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莫婉身后,夜鸿弈脸色青紫难辨,他万没料到自己藏的这么隐蔽,居然还是会被姚莫婉发现。此刻,夜鸿弈强逼着自己镇定。
“殷雪,这下面……是汀月啊!”雨儿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眼泪顺间溢出。
“该死!”风麟攥着拳头的手发出咯咯的声响。
“运功化冰,把汀月抬上来!”殷雪哽咽开口,旋即运全身之气于掌心,风雨雷电亦同样姿势。
冰层渐渐融化,汀月的尸体缓缓浮了上来。
“汀月……汀月!”当看清那张娇小苍白的容颜时,姚莫婉再也无法逃避这样残酷的现实,疯了一样的冲上去,任身体浸在冰冷刺骨的寒水里,整个人扑到汀月身上。
“汀月!本宫找了你好久,你怎么在这里偷懒啊!汀月,你快醒醒,本宫还没用膳,你帮本宫传膳啊!对了,本宫还准备了一对龙凤镯送给你做嫁妆的!汀月,你有没有听到本宫跟你说话啊!回答我啊——”姚莫婉歇斯底里的狂吼,任泪如泉涌,心痛如锥。
“莫婉,你别这样!”眼见着姚莫婉紧拥着汀月在寒水里浸泡,夜君清几步上前欲将姚莫婉扶起来。
“走开!没看到本宫在跟汀月说话么!汀月,你的喜服已经做好了,红烛就摆在那里,只等着你去拜堂!汀月,你说话啊!你不想嫁给流沙了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凄厉的声音响彻云霄,姚莫婉将汀月紧紧搂在怀里,仰天恸哭。
周围,所有人都默默流泪,没人敢上前劝慰,他们依稀记得彼时刘醒死时,姚莫婉是怎样的绝望和悲愤,此刻,面对汀月的尸体,姚莫婉的伤痛与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呜呜……呜呜……”天空飘起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寂静的御花园,只听到姚莫婉如小兽般的低泣,很久之后也不能弥散。
风雪中,夜君清默然站在姚莫婉身后,清冷的眸闪烁着隐隐的伤痛,于乱世,他没有护姚莫婉周全,而如今,他又让姚莫婉痛的撕心裂肺,有没有人告诉他,他要怎样保护,才会让姚莫婉安然!
“主人,您别这样,如果汀月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您这样伤心绝望,她还等着您为她报仇!”殷雪缓缓蹲在姚莫婉身边,眼底的泪晶莹闪烁。
“汀月不会死的,殷雪,求你救救她,好不好?本宫实在没有办法了,莫婉没办法了啊!”泪,汹涌澎湃,如决堤的洪水肆意狂涌,姚莫婉被寒水冻的苍白的脸上,那双眼,满是乞求。
“主人!汀月她……”殷雪哽咽开口。
“没有,她没有死!汀月身体还是温的!来人,快传御医!把御医院所有的御医都给本宫叫来!救不活汀月,他们都得陪葬!你愣着做什么!快去啊——”姚莫婉猛的推开殷雪,在寒水中奋力挣扎着将汀月的尸体抱起来,走出冰潭。
然则御医们倒是全都聚集在了关雎宫,救治的却不是已经断了气的汀月,而是在走出碧水湖后,急火攻心,一口血喷在地上而后昏迷不醒的姚莫婉。
“莫婉到底怎么样了!你们倒是说话啊!”夜君清神色冰冷的看着围在榻边的李准等人,愤然怒吼。
“回皇上,娘娘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微臣这便回去给娘娘熬药。”李准只道关雎宫的气氛降至冰点,多留一秒都有杀头的危险,于是在夜君清应允之后,李准率一众御医顿作鸟兽散。
“殷雪,朕已命整个大楚最好的仵作候在外面,你且带着他为汀月验尸,不管怎样,朕都不会放过害死汀月之人。”看着榻上憔悴的佳人,夜君清狠戾吩咐,一字一句如覆冰霜。
“是!”即便没有夜君清的吩咐,殷雪也会尽自己一切努力找出凶手!
且待殷雪离开,角落里,夜鸿弈皓齿暗咬,眼底一片寒色,他忽然有些不确定,彼时自己动手的时候,到底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小星子,你下去吧,朕想单独陪着莫婉。”夜君清瞥了眼夜鸿弈,挥手道。夜鸿弈不敢犹豫,恭敬施礼后转身退了出来。
当天夜里,姚莫婉发了高烧,额头冷汗淋漓,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李准用了御医院最好的药却依旧没办法让姚莫婉身体的热度减少半分,于是那一夜,夜君清在风雪中将龙袍褪下,继而回到榻上将姚莫婉紧拥在怀里为其降温,反反复复十几次,直至黎明十分,姚莫婉的热度才降到了正常的范围。
“汀月……不要!”恍惚中,姚莫婉分明看到汀月表情痛苦的向自己求救,可不管她如何努力,都没办法拉住汀月伸过来的手,于是,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汀月消失在自己面前,消失在那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里。
“莫婉!你怎么了!”姚莫婉的惊呼唤醒了刚刚浅眠过去的夜君清。
“皇上……你怎么会在……汀月,汀月呢!”姚莫婉惊愕之余,双手狠握着夜君清的肩膀,厉声质问。
“汀月在她房内。不过你放心,朕已经让殷雪带着最好的仵作去给汀月验尸,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朕都会为汀月报仇的!”看着姚莫婉苍白憔悴的容颜,夜君清心疼的无以复加。
“汀月的仇,莫婉要亲自报!”冷蛰的声音透着嗜血的寒意,姚莫婉狠甩开锦被,草草披了件披风,直朝汀月房间而去。看着姚莫婉仍有些摇晃的身体,夜君清登时下床追了上去。
当姚莫婉踏入汀月房间的时候,赫然看到流沙正揽着汀月,平静如死水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属下流沙,求主人将汀月赐与流沙为妻,即刻完婚!”在看到姚莫婉的一刻,流沙小心翼翼的将汀月搁回到榻上,继而双膝跪在姚莫婉面前,绝然开口。
“流沙……对不起,是本宫没有保护好汀月。”姚莫婉眼底有泪,上前将流沙扶起。
“主人若不答应,流沙长跪不起!”绝然的声音透着无比的坚定,姚莫婉哽咽着点头应了流沙的请求。
“殷雪,去把汀月的喜服拿过来,风雨雷电,下去准备!”一时间,整个皇宫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空前盛大的婚礼在关雎宫举行。
喜堂上,当流沙抱着身着喜服的汀月拜天拜地的一刻,所有人的眼睛都湿润了,泪水模糊了他们的视线,寒到了人的心里。
看着载有汀月尸体的八抬大轿缓缓离开皇宫之时,姚莫婉的眼泪无声滑落,浸透了衣襟。
适夜,风冷夜寒,乌云避月,偶有树枝咔嚓作响的声音,衬的整个楚宫一片肃杀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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