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几天假

    国庆小长假如期来临。
    本计划从一号就去神龙架玩儿，三十号给朋友燕打电话相约出行，她说得先和老公碰个头再说，电话很快回过了，她说老公接了几笔单，放假有几天都要发货，走不成。生意人讲究的是诚信，既然和客户有约在先，我俩只好彼此说遗憾，等下次再约。情况给爱人一说，他说也好，后几天再出发，天气预报国庆前几天有雨，到时我们再约朋友。我只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每天买菜、做饭，伺候一大一小，雨天融融的日子在不紧不慢中这样过了四天。
    因为下雨，国庆各项庆祝活动不是很多，各大商家的商战似乎在电视上更盛，感觉这个国庆比以往安静了许多。三号晚上爱人的同学华请客，说是上大二的儿子回来过国庆节，老乡同学聚个会，去了才知道他们把自己的同学老乡都请去了，整整三大桌，女同学同乡一桌，男同学同乡一桌，各家的男孩女孩一桌，每桌都是十五六个人，阵容盛是壮观。孩子们最大的刚刚参加工作，最小的也进了初中，也该是时候了解了解社会，知晓些人情事故了。席间东家给孩子们指定了席长，大家都说这样很好，放手让他们自己管理一回自己。大人们“卡五星儿”的时候，他们还集体去歌厅唱了歌，也算是在小小的社会圈子里初试了一回水。晚上回家问女儿当晚的感受，她说大家说话都不是很多，只顾各吃各的，空气憋闷死了。我说你怎么不说，她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又说你们的席长已参加工作，难道他也没话说，她说他还算说的多点。我又问唱歌的时候呢？她说就两三个人一直在唱，她只唱了一首，有的一首都没唱。我不禁在心里想着好笑，这也算他们一次难忘的经历了！看来孩子们因为不太熟悉，还是有些拘谨，而这个队伍里又恰恰少那么一两个特别冒尖的活跃分子，以至有了这样的结果，想来我们的教育真还是问题不小，但提到这个话题只能是让人欲说还休，心里只盼他们早点快快成长吧！
    小雨淅淅沥沥一直不停地下着，凉意一天比一天浓了。四号傍晚，我站在阳台上往外看，雨下得寂静又绵密，后山上的红叶又多了一层，灰蒙蒙的雨雾处有几片黄叶正飘向大地，火棘亮亮地透露出秋天成熟的气息，而我紧锁在城市的铁壳里已经有十个月没出动了！每个秋天都大同小异，周而复始，而人生的秋天呢，我想应该是小同大异的吧。正想着，前几天出走的那只鸽子，在这个暮色苍茫的傍晚回来了，大概是想家了吧，想我这个两个月前曾经从市场上解救它，然后在阳台上禁锢过它，喂养过它，最后又给它松绑，故意放走它的人了吧！它落到阳台上扇动一双洁白的翅膀围着我飞来飞去，我抓了一把它最喜欢的绿豆像往常一样去喂它，它用凉凉的喙贴紧我的手指反反复复亲了又亲，那双扇动的翅膀好像婴儿蹒跚的步履围着妈妈转来转去，我不禁心生感动，轻轻用另一只手抚了抚它灵动的小头，它安静地接受着。我现在终于明白了那些传说的宠物它们为什么对主人能够以死相报了，原来它和它的主人曾有着一段段多么厚重的情谊！但是我不能留下它，再次禁锢它，它当初飞走时我的确把它当作无情无义的代表恨过它。好像饿了很久，它有些毫无吃相地大口大口吞食着我给它的绿豆，一把吃完我又抓了一把给它，这回好了许多。等它吃完，我起身，然后离开，关上玻璃门。它独自在外，那双明亮的黑豆似的小眼睛像往常一样目送我，好像还在猜测我的用意，好像要和我说话我不再理它，拉上门帘
    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拉开门帘看鸽子，细雨仍在下，窗外秋雾茫茫，阳台空空的，鸽子飞走了，我的心也是空空的。——但我还给它的秋天是自由的。想到一些内心深处的伤痛，自己竟像林妹妹一般有些感时花溅泪了哦，秋天，多雨的秋天！但愿鸽子走后的日子永远是自由的
    雨在五号终于停了，陪爱人上了一次白马山。白马山的玉殿当天新落成，简短的开光仪式热烈而隆重，主席台上有十堰当地的各界领导，还有十几个高鼻子大眼睛的外国男女，他们是当天白马山上最靓丽的一道风景。原来他们是来自美国等好几个国家在白马山习武的洋弟子。其时他们穿着整齐的道袍，一手拿着托盘（托盘里装着剪彩用的剪刀），一手牵着红丝带串起的大红绣球，穿插着站在领导中间，个个虔诚的表情，应该是给在场所有的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在双方嘉宾和谐的配合下，开光仪式启动，顷刻间礼花飞扬，锣鼓喧天，传统的中国狮子舞起，唢呐响起，香客们个个喜气洋洋，似乎要把满心的愿望都留在神山。远远望去，清一色汉白玉铸成的玉殿，在蓝天白云下显得雄伟壮观。
