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先从小船上下来了,然后就要去扶沈十九。
“师父,我可以自己下来的。”
沈十九边说着,还是乖乖的把手伸进了沈欢手,任由沈欢把自己搀扶下来。
沈欢现在对沈十九的一举一动都万分小心,沈十九的身子是什么情况,没有人能比沈欢更加了解。
当年捡起他时,他只剩了一口气,身子差的不行,就算是被救活了,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沈欢废了多大功夫,才让他恢复到了今天这副能跑能跳,能哭能笑,明媚灿烂的模样。
当然要小心,沈欢再也不想看见他那副了无生气,仿佛下一瞬就再也睁不开眼睛的样子了。
面对现在他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沈欢有种预感,不管是流掉还是生下来,都会要掉小徒儿半条命。
两人在慢慢往竹屋走着,沈十九却忽的不动了。
“师,师父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沈欢顺着沈十九手指的地方看过去,不远处的草丛露出了一双修长的腿,好像真的是个人。
合着她没别的事了,净在这里捡人了是吗?
沈十九拉拉沈欢的衣袖,“师父,他好像昏过去了,我们去看看他好不好?”
“走吧,小心点。”
沈十九走在前面,小心翼翼的往那个方向挪去。
沈欢跟在小徒儿身后,离那躺在草丛的人越来越近,沈欢心里却忽的跳了跳,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裴哥哥!”
沈十九的惊呼声响起,沈欢心道,完了,完了,千躲万躲都没躲得过去,这到底是什么剪不断的缘分。
沈十九拨开了那些齐腰高的杂草,倒在草丛的人脸就露了出来,不是裴争又是谁。
可是伴随着而来的,还有扑鼻而来的浓重血腥气息,就连旁边的杂草上都沾染上了浓稠鲜血,在月光下看起来黑乎乎的一大片。
“裴哥哥裴哥哥你怎么样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沈十九弯下身子,抱着裴争的胳膊摇了摇,眼泪早已经齐刷刷的掉了下来,他又慌乱又害怕又担心,连要先给裴争把脉都忘了。
裴争脸色白的毫无血色,嘴唇被鲜血染红,一身的玄色衣袍看不出血色,但其实已被鲜血浸透。
沈欢根本都不需要把脉了,她闻到如此浓重的血气,就能知道裴争出了多少血。
现在夜已经深了,外面变得更加寒冷了,那些鲜血现在还是温热的,说明裴争也是刚到此地不久。
沈欢随意往旁边打量了一下,可是附近的草丛上并没有什么血痕,若是走到这里的话,是一定会在旁边留下痕迹的。
难道,裴争是有意掩去了痕迹?他在受了这么重的伤,意识都不清醒的情况下,还能做到这么缜密?
沈十九费力的想把裴争扶起来,可是无奈他力气太小,只能扶起裴争的上半个身子。
“师父”沈十九泪眼朦胧,抬头去看沈欢,目光满是恳求。
沈欢自然是不想再跟裴争有什么牵扯的,但是,今天江逾白的话,她不是一点都没听进去的。
小徒儿到底需要的是什么?小徒儿现在过的开不开心?
沈欢还是思考了许久的。
认命的在裴争身前弯下了身子,沈欢拍拍自己后背,“小徒儿,把人放上来。”
沈十九赶紧扶着裴争往沈欢背上靠去,师徒二人废了好大力气才让裴争趴在了沈欢背上,然后他的脚还拖在地上。
沈欢深呼吸了几口,这人还真是重啊,没事长那么高也不知道干嘛。
沈欢差不多一步一歇,才和沈十九一起把裴争帯回了竹屋。
而沈欢的衣袍也已经全部都被血染红了。
“小徒儿,去拿针线,药膏,纱布,热水,手帕,快去!”
沈欢把裴争背到了沈十九的房,然后把人放到了床上,拿出剪刀来,利落的就把裴争身上残破的衣袍剪开了。
那衣袍下面的可怖伤痕露了出来,这么多道伤口,若是一般人,可能早就痛得死过去了,哪里还有命到这里来。
更何况,沈欢还不知道裴争到底是怎么进到鬼谷来的,若是裴争能进的来,那会不会其他人也能进的来了?
现在沈欢还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沈十九拿了东西来,沈欢赶紧给裴争救治起来。
几处太深的伤口必须要用针线缝制起来,不然是不会自己愈合的。
这缝制伤口只会比伤口形成时更加疼痛,针需要不停刺破皮肤。
若是要论起来,可别在身上刺青痛得多了,虽然都是需要用针刺破皮肤的。
缝制完了之后,裴争还在昏迷,但是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眉头也一直在微微皱着。
沈欢还以为这么痛他应该会被痛醒的,没想到这人还挺能忍痛的。
沈欢沾了满手的血,她去用热水洗手,对着沈十九道,“小徒儿,你先去给他上药,用那个不会留疤痕的药膏吧,多涂一点,好得快。”
沈十九去找那个药膏,手指都有些颤抖着,好不容易才拧了开来,沾了一点到指腹上,然后趴在床边,去给裴争涂药。
那些伤口狰狞可怖,似乎在诉说着多么疼痛多么惨烈,沈十九指尖颤抖不已,怎么也瞄不准伤口。
他急得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有的掉到了裴争手臂上,烫的床上的人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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