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便点头,然后抿唇笑道:“欣儿不急的,伯母慢慢考虑便是了。”
她的面容精致而美丽,笑容如春风暖阳,让人见之心喜。
尔朱氏见了便很容易联想起刚在大殿之上见到的那个清俊少年。
听说那少年便是这公主的助力。
“另外还有一事。”
梁王妃微微回神,便又听李欣说道。
“欣儿在襄平郊外刚刚建了座造船厂,规模在京中来说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了。”
李欣的脸上尽显年少轻狂的得意之色:“想必伯母也听说了,年前玉昌与流疆一战大胜而归,得了不少稀罕物件。但奈何数量太多,便是襄平这样熙攘的大城市也就只卖了一个多月便再也卖不动了……可玉昌的仓库里头还有一大半的货没见过光呢……”
这话可一点没错。李欣现在要的是白花花的银子,但是流疆贫寒,赔款大部分是拿宝石毛皮抵充。
这些东西价值还算可以,但若是卖不出去,便只是一些死物!
在战火四起的时候,甚至还不如一旦粮食来的金贵。
李欣这一副你应该知道的表情,让尔朱氏不由觉得会被算计。
警惕心大起的尔朱氏连忙推拒说道:“殿下,北峭贫乏,藩地内的贵人富豪只怕连襄平十分之一都及不上……恐怕也吃不进您那么多货物啊!”
李欣听她这么说便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低着头半天不说话。
尔朱氏便有些惴惴不安。
孰料片刻之后,李欣又笑着抬了头说道:“北峭吃不进这些货,新卫总吃得下吧?”
她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梁王府地处边境,不知道皇伯母可否弄几个机会叫咱们公主府的掌柜们去新卫开开眼界?”
尔朱氏原先还要拒绝,新卫袭扰北峭,边市早就关了。如何能帮她弄到份额?
但是转念一想,这不会又是李欣在试探自己吧?难不成对方已经知晓边疆战事了?
“臣妇对这些倒不怎么懂行。”尔朱氏委婉说道:“不如这样吧,总归殿下要派个人跟臣妇回北峭见见尔朱家的族长的,可否到那时再给殿下个准确的消息?”
李欣便笑着点了点头,一副乖顺柔和的样子:“欣儿都听皇伯母的。”
尔朱氏悚然,她恨不得李欣对自己横眉竖眼才好。像这样笑得纯良无害的样子叫她十分心慌,连忙道:“臣妇刚才失态,如今快要开席了,还请殿下准臣妇下去整理一番仪容。”
李欣瞧着对方那红肿不堪的双眼心下了然,点头关心的说道:“伯母您快下去吧。欣儿让丫鬟给您准备些冰块。您敷一敷会好很多的。”
尔朱氏千恩万谢的走了出去。
见到守在外院的奶娘时,她鼻子一酸,差点又要流下眼泪。
但是到底记得这是在公主府。便忙忍住了,抓着奶娘的手低声说道:“嬷嬷,快些给我再补个妆。”
老嬷嬷纵然心中有千言万语要问,却因为要提防周围的眼线而抿了抿唇,只点头应了下。仔细扶着尔朱氏,回头便往身后丫鬟的手里塞了个鼓鼓的香囊,客气的说道:“劳烦这位姑娘给咱们王妃找个僻静的房间。”
那丫鬟随手便收了东西,然后微微笑着将人领走了。
花厅内的李欣将剩余的茶水喝完,这才对着门口的子珍道:“听说石舫那边热闹的很,你要不要去凑个热闹看看?”
子珍听到公主发话了。这才敢跨进内室。她抬头见到李欣满面春风的笑脸,顿知公主殿下此时心情正好。
“明明是殿下自己要出去玩,却老是拿着奴婢作伐子。”她玩笑道。
李欣便眯起眼睛。盯着子珍看上看下:“你真不想去?那本宫叫子岚跟着好了……”
子珍跺脚不依:“殿下就会戏耍奴婢!”
李欣便哈哈大笑。
主仆俩个这才一前一后往外面走去。
塔苏尔远远跟着。
还没走到岸边,便听那横在水滨的石舫内不时传来一阵阵笑声。
李欣露出疑惑的神色,不动声色地往前走去。
这条不系舟的船身是由一大块巨石雕刻而成,船上两层漆的朱红色的小楼,四面舱室的窗户全被张靖嘉给换成了彩色琉璃。砖雕的门顶精巧华丽,一面纯色透明的水晶珠帘挂在门口。在斜斜的夕照下闪着莫名乱跳的七色光彩。
“殿下。”守在门口的小丫鬟给李欣福了一礼后便掀起了珠帘。
李欣带着子珍抬脚便走了进去。
一室的欢声笑语陡然被掐断。
片刻的安静之后,姿容各异的京中贵女纷纷曲了膝盖给李欣见礼。
“本宫老远便听你们在此嬉闹。”李欣心情十分愉悦,微微笑着问道:“在玩什么呢这么开心?”
