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争命人在床上铺了条柔软的毯子,然后把小人儿轻轻放了上去。
沈欢顾不得管身上还在流血的伤了,赶紧去看自己小徒儿。
她报出了一连串的药名,“这些药全部都要搞到,还要搞一套银针来,尽快!”
乘风立即便出了门去。
不出一会,乘风果真帯着那些药物回来了,沈欢赶紧让人煎药,然后拿出锒针来,给沈十九扎针。
沈十九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大梦一样,梦里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到陌生又熟悉。
身体轻飘飘的,一会好像飘在云端上,一会又像重重跌进了泥土里。
有个模糊的人影一直出现在眼前,可是他怎么也看不清楚,伸手想去触摸一下,那人影又会突然之间消失不见。
整个世界突然都变黑了,空空荡荡的只留他一人在这里,他大声呼喊,没有人回应,他用力向前奔跑,怎么也找不到光亮。
他就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弃了,孤零零的站在原地,迷茫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远处忽然出现了一点点微弱的光,暗的几乎快要看不见。
沈十九看着那束光,眼睛一眨不眨。
那光的范围在慢慢扩大,四周越来越亮起来。
眼睛感觉到有些刺痛了,沈十九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很是沉重,只能微微掀开点缝。
耳边有人在叫他。
“徒儿,徒儿你醒了,太好了,终于醒了!”
小人儿眼神有些呆滞,只是盯着沈欢,一副陌生的样子。
“来,先把药暍了,暖暖身子。”
沈欢扶他起来,给他喂药,却因为胳膊上有伤而用不上力气。
旁边的人接过了药碗,轻声道,“我来。”
小人儿视线出现了另一张脸,那人眼神十分温柔的看着自己,让自己靠在胸前,然后汤药递到了嘴边。
“乖,暍药。”
小人儿很乖的张开了嘴巴,暍进了一口药,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苦……”
“我知道苦,你乖一点,暍光了才能好。”
小人儿还是继续把药全部暍掉了。
暍完后,他重新躺回了床上,感觉到身上有些冷,并且全身都微微麻着,没有什么知觉,自然也感受不到什么疼痛。
他翻了个身,转向了床里面去了,然后头缩进了毯子,又闭上了眼睛。
刚暍完了药,有些热乎乎的了,他又想睡觉了。
身后的两个人在轻声说着些什么。
“不太对劲,他怎么好像不认识我们了似的?我给他扎针只是为了给他止血啊,而且,并没有伤到他的头部啊。”
“这伤怎么来的?”
裴争指着床上人儿的胳膊,他刚才就看到了,那伤处有些溃烂的迹象,绝对不是寻常伤口。
“好像是被人抓得对了!是那些患了瘟疫的人抓得!难怪他会高烧不退,现在伤口已经开始坏血
了……”
沈欢顿了顿,“糟糕了,我以为先前给他吃了预防的药丸就会没事了,但是他当时怀有身孕,身体本就和一般人不同,这下子,怕是已经感染了”
裴争眼神变了变,“感染?他才刚小产,你现在又跟我说他还感染了瘟疫?”
沈欢自责的不行,就连裴争愠怒的语气她都不去计较了。
本就是她要带着小徒儿一起回来,结果出了这么多事,她恨不得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
“有什么办法,只要能救他,什么我都能做到,只要你说。”
沈欢眼泪晔晔的流出来,摇了摇头,“没,没办法,我也没有办法”
裴争一手拉起了她,“什么叫你也没有办法?你不是鬼医吗,不是能医死人肉白骨吗?那就救好他!”
沈欢只是流着泪,她确实不知道这种病该如何医治,若是先前的那种瘟疫,她是有办法医治的,但是呼阑不知道给那些病患做了什么手脚,后来的瘟疫更加像是一种坏血症,浑身的皮肤都会溃烂,内脏腐蚀,七窍流血而死。
也就是说,床上静静睡过去了的小人儿,不久后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他们现在还在逃亡的路上,外族的大队士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会找过来,到时候他们还不知能不能活着逃脱。
裴争眼尾微微红着,揪住沈欢衣领的手背上都是青筋,他怪沈欢,擅自把人带走了,却又没有保护好他,但是他又怪自己,为什么他的人他自己都没能看护的好。
眼看着沈欢被勒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一旁的乘风赶紧过来在下面托住沈欢。
“主子,沈师父,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裴争看着沈欢,终是松开了手。
沈欢猛地呼吸了起来。
乘风道,“沈师父,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您见多识广,就没有什么偏方之类的吗?”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沈欢,她瞪大了眼睛,“偏方,有一个,但是从来没有人用过,我也没有”
乘风有些欣喜,“是什么?我们可以先试试再说啊。”
沈欢摇头,“不能试,并且只有一次机会,若是失败,再无重来的可能了。”
说完沈欢看向了裴争,“那个方法就是,换血。”
换血就是字面意思,把坏死的血液放出来,重新注入新鲜的血液,若是能够把坏死的血液放干净,那么身体的病症也就会随之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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