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十九点点头。
江逾白叹了口气,“来,你们跟我进来,见一个人。”
—走近隔间之后,便看到窗边有一个轮椅,背对着门口的位置,轮椅上还坐着个人。
还有一人站在轮椅旁边,见着了沈十九之后笑着跟他打招呼。
“喏,这就是那位有腿疾的小公子了。”
沈十九看着窗边的那个背影,先前在街上感受到的那股熟悉感又回来了,他心跳不自觉的加快起来,仿佛有个名字呼之欲出。
隔间内很是安静,没有人说话,几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那个窗边的背影上,直到,轮椅慢慢转了过来,坐在上面的人对着众人露出个恬静的笑来。
“诸位,好久不见。”
沈十九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跑过去,弯下身子用力抱住了轮椅上的人。
“阿月……阿月……你怎么才出现……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的……”
阿澜月摸摸他的头发,几年不见,这个小人儿还是像以前一样,明媚又热烈,心中的爱意和温暖是藏不住的,总是能够照亮身边的人。
但是,这几年,却让阿澜月变得跟以前不同了。
他的腿不能走路了,要永远坐在轮椅上,甚至岀入都需要人照顾,因为要四处寻医,他走过了好多个国家,也见识到了很多的人和事。
他变得更加坚强,更加独立,变得不需要再依附于别人,不需要再追逐别人的脚步而活。
后来,他干脆把自己已经千疮百孔的一颗心锁了起来,这样,就不会再伤心难过,也不会再空空的期盼着什么了。
“小十九,我也想你啊,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吗,好了好了,别哭了。”
沈十九眼泪汪汪的抬起脸来,抱着阿月还是不愿意撒手,“阿月,你去了哪里呀?为什么现在才来,还有还有,你的腿……”
—旁的裴争这才走过来,把扑在阿澜月身上的小人儿扶了起来,给他擦掉脸上的泪痕,然后问道,“你们何时来的北域?竟然躲过了我所有的眼线,有人在背后帮你们?”
柳之远回答道,“是首领,派人一直在暗中保护着。”
“阿木勒?”裴争扬眉,看了眼阿澜月,“你与他有何牵扯?”
“小公子其实是我们蛮族的王子,是阿木勒首领的亲弟弟,不过此事并没有公布与众,就算是在蛮族,也只有少数人知道。”
柳之远又道,“当然,赵将军也知道。”
随后,裴争又问了几个问题,阿澜月干脆把当年的事情简短的叙述了一遍,他脸上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极为沉静平和,就算说到自己为了请求阿木勒退兵而从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眼神中也是波澜不惊的。
“此番来北域未央城之前,我并不知道城中的神医竟然会是十九,如若提前知道的话,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们的。但是之远告诉我说可能会有办法治好我的腿,所以我才答应亲自来看看,遮着面容也是因为不想你们认出我,可是谁知,江大夫十分机敏聪颖,察觉到了不对劲……”
阿澜月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如今看来还是要叨扰一番了。”
他的话说的滴水不漏很是礼貌圆滑,跟以前那副畏畏缩缩胆小怕事的样子全然不同了。
裴争思忖半晌,所有解不开的谜题如今都有了答案,只是没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沈十九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阿澜月问道,“阿月,那你有没有见到棠哥哥呢?”
裴争和江逾白隔空对视了一眼,也就沈十九个迟钝的小傻子听不出什么来,他们都听出了赵隶棠跟阿澜月之间的事情绝对不像这两人亲口所说的那样简单。
阿木勒为何迟迟不杀赵隶棠,阿澜月又为何会逼迫阿木勒退兵,赵隶棠被囚困于蛮族军营的那几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
阿澜月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化,那双平静的眼眸中掀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笑道,“……没有呢。”
“可是,阿月你知道吗,棠哥哥他才刚离开,他一直都……”
阿澜月忽的出声打断,“十九……你别再说了……我,并不想知道了……”
他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来忘记,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从此退出将军的生活,再也不去打扰,那就要狠心的一刀两断,将军的消息,他也不愿再听到了。
以前,都是他不懂事,以为就算是将军不喜欢自己,但是只要自己能够一直陪在将军身边就好了。
可并不是这样的,爱都是自私的,他爱将军,所以知道将军爱的人不是自己,他会忍不住难过,会忍不住嫉妒,也会忍不住偷偷幻想,有没有可能会和将军相伴到老……
可是,现实总是会一次次冰冷无情的将他刺痛。
他的那颗心也是肉做的,也是活生生血淋淋会疼的。
那个夜晚,冷风在耳旁呼啸的时候,他看清了,将军没有回过头。
所以才告诉自己要忘记,要放下,要释怀。
更何况自己的腿又成了这个样子,如果再也没办法站起来,只会拖累别人罢了。
沈十九看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裴争却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然后摇了摇头。
他们之间的纠葛牵扯,旁人再怎么担忧使力都没有办法解开,只能交给他们自己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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