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并不是回相府,而是去了刑部。
梁映章不明白宋清辞怎么把她带到这里来了,但是刑部庄严肃穆的气氛让她感到很紧张,只好保持沉默跟在他身后。
进到议事厅,里面有四五位刑部官员,其中谭念月是梁映章认识的。
“进展的怎么样?”
众人都在等宋清辞把另外半本账本带来,哪知他却带来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贴在他身后面,面孔显得怕生,进来后就被宋清辞安置在一边的凳子里。
谭念月一听他进来只问进展,就知道他那边也不顺利,便说道:“中郎将已联络各州府精兵区查抄账本里记载的窝藏点,先搜集物证。还没惊动官员这一层,不过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派了探子盯着。”
宋清辞点头道:“今日在城隍庙里蒋添明没有与我会面,他的戒备心很重,只留下了一个暗号,约我再次见面。”
谭念月静静思索了下,说道:“这事拖得越久,对他也没有好处。他想用账本跟你谈条件,却又怕你不上钩,还是有其他企图?”
“他想为他家人报仇。”
那边,梁映章小声地开口道,将这边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随后,室内寂静下来。
宋清辞并没有责怪她介入公事当中,只是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插话。
稍时,韩舒从外面走进来,率先看到了坐着的梁映章,官员家眷出现在司部里已是罕见,但这种事发生在宋清辞身上,又好像也说得通。
他朝宋清辞投去一个异样的眼神,把带来的消息讲出来:“探子回报,豫川总督林漳安已于昨晚紧急进京,住在一处他在城中的戏园子里头。今日戏院子开了《霸王别姬》的大戏,连演三天,从早演到晚。”
这出大戏曾被钦点进宫位圣上演出过,此后少有在平日里演出。不过中秋在即,这时候开门迎客唱这出大戏倒也无可厚非。
谭念月听出了韩舒的话里有话,“莫非有贵客登门看戏?”
有其他官员在场,虽说是信得过的,韩舒并没有明说,而是隐晦地提了一句:“京城之中爱听戏的人不少。且看着吧。这几日戏院门口达官显贵定是络绎不绝。”
两人说着彼此能听得懂的话,宋清辞却在一旁缄默不言。
韩舒哪壶不开提哪壶:“账本没拿到?”
谭念月道:“单独赴会还是太危险了,蒋添明有家仇在身,是这案子里的危险人物,目前意图不明,他用账本作为条件,让侍郎以身犯险,风险很大。”
正在那头百无聊赖玩着茶盏的梁映章听到这番话,不禁朝宋清辞看去一眼。对方也看了过来,两人目光半空中交接,旁若无人地对视着。
宋清辞放柔了语气:“想回府了?”
梁映章避开了他询问的目光,看吧,这种场合果然不适合她。
看她不是十分自在,宋清辞又跟谭念月韩舒他们交代了几句,也不多待,走过来提醒梁映章跟上,便带着人径直出门而去,离开了刑部。
韩舒望着两人一前一后跨出门槛,那场景像是带着家眷刑部走串门,串完门就回去了。他乐道:“他把妹妹看得也太紧了,连办案都带在身边。这人还是公私分明冷面无情的宋清辞吗?”
谭念月会心笑道:“你不觉得这样的他更像有人情味的普通人吗?”
“什么味?我怎么没闻到?”韩舒一脸不信。
刑部外头,宋清辞吩咐冯魏把梁映章送回相府,他单独前往双市桥。
想起刑部里紧绷的谈话气氛,梁映章隐隐为他感到担忧,从缓缓启动的马车里探出头来,朝后面渐离渐远的宋清辞招手,“兄长,你要小心。”
韩舒一出来,就目睹了宋清辞朝着远处挥手,对方一见到他便立即收起笑,还是那副一丝不苟清冷疏离的态度。
“走,去双市桥。”
“我独自前去便可。”
“那可不行,我是去替朝廷抓人。你拿了账本,后面交给我。”
宋清辞挡住他的去路,抬眸以示警告:“蒋添明目前还动不得。”
韩舒武将的脾气直冲上来,剑眉星目气势腾腾,犹如一个怒目金刚,“他一介朝廷钦犯,我怎动不得?”
宋清辞叹气:“总之,还不是时候。”
***
梁映章因为生病多日没回书院,决定回书院去交功课,被告知马上要放三天的中秋假,书院里的学子都走得差不多了,比平时冷清不少。
不过,她碰到了在书院里温习功课的沈鸢。
沈鸢多日没见她,此前她向韩子瑜打听才得知她生病了。这会儿她看到梁映章抱着书向她跑来,活蹦乱跳,精神十足,就知道她病好了。
梁映章见到她也很开心:“你不回家过中秋吗?”
沈鸢说道:“回乡路途太远,三天时间是不够的。我父亲前些时日早已从家乡出发,不日就会来虹陵陪我过节。”
“那太好了。”
两人边走边说,一道从书院里头走出来。
沈家的马车就在不远处,一名姿容尚可的中年妇女朝这边挥挥手。
“那是我的奶娘,慧姨。”
沈鸢对梁映章介绍道,不经意地露出几丝伤感,“她是我母亲的陪嫁丫鬟,母亲去世后,就是由她照顾我。半年前父亲托了丝造局的关系,帮我在白鹿书院谋了借读的名额,奶娘跟着我一起来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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