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瑾一听,气的立马坐直身体训斥女儿:“欣儿,张家与梁王里通外合、狼狈为奸,才置我清王府于绝境!张家女儿,本王未曾休弃已是憋屈至极!如今,你竟要本王去巴结张家不曾?”
李欣半点都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听李怀瑾说完才接过话:“父王别急。欣儿知道你深恨张家,但是父王……”她脸上笑意隐去,认真地说道,“张侧妃逃回张家,当晚便死了。”
李怀瑾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父王,你看看这个丫头?有没有印象?”李欣回头,示意子玉上前,“抬头,给父王看看。”
子玉只觉得自己是那被剥了皮的鸡蛋,光溜溜无所遁形。但是主子的话,不得不听。于是她微微红了脸,大了胆子抬起头正视清王。
李怀瑾仔细看了看,又想到女儿说的话,便问道:“你是侧妃身边的丫头?”
子玉点头应是,然后连忙把头垂了下去。清王爷在她眼里是比公主还要高上的存在。她没有勇气长久地与他对视。
“行了,你先出去吧。”李欣看到子玉被吓成了鹌鹑,有些失望她的表现。不过又想,她不过是个奴婢,又自觉身体不洁,害怕也是人之常情,“给本宫守住房门。”
子玉大松了一口气,退到了正堂门口。
而暖隔里,在子玉离开后,李欣便将张家所做之事源源本本地全部吐露,无一丝隐瞒。
也亏得子玉已经出去,否则听到王爷知晓她已被破身,恐怕当场就要以死谢罪。
李怀瑾对一个丫头自然毫不在意,他愤怒地是张家。听完李欣的叙述,只觉得满身热血直冲头面,气的发抖:“好个毒辣地张叔辅!自己的亲孙女都毫不怜惜,怎配为长辈!”
张侧妃闺名静蓉,为人天真骄纵。她比陈文慧晚了半年进王府,虽不得李怀瑾宠爱,却也是上了皇家玉蝶的有名份的侧室。张家此举,无异于挑衅他作为丈夫作为王爷的尊严。
李欣连忙劝道:“父王息怒。张家敢如此做,就是料定了梁王称霸,父王定是无路可退。却没想到,时来运转,父王还有翻盘的一天。现在他们还指不定怎么后悔呢!”
李怀瑾却叹了一口气道:“欣儿,你还小,你不懂。父王如今连命都握在别人手里,何来翻盘的可能!张家不会在意的,如今他们更在意的是范诚悦。指不定又物色了哪一房的闺女,好送给范诚悦做妾。”
“父王,菩萨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一直都是!”李欣道:“哪怕马上就要上断头台,欣儿都相信有机会翻盘。”
“你现在越来越口无遮拦了!”李怀瑾又怒了:“什么断头台!就算父王死,都不会教你出事!你是本王的命根子,谁也不能碰!”
李欣先是楞了一下,接着便如同打翻了蜜罐和醋缸,心里甜到发酸:“父王还说欣儿!你自己都乱说!”
李怀瑾抬手摸了摸李欣的头顶,露出慈父的感叹:“再过几天,你就九岁了!是大姑娘啦!”他转头又看到钟全一脸感动的样子,觉得女儿确确实实懂事多了。不由语重心长的又想教训她几句:“父王看你行事磊落,没有平常女子的忸怩作态,心中甚是欣喜。但是欣儿,防人之心不可无,许多事情许多人都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就说这个丫鬟,你怎么都不避讳着点?还有你的表姐陈兰,你心里再不喜欢她,她也比你年长,你可不能肆意妄为……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利啊!”
李欣感动极了,低头擦了擦突然流出的眼泪,点头应是:“父王,欣儿心里都明白着呢。这个子玉,她妹妹在我手上,又是不洁之身,背叛我她才划不来。还有其他人,我也都有防着的。陈兰……表姐,她认定了陈家出事是清王府的错,再怎么讨好她也没用啊。倒不如让欣儿逞点口舌之利,心里也痛快!”
李怀瑾都快被她说笑了,无奈地摇摇头又道:“你既然有自己的想法,父王就不说你了。张家,父王不会去,一个侧妃而已,还用不着父王出面。”他抬头吩咐钟全,“便让钟全去走一趟吧!”
钟全应下。
李欣却道:“父王,让欣儿一块去吧!”
李怀瑾皱眉:“那怎么行!张家又不是陈家,你一个女孩子去做什么!”
“父王就不想趁机掌控张家么?”李欣问道,“张家这事做得太绝,杀害皇室女眷是大罪!就算范诚悦心里清清楚楚,明面上他也要装不知道!”
“欣儿!父王不想你去冒险!”李怀瑾态度坚决,“如今父王可就只剩下你这么一个女儿了!”
李欣对清王这般反应十分失望。她想到那梁王能够兵不血刃拿下玉昌,大概跟这个父王不敢冒险的性格也有关?钟全去有什么用,张家肯定说张氏病死了,父王难道还能去开棺验尸不成?
