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璎又全然帮不上忙,只能三不五时地去海棠阁看看那只每天坐在院门口等主子回来的狗。
到海棠阁时,半斤还坐在那,脖子上拴着链子,旁边狗盆里的骨头都没啃完。
见到来人是宗政璎,它只随便摇了两下尾巴就又看向别处。
宗政璎动手解下狗绳,又蹲下身揉了揉半斤的脑袋,随后叹了口气,“青苒若是知道你每天这么眼巴巴地等,一定会很快回来的。”
这话,宗政璎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半斤,还是在安慰自己。
她牵着半斤,沿着盈满花香的青石板路,去了宋府花园。
春日风正暖,几只麻雀站在水榭尖顶上吱吱喳喳。
宗政璎牵着半斤一靠近,麻雀瞬间四散飞走。
这附近没什么下人,格外安静。
刚抽芽的嫩柳垂在清澈的湖面上。
宗政璎沿着湖面走,习过武的她耳力敏锐。
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假山后,有人在说话。
“大师兄,你说二师兄娶了璎璎姑娘,真的能把那个人引出来吗?”
说话的人正是谢云舟。
梁睿瞥了眼蹲在地上捣鼓水仙还要硬拉他来科普种花的这位西秦皇帝,满脸无语。
但还是惜字如金地回了一句:“老二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谢云舟听得一阵雀跃,“那这么说,小师妹很快就能回来了对吧?”
“嗯。”
湖岸边正在漫步走着的宗政璎身形一顿。
原来,江喻白要跟她成亲,是为了利用她,把绑架了青苒的人引出来?
她之前一直忐忑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如果是利用的话,那她的负罪感就没那么重了。
毕竟,她也骗了江喻白。
况且,青苒是因为她而出的事,于情于理,在救青苒这件事上,她都该出份力。
思及此,宗政璎轻舒了口气。
那行,成亲就成亲吧。
反正也只是演戏,等青苒回来,她再想办法脱身就行。
当然,前提是她得有命活着。
追杀她的面具人,她见识过,很厉害。
要想从那些人手里逃脱,下场不用想也是非死即伤。
这个后果,应该够抵她骗江喻白的债了。
他们之间,终于能两清。
——
宗政璎是个极其自律的人。
哪怕从宋青苒昏迷到现在,江喻白都没再教她别的武功,她也会每日早起,要么练剑,要么学着自己制毒。
若是再有空余时间,她就看医书。
江喻白自己不学医,也不会看书,更不会教她。
她都是自己看,然后不懂的再去问梁睿。
有她那些年在北齐皇宫被逼着学这学那的经验,她的学习天分很高。
就连梁睿都说,倘若她当初直接学医,过不了多久,她大概就能独当一面了。
只是可惜,她跟了江喻白,先学的毒。
那个人对她有所保留,并没有倾囊相授,所以她学得不是很精。
这天早上,宗政璎像往常那样早起,梳洗之后轻手轻脚地推门出来,生怕吵到对面东厢房里需要白天睡觉的那位。
为了方便照顾随时可能发病的江喻白,也为了能够及时应对突如其来的刺杀,他们二人是单独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
宗政璎手上拎着剑,刚关上门,一回头就发现对面的门不知何时开了。
江喻白立在门后,一手撑着门框,眉下那双杏眼轻飘飘朝她看来。
不知是他破天荒在晚上睡觉,现在初醒的缘故,还是他今日换了身比较有生人气息的月白长衫的缘故。
宗政璎竟然从这个眼神里看到了一抹柔软。
但也只是片刻,从江喻白开口的那一刻,这种错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去哪?”
“练剑。”宗政璎早已习惯了应付他,面上不慌不乱。
江喻白上下扫视了她一圈,问:“不能改天?”
这话有些信息量。
宗政璎迅速在脑海中回想,自己是不是答应过江喻白什么事,突然给忘了。
最后想起来了,不是她答应过什么,而是江喻白之前说过,要陪她去挑嫁衣料子。
宗政璎那时对于成亲还是抗拒的心态。
但现在明白了成亲的目的,她便不再忸怩,欣然应下,“好。”
转身回屋把剑挂回去,宗政璎脱下身上的练功服,换了身江喻白会喜欢的娇俏裙衫。
早饭后,门外马车已经备好。
宗政璎上车时,发现江喻白就跟在身后,她愣了一下,“二爷,不骑马?”
江喻白对上她的目光,只随性懒散地回了一个字,“困。”
宗政璎便没再问了,进去后还伸手为他掀开帘子。
江喻白在她身旁落座,颀长的身躯靠在后壁上。
他一进来,车厢内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
原本宽敞的马车顿时显出几分逼、仄。
宗政璎想起第一次和江喻白同车时,她是他顺手从魏王府救出来的一味药。
而今过去一年多,她成了他的未婚妻。
还是非正常未婚妻。
身份一换,心态自然也换了。
宗政璎神色坦然,偏头看了看一旁微阖着眸的江喻白,“二爷,婚期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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