戏了”她歉疚的跪在他旁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曦同情的喊着他。“杰瑞米？杰瑞米？你还好吧？”
    许久，待那要命的痛楚终于缓缓褪去，杰瑞米才好像死过一场般，虚弱无力的开口。“以后，你、你们意见不合时，可、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卷进去？”
    他简直衰到海边去了。
    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起身，杰瑞米小心翼翼的用双手防护重点部位，连再见都没有说，浑身冷汗的打开大门，就头也不回的逃了。
    宋曦忍不住爆笑出声。原谅他，杰瑞米落荒而逃的背影实在太好笑了。
    忽地，他目光对上了雷诺欣，顿时敏感的双手往裤裆一护——
    “我、我去洗澡了——”夹紧**冲回房间去。
    “宋曦！”雷诺欣懊恼低喊。
    她又不是故意要欺负杰瑞米的，还不都是为了要向宋曦证明她也懂得保护自己，哪知道一时太激动就杰瑞米，对不起啦！
    晚上的睡前按摩，宋曦一如往常的趴在大床上，让雷诺欣的小手慢条斯理的抚过他背部的每一寸肌肉。
    “我都不知道你会帮人家按摩，而且还按得这么好。”他闭着眼睛，温驯得像只小猫咪“谁教你的？”
    “没人教啊，可能是因为常常帮我爸妈捶背，所以力道拿捏得还算不错。”
    “好舒服这次巡回演唱会有了你，就不用带什么打针小组了。”
    “什么打针小组？”她纳闷的问。
    “喔，就是负责打针让我睡觉的医护人员。出去海外表演要是还每天失眠很痛苦的，没办法，杰瑞米只好安排随行的医护人员，在必要的时候给我打打营养针，顺便也打一针镇静剂让我睡觉。”
    宋曦不喜欢吃安眠药，他希望自己能够不靠药物的帮忙自动进入睡眠状态，偏偏那种情况对他而言太困难。
    记得发行第一张专辑的宣传期时，他晚上几乎都睡不着，白天却仍打起精神硬撑着工作，结果宣传期还不到一半，他就连着几次体力不支的倒下，吓坏了杰瑞米，此后，只要进入唱片宣传期或有海外的长期演出，他身边便会出现打针小组，以便随时待命伺候。
    听他用轻松的口吻讲这些事情，雷诺欣只感到心疼，她好恨自己怎么没有早点陪在他身边，想到他曾经一个人这样咬牙苦撑，她就觉得好难过。
    为了弥补他，她更卖力的揉捏他紧绷的肌肉，努力推散他身体里的压力，让他彻底放松。
    “欣欣，你也会帮我大哥按摩吗？”
    “宋晨大哥？没有，我没帮他按摩过。”
    所以是只有他有这个待遇喽？听见这个回答的宋曦超满意，比女人还漂亮的唇办扬起一抹笑，舒服的继续享受这份温柔照料。
    没多久，他不再说话了，彻底放松后顺利进入梦乡，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嘴角还微微上扬。
    雷诺欣拉过被子，将他密实的盖妥，如同过去的每一天，她蹲在床沿，放纵自己的眼睛细细瞧着他安稳熟睡的模样，然后，再小心翼翼的在他嘴角落下一个吻，才蹑手蹑脚的离开房间。
    这份亲昵，是她替自己偷来的，有点酸，也有点甜。
    她不知道还能这样偷多久，但她想，就偷到她不能再偷为止的那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