那些云英未嫁的姑娘们便都矜持的不吭声,只有一个刚刚过门的小媳妇壮了胆子对李欣说道:“这不是小姐们闲来无事嘛,便想了个点子与对面的小子们比试猜谜。”
她想着皇后娘娘诗书满腹,便觉得李欣也是喜好这些的:“这一来一回的总有输赢,这不,刚才姑娘们赢了一局,那些小子们便要愿赌服输的在亭子里当场作出一首诗来。不仅如此,还要面对咱们高声念上一遍,叫姑娘们品评一番。”
李欣便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果然在大开的窗户外面,不远处的湖心亭里全是伏案冥思的公子哥。因为亭子太小长案摆不下,竟然连长长的游廊里也站起人。
有几个写好了的便排了队面对石舫大声吟诵。
这有什么好笑的呢。李欣心中暗自嘀咕。
不过若是能撮合出几对鸳鸯来,她也十分乐意。
别以为她不知道,再过个几月,待父皇位子坐稳了,那些个朝臣们势必要一波接一波的往宫里头塞人。
这样一想,李欣便又收回了目光往在场的女眷身上瞧。
除了一个王书瑶认识,其他人竟然都很陌生。
她不由想着陈兰与范荣华哪里去了。
“殿下……”王书瑶见李欣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再也装不了小透明,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声说道:“不知道殿下可有兴趣参加这猜谜的活动?”
她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刚才在大殿上见到张靖嘉的目光一直跟着李欣转来转去,她便知道自己离那人已经远去了。
李欣无趣的摇头,然后饶有兴致的对王书瑶道:“你祖父近来身体可好?”
王书瑶便点头:“劳公主挂念,祖父一直康健。”
“那便好。”李欣点了点头,原本要开点玩笑的心思也淡了。
她也觉得自己若再要提起那入宫之事,眼前这个美貌佳人恐怕会当场哭出来。
若是让张靖嘉知晓自己在这里欺负人,他会不会觉得她跋扈呢。
不晓得那尚书夫人有没有将女儿送进宫的意思。倘若王家长辈个个都期盼将女儿送进宫中,那王书瑶还真有希望成为自己的庶母。
毕竟王家在朝中经营多年,子侄辈里有出息的也比旁的家族多。就算父皇看不上王家姑娘。作为六宫之首的太后也不会答应的。
这么一想,再看王书瑶的时候,李欣多少便觉得有些刺目了。
但这事总有一天要去面对。
她要做的。只能是默不作声外加安慰母后便是了。
“本宫瞧着你们人也不多,其他人呢?怎么都没见着?”她还是更想见一见范荣华。
当初在玉昌时,那小姑娘心无城府,直来直去的性子给自己帮了不少的忙。
虽然她后来为陈兰所用害了母妃一次,但是李欣从未怪过对方。
王书瑶离得最近。正要答话,却听门外丫鬟大叫一声:“有蛇啊啊啊……”
然后便见一条小孩胳膊粗细的金黄色蟒蛇从珠帘下头游了进来!
船舱内众多贵女俱是大声尖叫,你踩我踏的往后直退。
李欣站的离珠帘最近,刚听到声音便回头看了过去。
这不是珠珠吗?
一年多不见,它似乎又长长了一些,也更粗了些。滑腻腻的身体上比之前多了些花纹。金灿灿的身体游动在朱红色的地板上有些诡异。
李欣想,只要不是范荣华那般有奇怪癖好的人,谁见了不得头皮发麻。浑身犯冷?
被李欣一眼就认出来的珠珠游到李欣脚边就停了下来,盘桓圈绕了一小块地方后,它才直了前面的小半段身子在空中左右摇摆。一双冷冰冰的小眼睛紧紧盯住李欣,长长的粉红色信子时不时吐进吐出。
众人都吓傻了。
甚至有人当场便晕了过去。
“殿下!”子珍尖叫了一下,强忍着厌恶就要挡到李欣面前。
倘若这蛇咬了公主殿下。这满船的人不得给她抵命?
“没事,子珍。”李欣却不害怕。她从宽大的袖袍内伸出手拉着子珍,低声道:“你先退下。”
子珍想到年前这蟒蛇也未伤过人,这才惴惴不安的往旁边站了站。
李欣猜想着蟒蛇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便微微低了头,纳闷的问道:“范荣华呢?”
那蟒蛇似听懂了,调头便往回游。
几步之后,又转了方向看向李欣。
那意思简直就差对李欣口吐人言了: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找范荣华。
这蛇是成精了吧?
李欣在心里想着,然后便自己掀了帘子跟着那条蟒蛇上了石板往岸上走。
塔苏尔紧紧跟上。
身后众人顿时一阵慌乱。子珍双脚发软,镇定下来后,便立刻让掀帘子的小丫鬟出去找人。
众人都恐慌那蟒蛇伤人。
只有李欣知道,珠珠是不会咬人的。
它的胆子很小。若非有人惊吓,通常是与范荣华形影不离。
如今这样子,便让李欣猜测了一番。
“难道是范荣华那丫头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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