    白马山是武当七十二峰之一，传说当年真武大帝曾在些修练真身。在空中鸟瞰，其山形活脱脱一匹昂首飞奔的白马，马首朝向武当山，与东面的凤凰山遥相呼应，其山脚下是烟波浩渺的黄龙滩水库。美丽的白马山像神奇的武当山一样有很多脍炙人口的民间传说故事，吸引着四方游客，他们或怀着健身的目的，或怀着朝圣的心愿，那份执著与虔诚深深打动着我，但愿更多的人心中都有一块灵魂的圣地，在道德与信仰几乎双缺失的今天，让我们在寒光微石中体会到更多的感动吧！
    六号一大早送走上学的女儿，我和爱人就向着神农架出发了。他开车，我在路上联系了他的同学和我的几个同学。爱人在松柏镇的同学进和另外一个朋友沈、我的小哥决定陪我们一同上神农架。大约是十点钟的时候，我们在武神路，两路兵马汇合，然后直奔大九湖，大九湖有我的同学成，他已早早地备下午饭，等着我们前往。二十多年未见，自然生出无限感慨。看到成头发已是两鬓花白，想到自己也不觉已进入中年，青春的美好时光已永不再来！可能是高山平原日照时间长的原因，黑黑的成似乎比当年更黑了。1987年毕业到现在，已整整二十四年了，二十多年来他一直生活工作在大九湖，听说他分配和工作期间都有机会留到松柏镇，但他谢绝了，可见成对自己家乡的感情之深厚。而今他的公职是九湖学校的党支部书记，不再教授课程。大九湖这几年旅游业日益火爆，他的两层小洋楼于是做了餐饮、住宿、娱乐场所，生意不错，听说国庆期间虽是下雨，整个九湖上上下下的宾馆酒店仍是个个爆满，他也着实赚了一把，语气中透出满足与宽慰。老同学盛情款待了我们两顿饭，地道的九湖腊肉醇香四溢，令人满口生浸，红烧土仔鸡也是爽滑浓香，令人回味无穷，它们就像那份纯正的同学情谊久久地留在我的心间。
    大九湖是中国唯一的内陆高山湿地平原，在调节南北气候等方面有着不可忽视的重大作用，它和神农架一起共同构成神州大地的呼吸大肺叶。这几年九湖退耕还林还草，生态更加美好，纯净湛蓝的天空一尘不染，广袤的草原湿地这时正草籽丰茂，金黄一片，纵马飞奔，心生无限豪情，感觉自己仍然年轻，仍有无穷活力蓬勃着自己的内心。
    大九湖亦被称为湖北的“呼伦贝尔”、“神农江南”四周高山环绕，形成一道天然屏障，东西有九个大山梁，梁上森林密布，气势雄伟。山梁间九条小溪犹如九条玉带从云雾中飘舞下来，在这高山平原上也恰好有九个湖泊鳞光闪闪，大九湖便因此得名。其间有许多美丽动人的民间传说，最著名的应该是“薛刚反唐”的故事了，我们在徒步游览的过程中，沿路至今看见1－9个字号及帅字号（亦称“挂字号”），非常醒目地矗立在这高山平原的不同营地内。相传唐中宗被母后武则天贬为房州卢陵王，他做梦都想重登帝位。李显一日在梦中得神农老祖点化，特命薛刚为帅，在大九湖屯兵、练兵，一举推翻武周王朝，恢复了唐号，而李显再次登上中宗皇帝的宝座。大九湖因自承袭下来1－9个字号及帅字号。卸甲套、马鞍山、黑水河、九灯河、碉堡坪等十几个村落，至今还保留着娘娘坟、点将台、小营盘、擂鼓台、鸾英寨、八王寨、古盐道等历史遗迹。不想这藏在深山鲜为人知的大九湖也曾有烽火连天，号角激荡的岁月。
    大九湖的水，不青，不碧，不蓝，带着淡淡的乳黄色，我想这就对了，它本身就是高山湿地分泌的乳汁，它是堵河的源头，它是滋养过我，滋养过鄂西北地区多少人的浓浓的血化成的奶啊！我是在完成一次有意的回溯，我直奔大九湖而来，迫切地想看看我的老老祖母的呀！
    我如愿以偿，我看到了落水孔，看到那黄色的乳液正在下陷。如果说九湖是母亲孕育子孙的宫腔，那么这些落水孔是什么？它应该是母亲的产道，它正日夜饱含着艰辛，无欲无求地在为我们提供着赖以生存的肉体和精神的食粮啊！啊，母亲，老老祖母，让我深深地低下头，深深地向你鞠一躬，紧紧地握一下你永远温暖、亲切的布满沧桑经络的大手吧！深情地拥一下你的颈肩吧！
    在九湖教育宾馆住处了宿，次日一大早我们辞别大九湖，辞别同学成，准备上神农顶。我和爱人是第二次进神农架，以前去过的地方因为时间的原因，我们已不再去。但返回的路上我们还是去了板壁岩，再次把自己当作一个野人在那岩林间放逐了一回。
