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剩下的人纷纷附和:“取了那狗官首级!”
李欣抬眼望着那个提议的武官,和声问道:“不知这位是……”
那人被李欣明亮的眼眸瞧得微微脸热,微微低了头对着公主回道:“回殿下,副将程新泉,乃西城门守将。”
“西城门守将,”李欣状似无意地说道:“倘若流疆人闯进来,你那块可是重中之重!看来冯校尉对你是相当器重啊!”
程新泉不由微微惊讶,他还以为公主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娃呢。
“冯大人对下官的栽培之恩,下官永记心中!”
李欣看到柴壁杰也立在那一群武官之中,便轻声道:“世子也在。昨日是你将张秋然送到王府的,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柴壁杰这才从人群中站出来,对着李欣行了一礼,然后道:“下官等人均是位卑言轻,一切还要听凭殿下发落。”
李欣笑了下:“当真?”她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微微叹气说道:“就怕本宫的话,有些人不爱听。”
冯周氏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这公主想要包庇张秋然?
程新泉及其他武官也有些不安,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又把目光全聚到了柴壁杰身上——当初可是这位爷提议将张秋然送到王府的。
果然,柴壁杰众望所归的问了:“殿下是要为张知府求情吗?”
李欣摇摇头:“这倒不是。只是父王不在,玉昌府群龙无首,又有流疆蛮夷贼心不死,妄图吞灭我玉昌。”她将众人的表情一一收在眼中,然后才道:“若是流疆贼寇明天便攻进来,诸位待要听谁指挥?”
众人皆默默不语。
又有一个长得白净些的中年男子出声问道:“难道殿下想放了张秋然,让他坐镇玉昌,抵抗流疆贼寇?”
李欣回头望去,那男子站在众人身后,隐在人群的阴影之中,看不清面目。
“你是何人?”她直觉便对此人不喜,语气里便失了方才的温和,听在众人耳里有些严厉了。
那人站出来,却是一身书生打扮,对着李欣伏跪叩拜,口中道:“下官戴真理叩见殿下。”
程新泉以为李欣生气了,便为戴真理求情:“殿下,戴先生是冯大人的文书。读书人……说话直了点……”
“冯校尉不在了,张知府又不得人心。”李欣看着众人,扬声问道:“难不成要本宫将玉昌拱手送到流疆人手上吗?”
灵堂之上一下子沉默下来。
张靖嘉见状轻笑一声,说到:“列位也都是上过战场的勇士,怎么一听说这流疆人要攻进来,却无一人敢抗下大旗为玉昌百姓守卫家园呢?”
程新泉正要说不是,却听一个响亮的声音冒了出来。
“回殿下!下官愿领手下众位军士抗击贼寇,守卫玉昌!”
他回头望去,原来是平西候世子柴壁杰。
李欣闻言立刻赞道:“世子果然是将门之后,有老侯爷之风。”她环视了一圈,然后又道:“若是老侯爷还在,那么由他暂代主将之职是再合适不过了!”
程新泉便脱口而出:“殿下也说世子爷有乃父之风!那便让世子暂代玉昌主将之职嘛!”
李欣对程新泉的识时务会说话满意极了。她正要开口应是,却听跪在地上的戴真理道:“殿下,如此草率定下主将之职是否不妥,不如等范将军……”
“赤化城眼见着就要被攻破。”张靖嘉却打断了他,温文尔雅地对众人说道:“玉昌一半城池失守。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诸位每耽误一天,百姓们就要受那贼寇多凌辱一天。何况,不过是个暂代之职,待玉昌的危机解除,届时再等王爷与将军的命令岂不更好。”
他纯黑的眸子深不见底,说话时却叫人觉得十分亲和:“在下认为,范将军也不希望他在前线的时候腹背受敌吧?”
在场武将都是纷纷点头,程新泉也道:“是啊,若是玉昌失守,我们还有何面目去见范将军。”
李欣感激地看了张靖嘉一眼,然后又对冯周氏道:“冯夫人,冯大人的虎符收在何处?这便拿出来交给世子吧。”她声音里微微透着迫切:“本宫想夫人定是深明大义之人,若是玉昌被贼寇攻破,你和两位公子也会遭难。”
冯周氏不由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戴真理。
“冯夫人?”李欣诱惑道:“若是玉昌能得世子镇守,本宫便用不着那张秋然了,到时你要杀要剐皆随你意。”她停了下,慢慢问道:“冯夫人难道不想为你的女儿和夫君报仇?”
冯周氏忙点头道:“想!殿下真的可以杀了张秋然吗?!”她双眼立刻有了神采,扶着婢女的身体竟然一下子有了力气,自己站着往李欣面前走了两步:“殿下,臣妇愿意将兵符给柴世子!”
塔苏尔原本想要上去挡一挡那冯周氏,在他看来这妇人离得近了点,很危险。
李欣看出他意图,抬手示意他稍安勿动。
她看得出这冯周氏是认真的。
只见冯周氏对着跪着的戴真理道:“戴先生,你不是说那兵符先由你保管,等新主将来了再由你转交吗?现在新的主将定了……”她看了看柴壁杰,又对戴真理道:“那你便将那兵符给了柴世子吧!”
