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情的人都为废太子的折腾暗暗咋舌,不过是因为平州知府郑宏询眼瞎,居然敢派死士刺杀废太子父子,皇帝就怒得从上到下撸了一遍,可见废太子虽然被废了,仍是极得圣心。
如今皇帝尚未确定新太子的人选,几个成年皇子斗得像红眼病似的,那些未成年的皇子都卷入夺嫡暗潮之中。
众人原本觉得废太子已经不是威胁,不过现在又不确定起来。
废太子的脸受伤,已经没有希望了,但前太孙呢?
前太孙小小年纪就传出机智聪慧之名,还是众所周知的孝顺,太子夫妻陷于火场,不过六岁的太孙就胆敢冲进去救父母,不管能不能救,起码他有这个心。
皇子们心下揣测,他们父皇是不是想越过儿子,直接培养孙子?
例如各方面都优秀的前太孙。
齐国公府自然不会罔顾京城里的暗潮汹涌。
自从退休后,天天往庄子里跑,钓鱼养仙鹤的齐老太爷也有些沉不住气了,鱼饵都忘记放就将钓钩抛水里,好几次的空军让仙鹤气得直拍翅膀抗议。
齐老太爷被仙鹤翅膀拍的风糊了一脸,他没好气地说:“你们想吃鱼自己捉啊,别总想靠我。”
两只仙鹤仿佛听得懂人话似的,又一翅膀拍了过来,羽毛糊了齐老太爷一嘴,看得齐景天直乐。
他笑道:“祖父,您将白梅、白牡丹养得这么肥,它们飞都飞不起来,还怎么去捉鱼?”
自己劳心劳力能有不劳而获香吗?
这两只仙鹤早被祖父养成废鹤,白瞎了白梅、白牡丹这么雅致的名字。
齐景天拿起下人送来的钓鱼竿,拍着两只鹤肥胖的翅膀说:“你们等着,看小爷给你们钓鱼吃。”
他又多揉两下,哎哟,这翅膀可真肥,要是能烤来吃,肯定比鸡翅过瘾。
两只被养得完全失去动物求生直觉的废物鹤非常亲昵地围着齐二少爷转,完全没意识到他险恶的用心。
齐老太爷终于回过神,他将钓钩甩进湖里,没好气地问孙子:“你今天怎么这么有闲,居然来陪我老头子钓鱼?”
齐景天正要回答,就见一只羽毛有些黑的鸟儿跌跌撞撞地从天边飞来,一头撞了过来。
它降落在面方的柳树上,黑豆似的眼睛盯着齐二郎看了大半天。
“咦,这次居然是乌鸦吗?”齐景天嘴角抽了抽,也不嫌晦气。
对了,乌鸦吃什么啊?腐肉?庄子里有变质的肉吗?
齐老太爷看着孙子小心翼翼地取出夹在乌鸦腹中的信,一言难尽。
真是难为了,上次送信的是一只麻雀,信在同样的位置,他孙子不小心扯下麻雀的几根毛,被麻雀追着啄了好久。
“贤王可厉害。”齐老太爷由衷地说。
感觉好像没贤王不会的,连训鸟这么偏的技能,他居然也有涉猎。
一般人只知道白鸽能送信,谁能想到麻雀、乌鸦、黄鹂、燕子,甚至老鹰都能送信呢。
齐景天赞成道:“我怀疑姐夫除了生孩子外,就没难得倒他的事。”
如果不是贤王太过完美,是大梁朝所有姑娘的梦中夫婿,那么优秀的嫡姐又怎么会一头栽进东宫这个大坑呢?
