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以珩用指腹戳戳他的手指缝,又用鞋尖踢他的,很幼稚地闹了一会儿,两个人又同时笑开了。
被这么个小插曲耽误了一会儿,下午的工作时间早就该开始了。
鹿溪扬着手里的暖水袋,冲严以珩说:“走
了。”
严以珩点头,说“好”。
两人分开后,严以珩独自回到办公室,刚进门就碰到了刚才说闲话的其中一人。
“小严!”那人很热情地同他打招呼,“刚去过你们办公室,听说你们最近挺忙啊。”
严以珩扯扯嘴角,硬挤出个笑容:“还行。”
那人没再多说,只又笑着点点头便离开了。
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严以珩嘴角的笑容一下子垮下来。他扭头看着那人的背影,几乎无法将他同刚刚茶水间里的模样联系在一起。
他在原地呆了几秒,才摇摇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那天下午没有太着急的工作,闲暇时间严以珩反反复复回想着鹿溪说的话。
在那段短短的交谈中,鹿溪说了很多次“习惯了”,他也真的像是习以为常一般毫不在意,倒显得自己比他这位当事人还更激动更生气似的。
严以珩靠在椅子上,混乱间忽然想起昨晚谈吉祥半醉半醒时含糊问的那句话。
鹿溪这样的人,也会有烦恼吗?
严以珩在这样一个丝毫没有设想过的场景下,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想,就算是鹿溪这样的人,也会有自己的烦恼。
电脑右下角的小图标又在闪烁了。严以珩点开一看,果然是鹿溪。
他又在发那个大棕熊拽小兔子耳朵的表情包。
严以珩笑了,敲了一句“神经病”回复他。
*
鹿溪跟他一样,在春节前一周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压榨实习生的最后一点劳动力,在最后这一周里,设计院开启了疯狂加班的模式。鹿溪天天跑外勤,跟严以珩见面的时间也少了许多。
还在阳城时没什么时间见面,准备回家时,鹿溪挤也要挤时间跟严以珩腻歪一下。
回家那天,鹿溪特意跑去严以珩的学校,送他去火车站。
然而……
“……我说,太子爷,”严以珩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这车我不敢坐。”
鹿溪开的当然不是他那辆摩托车——摩托车可没法载行李。
……他开了一辆路虎。
鹿溪挠挠头:“我车今天限号,只能开我妈的。”
这车标太招摇了,短短几分钟,学校门口都有人围观了。
严以珩满头黑线地赶紧上了车,哭笑不得道:“我说,你这个人……”
鹿溪也觉得这事做得很尴尬,赶紧讨扰:“下次一定不会了!”
他连连保证:“下次开我的车!我的车很低调!”
严以珩:“……你觉得大一学生开车这个事情很低调吗?”
鹿溪缩缩脖子,不敢说话。
严以珩逗他:“我仇富了!”
“好了好了,出发,出发。”鹿溪赶紧岔开话题,“赶不上动车了!”
动车当然不会赶不上的,到达高铁站时,距离检票还有半个小时。
鹿溪提着他的行李,在站外腻腻歪歪就是不肯给他。
“唉,好悲伤啊!”鹿溪坐在他的行李箱上装模作样抹眼泪,“我有三周都见不到你了啊。”
“三周而已,”严以珩好笑道,“行李给我。”
“不给。”鹿溪脚上用力,坐着行李箱往远离严以珩的方向滑去,“你就没有一点舍不得我吗?”
严以珩特别认真地想了想,冷酷道:“好像没有。”
都说谈恋爱的人很幼稚,这还没谈上恋爱的两个人也不遑多让。
两个人就“真的不想我吗”“真的”“真的真的不想我吗”“真的”这种无聊又没有营养的话题来回扯了十分钟。
最后严以珩怒了:“你哪儿那么多问题!”
鹿溪闷声笑了。
检票的时间快到了,鹿溪终于肯把行李箱还给严以珩。
他碰碰严以珩的领子,伸手帮他整理好。
“哎,小珩,你家地址给我一个呗?”鹿溪用肩膀碰碰他,“这两天老有人给我妈送东西,我挑几件寄给你啊。”
严以珩说:“邮费多贵啊!干嘛费这劲。”
“一点心意嘛。”鹿溪说,“挑一些好吃的好喝的送给你。”
说着他拍拍自己胸口:“小鹿严选,保证好吃。”
严以珩没多想,掏出手机打了几个字发给鹿溪。
“这是驿站地址啊。”鹿溪看了一眼,问道,“……这是驿站啊?”
“对啊,这里就是我爸在管。放到这,他可以直接带回家,很方便的。”
鹿溪的脸上顿时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但他还是没说别的,只又确认了一遍:“离你家近不近呢?‘最后一公里’,可是现在快递要解决的重要问题呢!”
“很近,我爸平时都走路过去。”
“……”鹿溪彻底放弃了,“好吧,反正你能收到就行。”
又腻歪了几句之后,鹿溪把行李箱推到严以珩面前,终于算是把人送走了。
*
这是上大学之后的第二个寒假,第二个春节。
再回到这里时,严以珩的心情已经和一年前大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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