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河水灾导致民变的消息一爆出来,顿时震惊了朝野。
尤其是这个正要对北燕用兵的当口,自家后院先乱了起来,可想而知皇帝的震怒了。
这几天京城的气压极低,官员甚至都不敢去酒楼吃饭,更别提烟花柳巷喝个小酒,听个小曲的了。
户部和兵部如临大敌,户部尚书荀嘉义更是阴沉着脸,好像人人都欠他几百万两银子似的——好吧,事实上,就是人人都欠他几百万两银子来着。
想着那天陛下召见,直接命令他收缴国库欠款,荀尚书就苦逼地几乎想告老辞官去了。朝廷勋贵、文武百官,有几个没向国库借过银子的?这差事……几乎是要他把整个朝廷的人都得罪光了。而问题是,就算他把人全部得罪死了,也未必收得上来银子。
这两天他已经跑了不下十家,可家家都有难处,这个说儿子要娶妻,那个说女儿要办嫁妆,还有个居然说老家在云州,田庄都被大水淹了,没能力清偿欠款,任由他好话说尽,一个个都态度极为诚恳地表示:实在有困难,您宽限几日吧。要不然,您先收别家的?
荀嘉义实在无法,又不能这样去回皇帝,只能去求告太子了。
“……”李钰盯着堂下不停喝茶的人,也觉得头疼欲裂。
户部尚书荀嘉义是最早投靠他的人,尤其户部的位置掌管经济命脉,非常重要,一定得握在自己手里的。这些年荀嘉义兢兢业业,也没出过什么差错,李钰一直很满意。可是……父皇怎么就丢了这么个烫手山芋过来呢?这差事要是办不好,丢官夺职都是轻的。他经营了这么久的户部,怎么能就此放弃?
“殿下,下官实在是没招了,还请殿下给出个主意吧。”荀嘉义苦笑道。
七月初的天气已经极为炎热,他背上的官袍都是湿透的,显然来太子府之前,还去了几家府邸。
李钰揉了揉额头,他也没办法了,这差事搁谁手里都不好办,可户部尚书显然是推脱不得的,想了想,他回头吩咐道:“去请虞先生过来一趟。”
“是。”身后的侍卫应声而去。
荀嘉义闻言,心中一喜,他隐隐听说太子身边有一位极为高明的幕僚,想必就是这位“虞先生”了,要是能讨个主意也是好的。
“给荀尚书端碗冰镇酸梅汤来,这大热天的。”李钰又道。
“多谢殿下。”荀嘉义赶紧道谢。
这天气,冰可是个稀罕物,荀家的冰窖不大,人口又多,用来降温尚且不太够,根本没多的用来饱口腹之欲。
没一会儿工夫,虞清秋缓步走了进来。
“先生可还好?”李钰忙道。
“无妨的。”虞清秋苦笑了一下,这身体还真是个负累,往年一到夏天他就跑回圣山去避暑,今年在京城才算领教了东华盛夏的威力,李钰倒是好心,大量的冰块不要钱地够他使用,可谁料屋里太过湿凉,反倒是着了风寒,病了一场。
“虞先生。”荀嘉义站起身,郑重地行了一礼。
“荀大人客气了,在下不过一介白身罢了。”虞清秋回礼道。
侍女送上来三碗散发着甜蜜香气的酸梅汤,随着走路的动作,碗里的冰块碰撞着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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