    10点的时候，我们开始上神农顶。神农顶恰好是这个国庆节刚刚开放的一个新景点，二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拾级而上，直插云宵的振憾渺小势微着我们一行。置身雄伟的亿万丈神农屋脊背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鹰飞身在瓦蓝的天幕下，看那赤红的、金黄的林海简直就是一幅幅美妙的魔幻畅想图，不由得你不感动，不由得不连连发出惊叹！起初我们都大汗淋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但汗很快又被密林高山的风吹干，纯正的森林氧气一会儿就把我们的呼吸调整过来，我们尽情地享受着这自由的、清新的、畅快的森林氧吧，不知不觉中早已忘了肉身的存在。
    上山的路上我还看到了两棵不知名的奇特的树，秋阳下它们红红的叶子酷似枫叶，满树的白花开成风暴——我以为是白色的花，走近一看原来它是白色的珍珠似的果实，我不禁又一番感叹，神农架真是太神奇了！只听说这里有许多珍贵的白化的动物：白熊、白蛇、白鸦等等，有幸见到这种纯正的白色果实，真是奇观！世间不乏美景，但有许多景点一生只去一次就够了，而神农架是一个值得一年四季、一生一世无数次走进的神秘仙境，每一次保准都有惊喜，每一次保准都有收获，每一次的记忆保准都值得珍藏！
    我正想着，电话响了，原来是松柏镇的几个老同学电话催我们赶快去吃午饭，说也奇怪，上了那么高的山，走了那么多的路，我们只顾了眼球的满足，哪里感到胃部的饥饿呢？真的，一点儿也不饿，我问了同行的所有人，他们也说不饿，于是我告诉老同学别等，我们下山后晚饭、午饭一起解决吧。大约十二点，在我的坚持下，我们一行五人上到了神农顶。神农顶不愧为华中屋脊，海拔3105。4米，是神农架的最高峰，站在顶上，但见云海、雾海两苍茫，群峰颔首，层林尽染，不觉万丈豪情油然而生。
    神农顶裸露的岩石上，生长着一种蕨类植物岩柏，也叫万年松，苍翠碧绿，终年不枯不落叶，瘦骨嶙峋的身子紧紧地贴着岩石，不过十多厘米的身子，却长到山颠，根却深深地扎到石逢里，不畏严寒，不畏酷暑，一种精神，一种傲骨，非一般的顽强所能形容比拟。它们让我想到一种人，一种低低的沉下身子，不喧哗，不聒噪，默默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最后却一年年拿出令人咂舌成绩的人。这类植物，这种人一样地耐人寻味，一样地令人景仰与感佩！
    回去的路上，已是下午二点多了，这时我们才感到了饥肠辘辘，爱人把车开得很快，三点多我们到了红坪，红坪画廊这次只好割爱了，我们每人吃了一大碗面，然后向松柏镇进发，本想直接回十堰，但怎奈在松柏的同学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地打，二十多年没见了，不说望眼欲穿，也是心中时常挂念！我也想她们啊，去吧去吧，一定得去！
    五点多赶到松柏镇，同学玉、春、珠已在酒店等候多时，丰盛的一大桌菜已热气腾腾地开始上桌。喝茶、吃水果、寒喧，然后是开吃——怎么总像缺点什么似的，好像是热烈的拥抱，好像是欢呼与尖叫，好像千言万语走到喉中又都咽了下去哦，世事沧桑，我们都已不再是少年！同学们的近况都很好，只是玉的身体近年欠安，望着黑了瘦了也有些老了的玉——我当年最贴心的闺中密友，我在心里止住隐隐的疼痛，临走时终于默默地抱了抱她，嘱她保重这个当年纯洁得像天山上的雪莲一样的女孩子，那时她是多么健康，多么机敏！送别，久久地拉着手不愿离去，只是归期已到，只是夜已渐黑
    返回的路上，一根神经久久地扯痛着我的心腹，那年那人那事又一页页从眼前翻过
    路上爱人的同学进又打来电话嘱咐我们开夜车路上一定要小心，亲切的一声叮嘱，静静地温暖着我们冷夜远行的一颗颗心，几天来，进和沈一直陪同我们，给我们当导游，包揽了所有景点的门票，无限感动在心头！九点多钟回到十堰，我给几个同学分别发去信息报了平安，嘱他们到十堰一定要跟我联系。
    又回家了！城市的霓虹闪烁，北京路华灯齐放，女儿还未下晚自习，我们利用等女儿的时间冲了个澡，洗去一路的风尘，心里想着，等女儿回来，我跟她说的第一句话肯定是：下次，等你高考完，我们一起去神农架，去大九湖！
    明天，该是新的一天了！
    2011。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