“没几天就过年了。父王答应你过年的时候出去玩好不好?”李怀瑾见女儿不高兴了,便像哄小孩一样哄着李欣,一边哄一边对着钟全使眼色。
钟全心中无奈叹气,王爷,公主殿下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孩子啊。但是他面上依然微微含笑,跟在一旁劝道:“殿下,您身份尊贵,万一有那不长眼的冲撞了您怎么办。还是听王爷的,王爷都是为了你好。”
李欣见李怀瑾无论如何也不松口,只好无奈点头,怏怏离去。
子玉见主子郁郁寡欢,便也一声不吭地跟着。
只是主仆二人还没踏进含英院,便远远听到彩莲正大声尖叫着:“救命!啊啊啊啊!”
往日里那滴如泉水的声音,此刻高了八度,就像烧开了的水壶一样刺耳难听。
守门的丫鬟也不见了,子玉心里咯噔一下,偷眼觑了一下李欣,果不其然,公主殿下脸都黑了。
有更多的人加入到尖叫的队伍中,院子里一片纷乱,而子玉悲哀地也听到了子珍的声音。
含英院的特殊布局使得人们即使踏进了院门,也只能见到正房高高翘起的檐角,再往下视线就会被一大片林木假山遮挡,无法窥见院子全貌。
两人边走边想出了什么事,特别是李欣,一直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陌生女孩子的声音,带着急切地语气,吩咐着下人找着什么东西。
青石板路尽头,梅花深处,露台全部展现。一群丫鬟在露台上跳着躲避着什么,而其中一个身穿朱红色骑装的小女孩正跺着脚大叫:“小心点!珠珠在那里啊!哎哎!你们别踩着我的珠珠!哎呀!都走开啦!”
李欣蹬蹬蹬几步便登上露台,刚要呵斥众人,却听彩月惊恐大叫:“公主!小心!”
心中一凛,她脚步一偏,只见脚底下蹿出一条长约三尺、比拳头还要粗的金灿灿地大蛇,没有攻击任何人,只是带着它那令人头皮发麻地滑腻腻的嘶嘶寒气,“嗖”地一下游进了梅树林的假山里,再没出现。
李欣被吓了一跳,见到那东西进了林子,便再也掩饰不住蹭蹭上涨的怒气,带着责问的语气问露台上的丫鬟:“大冬天的,含英院怎么会有蛇!”
丫鬟们也是惊魂未定,除了少些人还能站立之外,大多数都是腿脚发软,瘫在地上。听到公主大发雷霆,众人又连忙整理仪容,恭敬地跪在地上,无人敢吱声,却又都拿了眼神去看那站在露台中央的红衣少女。
李欣也看着她。
“呵呵!安溪公主是吗!久仰久仰!”那红衣少女笑着露出珠贝似的牙齿,跟个江湖侠客一般对着比她矮了一头地李欣抱拳行礼。
“你是谁?怎么会在本宫的院子里?那条蛇是你的?”李欣质问道。
“在下范荣华!”范荣华报上名号,接着又解释道:“公主你也别责怪姐姐们,这蛇是我带来的!早就听说公主殿下小小年纪却胆识过人,正好上午跟着母亲一道来王府玩,便想过来跟你交个朋友!”
在场的丫鬟奴婢无不皱着眉头,将军府的小姐,怎么一点规矩也没啊。见到公主不知道行礼,还一口一个你我的!
“早就听说本宫胆识过人?”李欣眼中难掩警惕:“你听谁说的?”
范荣华笑嘻嘻地往前走了几步,也不看地上跪着地一大帮婢女,直接凑到李欣面前道:“华锦熹你认识吧?”她眼睛明亮又热切,闪烁着耀人的光彩,“我是亲耳听他说恨不得马上杀了你。他说你打死了他儿子,气死了他夫人,对不对?”
李欣看着范荣华一副“你快点问我啊,我还知道很多”的样子,便打定主意不如她意,便转移了话题:“你想跟我交朋友?”见范荣华点了头,她却冷哼一声道:“那你就是这样交朋友的?带着一条蛇,吓得满院子的丫鬟尖叫?咬伤了人怎么办?”
范荣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的,原来珠珠正在冬眠呢,我以为肯定不会醒,就想带过来给你瞧瞧!可是你那些丫鬟请我去的那房间太暖和了。我坐了一会儿,珠珠就从盒子里爬出来了!”
李欣缓了缓脸色,对着院子里的丫鬟道:“都先起来吧!彩霞,让钟全公公喊几个侍卫过来抓蛇。其他人就先进到屋子里,关好门窗,等蛇被抓到了再到院子里去。”然后理也不理范荣华,带着子玉往偏厢的暖阁走去。
丫鬟们立刻松了口气。几个心思活跃地便踊跃地要跟着李欣进正屋伺候,被彩月抓住机会又给教训了半天。
范荣华见李欣并不理她,也不在意,从露台一侧跳到院子里,转身便进了珠珠藏身的那座假山。
“珠珠!珠珠!”
范荣华瞪大了眼睛,大声唤着,只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渐渐地,她的耐心用完了,手上用力一扯,将绑在头发上的丝带给扯了下来。沮丧地退出假山,又想到李欣的侍卫会过来帮忙寻找,便立刻决定放弃行动,呆在含英院等消息。
于是她又返身,一步两个台阶地跳上露台,去偏厢找李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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