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林致远有多洋洋得意,今天就有多无精打采。
明明昨夜还与碧荷上身如胶似漆,下身难舍难分。没想到今天一睁眼来到了江滨一路的房子里,是碧荷说不爱他的那个平行时空——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梦魇的地方。
意料之外,这次变成魂体的人居然是他,这就应验了那句“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吗?
啧,不爽。
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时空,感觉这里的世界跟人都混沌了,浑身不适。
男人走进卧室,碰巧两人正在交谈。
梦蝶的林致远阴沉着脸,声音暗哑压抑,“梁碧荷你吃完午饭就立刻回。”
女人站在衣柜前,不为所动,指尖从一排衣裳划过,黑色,停住。
就这件吧。
“嗯,我跟晨晨吃完饭就回。”碧荷换上了黑大衣,今天要去见他。
结婚这么多年,林致远还是老样子,每一年她带晨晨回去省亲的时候都要冷着脸再三嘱咐她早点回来。
碧荷也明白他的界限在哪里,那是千千万万不能过夜的,不然林致远就像煤气罐一样一点就炸。
男人面色不悦,再次强调,“是中午吃完饭你就回来。”
梁碧荷只是为了让那个赘生物遵循种花优良传统孝道,不被人落下口舌才坚持省亲罢了。
一定是这样。
似乎也察觉出自己语气稍重,“碧荷,晚上爸妈还叫我们去xx吃饭呢,还有其他亲戚也来。”男人声音缓和下来,“还说千万要把孩子带上,老人家也好久没见到几个孩子了,很想他们。”
林致远上前从背后揽住她,“我和孩子们在家等你。”
没有父亲的可怜虫,碧荷总归是在乎一点么——可是他跟她的三个孩子也是她的软肋。
“爸妈说晚上要去xx吃饭呀?”碧荷问。
女人停顿了一下,想起来些什么,“上次姨妈还说要一起吃顿饭来着。”
碧荷转过身抚摸着男人俊美的脸,看着他那双摄人心魂的桃花眼,“我会早些回来的。”
这么多年,她早就摸清这个男人的驴脾气。
正文的林致远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敢情这是梁碧荷带着那个赘生物去省亲?
她怎么敢的?
男人快步上前,下颌紧绷,“梁碧荷你敢去?”
梦蝶的林致远也看见他了,脸上带着玩味的笑——
“你也有今天。?”
男人眼睛转了转,嘴角一勾,“碧荷,你走之前别忘了什么?”
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这次一定要好好地扳回一局。
女人扯下他的衣领,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做个记号,“好了吧?”
碧荷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每天要吻别,林致远真是越活越小了。
“不好。”梦蝶的林致远捏起她的下巴,将自己的嘴唇压了下来,余光撇见白色的魂体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很好,他赢了。
这次见不得光的偷窥者另有其人。
良久,男人终于放开了她,同时替她整理了一下衣领,“早点回来。”
“嗯,那我跟晨晨先走了。”碧荷抬头观望他——脸色正常,女人也暗自地松了口气,朝门外走去。
“你就这么让她走?”正文的林致远十分惊讶,“原来你不仅失败,还这么怂?”说完讥笑出声,过后又阴沉着脸,剑眉紧拧。
男人刚被安抚好的情绪一下子跌入谷底,眸色深沉近墨,盯着他不说话。
“你上一次来的时候对碧荷做了什么?”梦蝶的林致远沉着脸问。
他还有账没跟他算呢。
天知道这个人穿过来的时候做了些什么,当他一回来就感觉碧荷对他又有了隔阂,几年来伏低做小那么久的努力几乎白费,用了好长时间才将他们的关系恢复如初。
“我吗?”正文的林致远垂眸思考了一下,“我掐了她,因为她说不爱我。”男人神态自若,仿佛掐脖这种行为与他而言再平常不过。
“我第一回来的时候,丝毫感受不到她的爱,一点也没有。”他看向他,“我让她说爱我,只要她说我就信。”
他接着说,吐出的话冷酷无情,“哪怕我知道这里是平行时空,我也不能接受她说的不爱。于是我掐着她,逼她说爱我,她近乎晕厥,却还是没有说。”
回想起那时的不快、惊恐、后怕…正文的林致远感觉心脏疼的无法呼吸。
他决定把气撒在他身上,“都是因为你,她才会这样。如果你能早回来八年,哪会有人乘虚而入?甚至生下恶心无比的赘生物!”
