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见到了昔日好友,励蓦岑饶有兴致地提起往事,
我记得有一年, 你从山上滚下来摔断了腿, 还是我开车送你去的医院。
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男人的嗓音里带上了淡淡的笑意,当时我还没到拿驾照的年纪, 私自开车出去, 被我爷爷知道后,举起藤条就要抽我。
他说着偏头看向身侧的小姑娘, 笑着问道,淅淅, 你还记得这件事吗?
许云淅当然记得。
那些属于他们的回忆,早已刻在她的心里,稍一回想, 那些画面便像放电影般, 鲜活而生动地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偏头看他, 轻轻地嗯了一声。
男人眼底的笑意便又浓了一些,我还记得,当时你不顾一切地冲上来, 紧紧抱着我不让老爷子打我, 还哭喊着说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说到最后,他弯起唇角, 无声地笑开。
重逢之后,许云淅还是第一次见他脸上露出如此纯粹又愉悦的笑容。
透过他的笑,她仿佛又回到那些年的暑假。
因为励家祖孙的到来,爷爷的小院变得热闹无比。
他们给她带来大把大把的欢笑,当然,偶尔也夹杂着些许微不足道的眼泪。
如果真的能回到过去就好了。
那时候的自己,是那样清醒而快乐。
她把他当成最好的哥哥,也知道他似那胸怀大志的鸿鹄,注定要去更广阔的天地翱翔。
因此从不期盼他永远停驻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
来则欢喜,去亦不悲。
不像现在,忐忑不安地沉浸在他的温情里,时常担心他哪一天突然就消失不见。
在许云淅胡思乱想的时候,陆皓阳也在回忆过去。
虽然早已记不清励蓦岑的长相,但他对他的印象非常深刻。
十多年前,村里还没有发展起来,除了一些外出打工的,剩下的村民大多靠着田地里的微薄收入,过着紧巴巴的日子。
然而每年夏天都来许家做客的那对祖孙,排场却十分得大。
每次过来,他们都开着锃亮的豪车,车后总是跟着辆小货车,从货车上卸下来的礼物,多得几乎堆满许家的院子。
听说他们是江州数一数二的富豪,家里的钱多得几辈子都花不完。
陆皓阳从回忆里扯回思绪,再度打量起面前的这个男人。
无论是他身上那件挺括的大衣,还是从袖口露出的那半块深蓝色的腕表,都是普通人消费不起的高档奢侈品。
更不用说他停在路旁的那辆极其罕见的顶级豪车。
难怪不管自己怎么劝,许云淅都不肯把房子借给他开民宿
任谁背后靠着这么一座大金山,都不会稀罕那点开民宿的小钱!
不过,这座金山说不定能成为突破口
陆皓阳想着,脸上便堆起了笑,原来是你啊!说起来,当年的事都没正式和你道过谢择日不如撞日,要不,晚上到我家吃饭,我好好谢谢你
他的话音刚落,励蓦岑就直截了当地拒绝道:那倒不必。
陆皓阳脸上的笑意霎时间僵住。
他脑子飞转着,正想着如何把他们留下来,就听励蓦岑问道:听说你想借淅淅家的这座院子开民宿?
当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陆皓阳双眼一亮,当即点着头说道:是啊,你看这房子,破破旧旧的难看不说,还引得流浪汉惦记!你们虽然装了监控,但也防不胜防啊!
等以后天气热了,他们铺个席子往院子里头一躺,就算你们从监控里看见了又怎么样?还能大老远跑回来赶他们走不成?
就算你们真的回来赶人,等你前脚走了,他们后脚又进去了,你们能有什么办法?
陆皓阳振振有词地说着,许云淅听着听着,之前在陆家院子里浮起的猜测忽然就明晰起来
该不会,撬了她家门锁、把她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罪魁祸首,就是陆皓阳吧?
因为她之前和他说过,自己下周要出差,清明假期又要加班,抽不出时间回来,所以他就用了这么一招,把她叫回来,然后借机和她谈建民宿的事!
而村支书和马婶就是他找来的说客。
至于家门被撬的事,因为没有任何损失,警方并没有立案。
所以,要不是励蓦岑陪着她回来,这会儿,她说不定已经在陆家人和村支书夫妻俩的围攻下,迫于新农村建设的压力和流浪汉带来的麻烦和恐惧,不得不同意把房子借给陆皓阳建民宿
想到这里,许云淅顿时冷下脸来,正打算说几句狠话敲打敲打陆皓阳,就听身侧的男人忽地发出一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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