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黎无奈地说:“你就别为难阿姨了。这不是国外,不流行给小费那一套。更何况学校有校规,你给阿姨小费。如果被学校知道了,阿姨会被扣工资的。”
贺明浠在国外待得太久,还真不知道这个,一时间有些心虚,但嘴依旧很硬:
“那学校扣她多少工资,我补给她不就行了,反正我又不差这点钱。”
陈清黎微蹙眉:“说什么呢。”
“……”贺明浠闭嘴两秒,接着很快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也这么晚才来吃饭?上课拖堂了?”
陈清黎也在栌大任教,不过他是文学系的老师,手伸不到经管这边。
“主任开会,晚了点……”陈清黎又问她,“你呢?被老师留堂了?”
贺明浠撇嘴:“差不多吧。”
“才刚开学就被留堂,挺厉害的……”陈清黎说,“你老公没帮你说情吗?”
他们两家认识,两家的孩子从小就在一块儿玩,贺明浠结婚的事,陈清黎当然也知道。
“说个屁的情啊。”
贺明浠一提起温礼就气,恶狠狠说:“罪魁祸首就是他!”
陈清黎眨眨眼,目光一远,突然从不远处看到了个人。
他刚想叫人,贺明浠已经开始了她颠倒黑白的抱怨。
“我跟你说,那个男的简直了,好歹我也是跟他扯了结婚证的人吧。虽说我们之间不熟,也没什么感情,但我家跟他家有交情吧,他堂哥还是我表叔呢,我们不算夫妻也算是有一点关系的远方亲戚吧,结果你知道他是怎么针对我的吗?”
“我家里人把我安排到这里来念书,一般人看在大家是亲戚的份上,都会特别照顾一下吧,就算犯了什么小错,也会帮忙兜住吧?他倒好,明目张胆给我穿小鞋,还说要让我毕不了业,哪有这种人的。”
说到这里,贺明浠假惺惺地抽了抽鼻子,双目闪烁地望着陈清黎。
“清黎哥,你能不能申请到我们系来上课啊,我真受不了那个人了,第一天就找我茬,我这两年怎么熬得下去嘛。”
陈清黎额了声,目光犹豫。
看了眼贺明浠装可怜的样子,又看了眼她身后,她抱怨了多久就坐在她邻桌位置上安静听了多久的男人。
陈清黎试图找补道:“严师出高徒,他对你严厉,也是为你好。”
谁知贺明浠油盐不进,完全不吃这套。
“我不需要好吧……”贺明浠说,“我亲爹亲妈都不管我,他算老几啊,是他生的我养的我吗?当然了他也生不出我这么大的女儿,养我他给我买过一个爱马仕吗?爱马仕都不给买还想管我……”
“你想要几个爱马仕。”
男人的声音响起,贺明浠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过身去。
陈清黎叹气。
他早看到温礼来了,但贺明浠的话实在太密,他根本插不上嘴。
眼见贺明浠背后说坏话的热情越来越高,他本想打断。但温礼冲他无声地摇了摇头,竟然在淡定地在贺明浠身后坐下了,看样子是打算旁听。
不过好在温礼是个情绪稳定的男人,才没出什么大事。
被说了一箩筐的坏话,温礼眉眼温和,仍旧对贺明浠微微一笑。
比起直接骂她,他的微笑更让贺明浠毛骨悚然。
比起被说坏话的温礼,贺明浠显然是心虚的那个,她自己心里门儿清刚刚的话有多颠倒黑白,而且还被听了个正着,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尴尬。
她咽咽口水,结巴道:“我吃好了,先走了。”
说完就要溜,被男人一把扯回来。
男人个头高,对贺明浠有天然的压迫感,她必须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但现在她知道抬头可能会遭殃,所以只是盯着他的衬衫扣子。
陈清黎以为温礼要教训贺明浠,想要劝阻说和,贺明浠也这么认为。
然而温礼只是轻声说:“吃完了就把碗送到那边去。”
说完他给她指了下食堂统一收碗筷的地方。
“哦、好的……”
贺明浠点头如捣蒜,听话地拿起碗筷溜了。
这下温礼没拦她了,对着她兔子般逃走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
贺明浠走了,陈清黎这才问温礼:“温老师吃过饭了吗?一起?”
