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至于这么久都不回来吧?”
“谁知道,没准儿人家不要她,她死乞白赖赖在那儿不肯走呢?”
“咦——听着还真是宋青苒干得出来的事儿,宋夫子那么敦厚的一个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不要脸的闺女来?真是晦气!”
“闺女随母呗,我听说她娘好像……”
“她娘会吃人~”
突然插进来的娇软声音,让几个妇人吓了一跳。
一回头,正对上宋青苒近在咫尺的俏脸。
细眉长目,一双眼天生水遮雾绕,迷迷蒙蒙的。
这会儿微微眯着,唇角上翘。
笑靥如花,却莫名让人后背发寒。
宋青苒的美貌,向来跟村里普遍的长相有些格格不入。
“哟,我们宋姑娘离家半个多月,这是打哪儿来呀?不会是镇上吧?刚好我婆婆熬了鸡汤,要不要嫂子给你盛一碗补补气血?”
兰花嫂子抱着儿子出来把尿,刚好见到宋青苒,当即阴阳怪气地讽刺了一句。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听得出来,她是想说宋青苒离家半个月,肯定早就不是处子之身。
这种话,能毁掉一个姑娘的一生。
“你再说一句!”
宋青云沉着脸捏着拳,双目赤红,怒气值爆满。
兰花嫂子让他给吓了一大跳,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句什么,赶紧抱着儿子缩回院里去了。
“青云,别多事。”
宋青苒道:“按我说的去做。”
宋青云看着她,最终冷哼一声,大步离开,朝着村长家走去。
宋青苒淡淡瞥了几个妇人一眼,径直去了晒谷场。
——
宋弘一大早就出的门,嗓子都问干了喊干了,仍旧没有闺女的踪影。
他灰头土脸地回来,才刚入村,就听人说女儿已经回来了,这会儿正在晒谷场。
宋弘脚下一个踉跄,随后不要命地朝着晒谷场跑。
当看到坐在石墩上背影单薄的女儿,宋弘眼眶一热。
但很快,他又调整好情绪,缓步走过去。
“嘿你这丫头,怎么出门前也不跟爹说一声?这些日子在外头吃得可好?睡得可好?有没有人欺负你?爹替你收拾他!”
宋青苒回头,看到原主这位三十出头的爹宋弘,鬓边生了几根白发。
一向儒雅爱干净的宋夫子,这会儿满脸狼狈胡子拉碴。
见到女儿,他龇着大牙在笑。
哪怕已经在尽力隐藏,宋青苒还是一眼看出来了。
宋弘为找失踪的女儿,身心俱疲,精神已经撑到了极限。
没等宋青苒开口,宋弘瞳孔骤缩,“怎的脸色这么白,是不是病了?来,跟爹回家,爹给你请大夫来看看。”
宋青苒抿唇。
宋弘作为一个读书人,又是村里的教书先生。
碰到这种事,第一时间关心的竟然不是自己的名声。
以原主的美貌,再有这么个爹,何愁将来找不到个好人家?
可惜那姑娘太蠢,竟然为个毫不相干的男人白白断送了自己性命。
“爹,我没事儿。”宋青苒站起身,声音带了歉意,“对不起,这些日子让您担心了。”
宋弘一愣。
素来跟他三句不对头就要耍脾气的女儿,竟然学会道歉了?
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乌泱泱的说话声。
宋村长带着一大群人正往晒谷场而来。
宋弘皱皱眉,下意识将宋青苒护在身后,“你们有什么事,只管冲着我来,不准伤害我闺女!”
宋村长直接懵了,“不是苒丫头让我把村里人都聚到晒谷场上来的吗?说是有件关乎全村利益的大事儿。”
宋弘听得一头雾水,回头去看宋青苒。
宋青苒上前几步,扫了眼抱着娃挤在人群中的兰花嫂子,和那几个先前凑在一块议论她的长舌妇。
最后将目光转到宋村长身上。
“村长大伯可知,我不在村里的这半个多月,去哪儿了?”
“不知道。”宋村长的眼神有些闪躲。
他最近其实没少听人嚼舌根。
他那大儿媳妇就说过,宋青苒八成是听闻徐秀才定亲,上赶着给人倒贴去了。
反正就算回来,也不可能是清白身。
宋青苒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
“原本京中有贵人看中了棠梨村的风水,准备在咱们这儿买地开办书院的。”
“可就在半个月前,贵人派人来暗中调查,结果发现我们村民风不正,人家不乐意了,说要取消计划。”
宋村长和村人们一听,纷纷傻了眼。
南凉重科举,在地方上有特殊政策。
每三年一届的科举,会细化到村镇。
比如,今年大考,棠梨村出了一个秀才,那么未来三年内,棠梨村的每一户,在田税上会按一定比例缩减。
同一年同一村出两个秀才亦或者更多,缩减比例会大大提高。
出举人乃至举人以上的贡士进士,则朝廷对全村另有厚赏。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要村里有足够多的读书人。
棠梨村到现在别说举人进士,就连秀才都没出过一个,唯一的教书先生宋弘还是个童生,院试都没过。
有人肯花钱在这种地方买地皮办书院,本是对全村有利的大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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