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挑眉,顿住脚步。
宁濯下马,顺手把缰绳递给客栈小厮,望着宋青云,“见过你爹了?”
“见过了。”宋青云真诚地点了点头,“我爹这会儿正在房里跟我姐商量齐院长的事儿呢!”
“齐院长?”
“是啊!”宋青云说:“齐院长又是给我爹送字画,又是请我爹吃饭,那但凡没瞎的,都能看出来他对我姐有意思吧?”
见宁濯的脸色肉眼可见沉了下来,宋青云内心疯狂呐喊:打起来打起来!今天你俩必须瘸一个!
宁濯忽然问:“你爹在哪间房?”
“三楼,天字二号房。”
宋青云说完,一脸殷勤,“我给王爷带路吧!”
宁濯嗯了声,抬步跟上他。
俩人到天字二号房的时候,宁濯正好听到了宋弘的那句:“你别说了,我要见见宁三爷!”
一瞬间仿佛让宁濯回到了十多年前两国谈判时,北齐少年天才舒仲孺在谈判桌上挥斥八极,掌控全场的霸气场面。
宁濯敲门的手顿了顿。
宋青云在一旁给他鼓劲,“王爷,上啊!”
见宁濯没动作,宋青云又说:“齐院长就在隔壁,要不我请他来替您敲门?”
宁濯睨他一眼。
现在不在军营,宋青云可不怕他。
说干就干,直接转身朝着齐峥的房间走。
宁濯:“……”
宁濯很迅速地敲响了房门。
听到动静,宋青苒下意识朝着门后望去。
这个时候会来敲门的,除了宋青云,就是宁濯。
为防自己判断错,宋青苒先宋弘一步站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宁濯。
“王爷……”
宋青苒刚轻唤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想办法给宁濯传递信息,就听身后宋弘说道:“乖宝你先出去。”
宋弘在面对女儿时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宋青苒自己加上原主的记忆,这还是头回得见。
宋青苒默默叹了口气,她相信宋弘为了女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但宁濯的王爷身份又摆在那。
【修罗场啊,我还是自求多福吧!】
说着跨过门槛出去,发现宋青云在外面偷听,宋青苒一把将他拽开,“你干什么?”
宋青云一股脑将零嘴都塞给她,“吃你的去,别打扰我看戏!”
“挺能耐你!”宋青苒揪着他的耳朵,直接将人弄去楼下,她才又悄悄折了回来,附耳在门板上仔细偷听。
宁濯关上门一转身,正对上宋弘喜怒难辨的目光。
他之前去棠梨村的时候跟宋弘接触过。
宋弘对谁都是一副斯斯文文礼貌又客气的模样,完全符合教书先生的身份。
可现在这眼神,是宁濯从未见过的。
宁濯并不知道这对父女先前在屋里都谈论了些什么,但很明显,此时此刻宋弘的心情很不好。
上前几步,宁濯刚要打招呼。
宋弘突然站起身来。
宁濯眼疾手快,迅速将自己带来的见面礼搁在桌上,抢在宋弘前头开口。
“十四岁那年,晚辈第一次上战场,也是第一次打胜仗,得了一件战利品。”
“虽然不值什么钱,但胜在寓意不错,特此送给宋先生,预祝先生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宁濯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镂空雕花盒子,缓缓打开。
宋弘对于女儿给宁濯当了外室的满腔怒火,在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顿时凝固住了。
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问宁濯,“这东西,真是你从战场上带回来的?”
宁濯颔首,“晚辈找人鉴定过,玉是好玉,可惜无人见过这样的雕刻图案,像是什么动物,然而晚辈查遍古籍也未曾见到这般长相的动物。”
宋弘将玉雕拿出来,手有些抖。
这是阿颜的东西,郁家传人的信物,十六年前他们二人在前往南凉的半道上弄丢了。
信物是阿颜自己雕的,她不仅擅医术,还喜欢玉雕,总能别出心裁做出别具一格的图案,外面当然不可能有人见过。
宁濯察觉到宋弘的异样,“怎么,宋先生认识这东西?”
宋弘尽量压下心底情绪,将信物放回去,摇头道:“不认识。”
“不过既然是王爷第一次打胜仗得来的战利品,就这么送给我一个穷书生,是不是不太合适?”
宁濯瞄了眼宋弘的脸色,缓缓说道:“抱歉,让您和苒苒父女二人分开这么久,这是晚辈的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岂敢?”宋弘面上皮笑肉不笑,“王爷救了我女儿,又把她接到贵府管吃管喝,该得我这个当爹的来感恩戴德才是。”
“这东西你拿回去。”
宋弘指了指桌上的信物,尽管深知那是亡妻的遗物,但一想到女儿,还是狠下心来。
“王爷祝我金榜题名前程似锦,那你不觉得一个有可能金榜题名前程似锦的男人,有个给人当外室的女儿,不合适么?”
“一时之间,我竟分不清这份礼究竟是祝贺还是讽刺了。”
门外宋青苒听到这儿,啧了一声。
【不愧是我爹,这波阴阳怪气666。】
宁濯留意到宋青苒就在门外,他不动声色,同时心中了然。
宋弘果然什么都知道了,难怪先前宋青苒出去的时候会是那副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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