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抽烟。
她神情倏地一顿。
就在这时,男人转头朝身后看来。
视线相接的瞬间,许云淅看见一缕淡淡的烟雾从他唇边缓缓溢出来。
缭绕烟雾朦胧了右半边的脸,衬得那双半眯的长眸越发深邃迷人。
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了。
许云淅抿了抿唇,冲他道了声早。
男人没有回应,就这样扭着脖子,拿一双沉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她忽地想起,自重逢以来,他时常用这种静默的眼神看她。
比如把她丢在他车上的钥匙送到事务所的时候;
比如把她从婚宴的酒店送回事务所的时候;
比如把她从警局送到小区楼下的时候
她每次向他道谢,他总是这样看她。
那深沉的眼底,看似无波无澜,却又似藏着无数暗涌。
之前她以为他在等自己为五年前的事道歉,现在才明白,他在等的,其实是
放在腿侧的双手无意识地捏紧了,许云淅鼓足勇气迎上那两道直勾勾的视线,小小地吞咽了一下之后,低声补了两个字,哥哥。
男人眸光微微一闪,双唇随即张开,回了一声早。
他将手上的半截烟戳进手边的烟灰缸,之后便转身朝她走来。
长腿跨过玻璃移门,目光在她小腹处停了一瞬,接着抬起长睫对上她的视线,问道:好些了吗?
比起从前那些冷淡的语调,此刻他的嗓音仿佛被外头的春阳晒过,听起来暖暖的。
可许云淅心头的燥意却越发浓了。
想起自己昨晚在他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丢人模样,耳根忍不住发烫。
她轻轻嗯了声,随即低下头,将别在耳后的头发放了下来。
绯红的耳廓被藏起,这才抬起眼帘,郑重向他道谢,昨晚谢谢你。
励蓦岑瞧她一眼,声线淡了几分,你累不累?
她刚刚起床,怎么会累?
许云淅纳闷地摇头,不累。
却听励蓦岑说道:可我很累。
是昨晚没睡好吗?
话刚刚问出口,她就在心底回了自己一句沙发上怎么可能睡好?
许云淅指了指身后的卧室,你去睡个回笼觉吧
却见男人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是这里累。
诶?许云淅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睁大了眼睛一头雾水地瞧着他。
只听他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以后别动不动说谢谢,我耳朵受不了。
许云淅:
过来吃早餐。男人说着就迈开长腿往餐厅去。
哦许云淅抬脚跟上去。
六人座的原木餐桌,与春江月府的那张一模一样。
许云淅习惯性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不一会儿,励蓦岑便从厨房里端出来一屉晶莹剔透的灌汤包和一杯冒着热气的甜豆浆,外加一只五香茶叶蛋。
这些都是她从前爱吃的早餐。
难为他都记得。
一股暖融融的情愫在心底漾开,恍惚间,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她垂下视线,一声谢谢习惯性地脱口而出。
男人站在餐桌对面,手上一双筷子刚巧递到她手边,闻言顿住动作,佯装不快地皱起眉头,又来?
或许是这种久违的、独属于两人的早餐时光让缠缚在身上的那些拘谨和局促全都散尽了,许云淅扬起脸,冲对面的男人微微一笑,再次道了声谢。
见男人不满地蹙起眉头,她又轻轻缓缓地加了两个字,哥哥。
谢谢、哥哥。
清甜的嗓音在安静而敞亮的空间里传开,仿佛流淌在山涧的清泉,悦耳至极。
轻柔的风从窗外吹进来,拂起白色窗帘的一角。
励蓦岑望进那双噙着浅笑的杏眼里,眸光微微一动,随即拿起手上的筷子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学坏了啊。
仿佛一颗小石子投进沉寂的心湖,随着扑通一声轻响,湖面荡开圈圈涟漪。
许云淅低下头,揉了揉被他敲过的地方,抿起的唇角控制不住地扬起来。
余光里,那只修长漂亮的手将筷子放到她面前的餐盘上。
男人的嗓音随即从头顶传来,赶紧吃。
乍听之下是不耐烦的催促,稍一回味便能觉察出其中的柔和来。
哦。唇角还挂着浅浅的弧度,许云淅拿起筷子,夹了一只小汤包。
浸了点醋,然后用勺子接着,送到嘴边。
轻轻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地咬破那层薄如蝉翼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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