他刚来的时候看到了那个赘生物,长得跟他那个骨头都烂了的爹一模一样,令人作呕。
梦蝶的林致远恼羞成怒,遮羞布被彻底揭开——他无法再自欺欺人。
“loser.”某人虽是魂体,但仍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站在他面前。
怎么不算最大赢家——他林致远可是头婚,梁碧荷当然也是头婚了。光是这个就足以让他在这个废物面前抬头一辈子。
男人感觉非常庆幸,自己比这个废物早回来八年,用计让梁碧荷回到他身边,骗她吃假药然后没多久就怀孕结婚,真的是他人生中最正确的一步。
轻而易举的,小鸟自动的飞回他的手心,再也不怕她飞走,毕竟有三条绳子不是么,牢笼和绳子早已将她捆绑得死死的。
梦蝶的林致远想抓住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掀翻,又是徒劳无功。他恶狠狠的盯着他,内心深处的嗜血、杀戮正在慢慢地被唤醒。
“凭什么?你不就是早比我回来八年,凭什么你可以得到她的爱!”男人薄唇紧抿,眼里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
他知道他回来的晚了,但他也已经拨乱反正,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什么也没有发生,如同他走的那年一样,他爱梁碧荷,梁碧荷也爱他。
用不着这个人一次次提醒。
正文的林致远更嘚瑟了,“怎么?我就知道你会羡慕嫉妒恨我。”他凑到他跟前,看着那双与他一样的眼睛,音细却清晰,“甚至很想鹊巢鸠占吧。”
正文的林致远说完站直身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的佣人往车尾箱装东西,“虽然我不想承认你是平行时空的林致远,但是我了解你的想法,我也知道你了解我的。”
他转过身看着他,勾起嘴角,“老实说,知道这里不同的事情以后,我第一反应是后怕,随后是有些后悔,但更多的是庆幸。”
庆幸他是他,他不是他。
梦蝶的林致远带着戾气看着他,眼前的魂体就如同下水道的沼气,令人恶心,反胃,作呕。
半晌,他终于说话了,“你在骄傲些什么?”他一步步靠近他,“你虽然比我早回来八年,难道你做过的事和我有什么不同吗?”
“想想我跟你灵魂结合的那一次,”梦蝶的林致远在他面前站住脚,“难道你那十年接过她的电话或简讯?还是说你在大西洋彼岸也对她朝思暮想,夜不能寐?”
“是夜不能寐,还是夜夜笙歌无需我帮忙回忆了吧?你除了比我早回来一些,本质上能否认对她的始乱终弃吗?”他看着他的眼睛说。
既然他不好过,那就让所有人都不好过。“我承认,你是重新得到了碧荷的爱…可是这份爱有多少,想必你自己也清楚。”
“她是回到你身边了,那曾经的碧荷回来了吗?”梦蝶的林致远决定再加一把火,“你我都把她弄丢了,甚至让别人有机可乘。”
他们也都知道那个不可提及的逆鳞是谁,想一下是对大脑的亵渎,说出来是对嘴唇的玷污。
看见本身就白的魂体变得更白,男人薄唇微勾,讥笑讽刺。
同是将她丢下,他又能高傲到哪去。
“你说得对,虽然我们不在同一时空,但是你的想法我也很清楚。”梦蝶的林致远感觉自己越占上风,“看见这里的梁碧荷对林致远没有爱,你一定很难接受,心里很不是滋味吧?”
“是不是很想杀戮,很想见血,很想毁灭?”男人看着他,一脸玩味。
这其实是个肯定句。
“你可以跟着她一起去看看,”他说,“我就不去了,恕不奉陪。”
他当然不会去了,他又不是自虐狂,自己才不会主动找罪受。而且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梦蝶的林致远给自己点了根烟,望着楼下的动静,烟雾缭绕模糊了那张眉目俊美的脸。
他为了碧荷,真的牺牲太多。
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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