自古以来,嫁入皇家的女人就没哪个是顺心的。
齐老太爷摇头,“他还有不会的,他不会权谋。”
想到孙女时,他心头还是酸涩得厉害。贤王什么都好,就是太过重情,没将阴谋诡计用在那位皇帝身上,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失误。
结果就是万劫不复,生离死别。
齐景天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当年废太子被世人赞誉为“完美太子”,他的人情味就是其中之一。现在的皇帝还算英明,但也有帝王的刻薄寡恩,当他的臣子都要战战兢兢的。
唯有贤王不同,他的意志坚定,手腕相比起皇帝来,柔和多了。
臣子对废太子更多是敬而非怕,不知多少人期盼他赶紧上位,让大梁国力再上一个台阶。
齐景天想到这里,叹了口气,将信丢进湖里。
纸很快就融入水中,字迹模糊,再也看不见。
他叫人拿来纸笔,自己慢慢地磨着墨,坐在绿荫下,给远在江南的贤王回信。
那只送信的乌鸦蹲在枝头,吃着下人送过来的花生绿豆和鲜肉,吃得不亦乐乎。
两只胖仙鹤看得直流口水,这鱼没吃到,它们也饿了,便拍着翅膀想飞上枝头和乌鸦抢食,哪知它们太胖,刚飞不到半丈,就从半空中倒插葱似的摔了下来。
乌鸦看到两只胖仙鹤摔个七晕八素,顿时“啊啊”地笑起来,笑得非常乐呵。
胖仙鹤听出它的讥笑,屯田大怒,拼命地扇起翅膀,朝树上的乌鸦扇出翅膀风,想将那只死乌鸦拍下来。
齐老太爷看到这乌鸦和仙鹤大战的一幕,不忍直视,暗忖着要不要减减白梅和白牡丹的伙食?上次就有老友说,他养的不是仙鹤,其实是肥鸡。
齐景天将写好的信放到乌鸦肚皮下,那里系着一个小管子,非常稳固。
吃饱喝足的乌鸦啊啊几声,仿佛在感谢他们的招待,然后大摇大摆地飞走了。
齐景天目送乌鸦飞走,说道:“贤王说,一切都是意外,他会想办法让事情平息下来,告诫我等要小心。”
“哎呀,忘记和姐夫说,下次的信使最好正常点了。”齐景天嘀咕道。
他真的有点不待见乌鸦这种动物,主要是那只乌鸦可能也不怎么待见他,人家爱吃的腐肉他都没准备,它对伙食不是很满意。
只是没想到,贤王刚提醒齐家要小心,齐景天自己就出事了。
正喝着茶,齐景天突然一口血喷出来,胃里仿佛有一把火在灼烧着,为他端茶的貌美丫鬟眼里都是惊骇,手里的铜托盘砸到地上。
“二公子!”
丫鬟尖叫起来,冲上去扶住齐景天,却被他一手挥开。
“滚!”他虚弱地扶住桌子。
其他丫鬟惊慌地跑出去,“快来人啊!二公子吐血了。”
齐景天顾不上什么风度,他拼命地抠着自己的嗓子,给自己催吐。
门外的护卫跑进来,直接锁拿端茶的丫鬟姹紫。
国公夫人闻讯而来,让人拿来牛奶和绿豆水给儿子催吐,厉声道:“查,给我一查到底!”
直到第二天,齐景天终于醒过来。
太医遗憾地告诉他,因为他这次中毒太深,余毒残留在身体里,无法拔除,于寿元有碍。
不止如此,他的身子也坏了,未来只能躺在床上静养。
国公夫人大受打击,心里恨得滴血。
他们国公府里,大郎没甚大本事,将来就算继承国公府,也只能守成;二郎对读书习武皆不感兴趣,唯喜欢经商;只有二郎是他们家的麒麟儿,当年是被废太子教导长大,于读书上极有天份,是公认的状元之才。
管家过来凛报,“那贱婢说,她下的是催/情/药,只是想爬床,没想下毒……毒药是与她同室的嫣红给的,嫣红说她气不过二少爷只看重姹紫,嫣红有个好姐妹叫绿荷,她被姹紫陷害,二少爷当初不分青红皂白将绿荷赶出去,导致绿荷的下场不好,嫣红就想一箭双雕。”
姹紫就是下药的那个丫鬟。
国公夫人悔得肠子都青了,她为何要将这些没脑子的狐狸精放儿子身边?