李欣听说兵符在戴真理身上,便道:“戴先生还请起来说话吧。”
戴真理这才摇晃着站起了身子,然后抬起一张迷茫地瘦脸看着冯周氏道:“什么兵符?!冯夫人莫不是记错了吧。这么重要的东西,定是被冯大人近身放着。下官一个文书,又怎敢保管。”
冯周氏瞪大了双眼,指着戴真理抖得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这么说!那兵符早上才给了你……”
戴真理也震惊地叫道:“夫人!你莫要冤枉在下!”
堂上的武官骚乱起来。
兵符不见了?!
戴真理依然矢口否认。
李欣眯起了双眼,玉白的脸上神情肃然。
“冯夫人,你确实将兵符给了戴真理?”
冯周氏怒火冲天,恨不得要将那戴真理烧成灰烬。她指着戴真理对着众人大声哭诉道:“还以为这人是个好的,一大早就来为我们孤儿寡母忙碌奔波。然后又跟臣妇说兵符多重要,若是被不轨之人盗取,冯府要担多少责任什么的。臣妇想反正这东西总有一天要交出去,便去书房取了东西给他了。”冯周氏指着自己的两个丫鬟说:“臣妇的丫鬟一直跟着,可以作证。”
那两个丫鬟忙道夫人说的都是事实。
戴真理却是冷哼一声:“夫人,她们都是你的丫鬟,自然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冯周氏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程新泉瞧了瞧他二人,然后对着戴真理道:“我还是相信冯夫人说的话。她一个妇道人家要那东西没用!戴先生,你还是赶紧把东西交叫出来吧。总归要有新主将的……”
他以为是因为戴真理不满意新的主将,这才将兵符私藏了。
冯周氏感激地看着程新泉。
戴真理却还是不承认自己拿了兵符。
李欣瞧着他们二人你来我往互吵不休,耐心渐渐没了,烦躁地对着戴真理道:“本宫最不怕的就是有人说假话。”
她一挥手,原本立在院子里的卫字军便将整个灵堂团团围住。无视了众人的不满表情,李欣指着戴真理高声吩咐道:“先给本宫搜他的身!”
如果没有,就要搜冯府!总归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掘地三尺,她今天也要将兵符拿到手!
戴真理急忙后退大叫:“殿下!你不能抓我!”他见卫字军将他团团围住,插翅难飞,不由对着一众武官嚷道:“你们难道忘了谁才是你们真正的主子吗!平西侯府跟我们根本不是一路……”
有人堵住了他的嘴。
塔苏尔亲自搜的身,几下便在贴身处找到一片虎形的玉牌。他利索地拿了东西,交到李欣手上。
戴真理挣扎无果又无法出声,怒目看着李欣,那模样恨不得杀了她。
李欣单手摩挲着温润的虎符,抬头迎上戴真理杀气勃勃的眼神,眉头一皱,淡淡说道:“拖出去杀了!”
卫字军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李欣的命令,当即便将人拖到门外,当着灵棚里面众多人的面,一刀便了结了戴真理的性命!
满座宾朋只闭了眼,却连尖叫也不敢。
如此迅速果决,直到卫字军将戴真理软塌塌地尸首拖到门口给塔苏尔检视,堂中的众多武将才反应过来。
有人想要反对,却听李欣对着吓得瘫软在地的冯夫人笑容满面的说道:“冯夫人,本宫一向言出必行。既然得了这兵符,那么这个大礼,你便接了吧。”
回身的塔苏尔听了便吩咐手下取礼物,立刻十几个侍卫从院子里陆续走到堂上。他们每人手里都托着个木盒,目无表情地立在冯周氏面前。
灵堂立刻显得拥挤起来,空气里满是血腥之气,。
“这是……什么……”冯周氏颤抖地问着。
李欣微微一笑,然后对着侍卫道:“将这祭礼供到桌上!”
那十几人便一个接一个走到供桌前,将盒子里的东西取出放在供桌之上。
待他们一一走开,众人定睛一看,不由赫然吸了一口冷气。只见长长的供桌上,一溜摆了十几个人头!
张靖嘉先是惊了一下,然后便紧紧握了下拳头,目光复杂地看了李欣一眼。
冯周氏的丫鬟失声尖叫,其中两个更是立刻晕了过去。
李欣身边的子珍子岚也不由转了头,再不敢多看一眼。
冯周氏此刻再看李欣,便觉得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带了令人胆寒的妖气。她竟一早便将这张秋然给杀了!
“臣妇……谢过殿下……”她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响在灵堂之上。虽然她对仇人恨的咬牙切齿,却也从没想过要提十几个人头给夫君上供。
这样的祭品,她也十分恐惧!
“这是本宫的职责。”李欣正了正脸色,一手握着虎符玉牌,一手搭在手腕上的镯子上,对着众人道:“玉昌这般危急,张知府却为了一己私欲坑害主将,实在可恨!”她的目光扫视在众位武将身上:“对待这种叛徒,本宫绝不会手软!”
“殿下英明!”
一番杀鸡儆猴之后,再无人敢小视王族威严。原本松散放松的十几个武将,此刻都是肃然站立。原来要反对的人也都一个个闭紧了嘴巴,再不多说一个字。
“世子,”李欣将兵符亲手交到柴壁杰手上:“玉昌,本宫便交给你了。”
柴壁杰激动地接过兵符,心潮澎湃。他没料到李欣真的敢杀了张秋然。
玉昌若败了,她必难辞其咎。
李欣最后望了一眼那十几个黑压压地人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跨出了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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