“吃过了。”
“那你还来食堂?”
“来送饭卡。”
温礼将没用上的饭卡收进兜里,在贺明浠刚刚坐过的位置坐下。
他神色冷静,一点都没看出来生气的迹象。
能看出来压根就没跟贺明浠计较,陈清黎问:“明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温礼的眼里划过无奈:“你听她颠倒黑白。”
陈清黎当然没信,他太知道贺明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告黑状那是手到擒来,他堂弟还有她家那几个跟她同辈的兄弟姐妹,小时候可没少被贺明浠坑过。
好歹是看着长大的,陈清黎当然要替贺明浠说话:“这小女孩就这样,别跟她计较。”
“没计较……”温礼波澜不惊道,“真跟她计较,早气死了。”
陈清黎笑道:“舒服了两年,现在人家回国了,见识到了?”
“两年前就见识过了。”
起码今天没喝酒,比起新婚夜,算好的了。
感觉是夫妻私事,陈清黎没具体问,打趣道:“碰上这么个学生,以后天天学校见了回家还得见,上课辅导完下课还得继续辅导,温老师辛苦了。”
“学校见就够了,家就算了。”
陈清黎有些惊讶:“你们不一起住吗?”
“她想一个人住。”
顿了顿,温礼抬手抚上眉心,沉声补充道:“我也想多活两年。”
第7章 chapter 7
◎辩论◎
难得听他玩黑色幽默,陈清黎笑出声来。
温礼觑他一眼。
陈清黎轻咳,又问:“你们不住一起,她家里人没意见吗?好歹结婚那天她家老爷子还特意叮嘱了你,让你结婚后好好看着她。”
温礼说:“她应该没跟家里说。”
“那你就这么帮她一起瞒着?要是哪天被她家里发现了你们分居,小心连累你一起被骂。”
温礼挑眉,漫不经心地笑笑。
陈清黎懂了,人家压根就不怕老婆娘家。
又聊了几句学校的事,温礼突然来了电话,简短说了两句后便要起身离开。
“我去趟公司,你慢吃。”
陈清黎:“你下午没课吗?”
“没课……”温礼说,“明浠的饭钱多少,我转给你。”
“哎不用,这才多少钱,还得让你付,我请她吃就行了。”
温礼没再客气,只说:“过几天我会去帮明浠开通饭卡,这几天她要是找你刷卡,你就拿我的卡给她刷。”
说完,他将自己的饭卡交给陈清黎。
栌大实行一卡通制度,饭卡其实就是校园卡,贺明浠没有在国内学校上学的经验,也不爱来学校,别说给校园卡开通线上功能,她连充钱的意识都没有,因此连顿饭都吃不了。
陈清黎接过卡,卡上有温礼的一寸照片,轮廓英俊分明,唇角微笑,照片的右侧写着他的所在系别和职务。
陈清黎有些哭笑不得:“吃个饭还要操心,真把明浠当女儿养啊?”
温礼扯了扯唇,淡淡回:“我可生不出她这么大的女儿。”
把刚刚贺明浠背后吐槽他的话又对陈清黎重复了一遍。
陈清黎哈哈笑了两声,揶揄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明浠生个孩子,毕竟你们现在都不住一起。”
“等她先完成学业再说吧,她还年轻,学习为重,况且——”
温礼眉间微锁,回想着这几天以来贺明浠的所作所为,下结论道:“我感觉她自己就还是个孩子。”
一边是他堂弟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一边是和他相处得还不错的同事兼好友,两边都对彼此看不惯,陈清黎属实不知道该帮谁说话。
而且他们现在这种情况,看起来也完全不像是夫妻。
倒真像是头疼的老师和不听话的学生。
关键贺明浠这种学生,打不得又骂不得,纵容不管的话又会得寸进尺,实在很难搞。
还好贺小姐不是学文学的,不归他管。
陈清黎在心里很不厚道地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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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那天监控室的保安大叔所说,温礼是有在栌大教课外的本职工作的。
高校里卧虎藏龙,除非是一心扑在学术研究上。
否则专业能力过硬的老师和学生不会只隅于学校一角。
下午的时候有几个本科生来办公室找温礼,被其他老师告知温老师已经回公司了,要等下次有课的时候才会来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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