这世家贵族府里,大多数女人都不喜欢丈夫纳小,却偏偏喜欢往儿子房里塞女人,和儿媳妇打擂台。
齐景天虚弱地躺在床上,咳了好几声,差点咳出血来。
他的声音沙哑,好几次催吐伤着他的喉咙,不管是开口说话还是吃东西,仿佛有刀子在磨着喉咙。
他困难地说:“绿荷是奸细。”
齐景天说着,脸上露出苦涩,他也犯了和废太子一样的错误。
绿荷是别国派来的奸细,现在正在大牢里,跟她有接触的人都有嫌疑。然而嫣红是家生子,从小在齐府长大,他相信她的忠心,又思及此事与她无关,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因为绿荷的身份还不到暴露的时候,是以他便对嫣红隐瞒了事情真相,哪知道嫣红居然误会了,直接给他下毒。
齐景天不禁自嘲,他嘲笑废太子时,却不知自己原来也是那个自视甚高的蠢货,受感情蒙蔽。
国公夫人坐在床前直掉泪。
她觉得儿子就是太善良了,绿荷在身份暴露的时候,与她来往密密的下人应该都打发出去的。
或许也因为他们家太过和睦,没有妻妾争端,才会让孩子们忽略后宅的可怕。
“娘,就算没有嫣红,还有其他人。”齐二郎的嗓子疼得厉害,却十分冷静,“你不会以为事情会这么简单吧?”
只不过嫣红是最方便煽动的那个。
就算避开了嫣红,还会有其他的“意外”在等着他,直到毁掉他。
国公夫人眼里都是血色和愤恨。
她当然知道,明面看这是一桩桃色事件引起的血案,手段粗糙却非常有用。然而那些长年浸淫在阴谋之中人的都清楚,事情没那么简单。
“娘,你快叫祖父回来。”齐影天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或许贤王和小虎那边也不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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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瑶自从迷上烤鱼后,二天两头都去那家摊子吃烤鱼。
某天吃完鱼,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的珠花掉了,小虎看见后,让鹦鹉叼过去还给她。
于是,木瑶很快就和活泼可爱的小虎,还有那只会吵架、能识人识路、还会归还失物的鹦鹉成为好朋友。
小虎和木瑶蹲在角落吃烤鱿鱼,一边说话。
“统统上次不是抓住小偷了吗?”
摊子刚开张,客人还不是很多,暗十给小虎烤了烤鱿鱼,让他和新认识的朋友一起吃鱿鱼。
洪城离海近,海鲜运送到洪城不过半天时间,还新鲜着,暗十索性给摊位又加上新品。
烤鱿鱼的美味让很多爱吃海鲜的人都拒绝不了,木瑶也一样,恨不得当饭吃。
小虎问道:“木姐姐,那小偷偷的鞋子你知道是哪家吗?”
木瑶是洪城本地人,挺爱听八卦的,特意派小厮和丫鬟在城里打听消息,是以城里发生什么事她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果然,就听到她说:“他偷的是王员外的鞋子,王员外有脚臭,据说鞋子洗过后还是臭……他养的猫曾经不小心闻到他刚脱下的鞋子,当场晕了过去。所以他的鞋子都是穿臭就扔,鞋子款式都是一模一样的,那小偷绝对抵赖不了。”
木瑶说着,往四处看了看,仿佛做贼似的在小虎耳边根压低声音说:“王员外当时还大骂偷鞋贼,说他的亵裤还被偷了,那可不是新的,那小偷真不讲究。”
说这话的时候,木瑶没留意到正在杀鱼的暗十一差点就划到自己的手。
那边正在洒调料的暗十的手抖了一下,导致客人要的微辣变成超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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