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坐在书桌前,等到十二点钟,酒意微醺的虞意才翩然进了房。她对门外的人笑,门一关山,那笑容渐渐隐没,美丽的面庞便有了风露情愁的意味。
她照旧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含在花瓣一样的唇间,手指在马火机上抹了好几次,才点上了。见谢翡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她低笑一声,眼眉间都是抓人的韵味。
带着酒意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你不老实。”
因隔得远,谢翡听不见她的声音,在片刻后,见她脸上有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抓起手机低头打字。
几秒钟后,谢翡收到虞意的消息。
虞意:不老实。
他脸唰的红了,脑海中自然而然地补全了她说这句话的语气和神韵。虞意却仿佛发现什么有趣的事似的,坐直了身,明亮而美丽的双眸盈盈地看过来。
作者有话说:
以下是剧透式小剧场。
确定关系后。
虞意抓着谢翡的头发:“你干嘛……”
谢翡:“你说过,不服咬你。我不服。”
虞意:“???”她说的是这个咬吗?
时间漫漫而过……贤者时间……
第43章 谢翡式告白
接下来的几天, 上午谢翡照旧去虞意家。虞意的朋友们除了聊天,更多的时候在下棋、斗地主、搓麻将,和普罗大众的娱乐活动差不多。
虞意总是和他们一起的, 一起进行一些日常的、平平无奇的活动,像是在刻意消磨时间。但看得出,和他们在一起时, 虞意是很自在的。
打牌的间隙,她也会特意来找他,和他说一说话。
谢翡并不总是在书房里的,偶尔大家也起哄, 要虞意喊他出去玩。虞意自然来找他,问:“你打不打牌?”
谢翡抬眼看她, “我没打过。”
后脚跟过来的苏曼当即一巴掌拍在虞意肩上, 兴奋地对他说:“要的就是你没打过, 不然我们怎么赢虞意的钱?”
虞意推开她的爪子,“你打我干嘛?”
苏曼深情款款, “因为我爱你。打是亲, 骂是爱。”
“边儿去。”
随后, 便是从外面经过的中年朋友隔着月窗, 对谢翡说“不要怕,输了都算虞意的,大家都不欺负孩子, 只让虞意兜底”。
这谢翡就不得不拒绝了,坚持“不会”、“不玩”的原则。
虞意穿着一身改良旗袍斜靠着书架,说:“玩吧, 我想看你打牌, 输赢都不在这点。”
苏曼:“好一个财大气粗的大土豪。”
虞意乜斜地看她一眼, “说大土豪,谁能比得上在福布斯榜上有名的苏影后?”
“哼,”苏曼冷哼一声,“我这挣的都是卖命钱,卖是演技和生命。”
虞意:“我卖的是灵魂。”
“切,我和不你们这种玩儿文字的斗,都是大忽悠。”
虞意既然开了口,谢翡估量了下自己的能力,没再拒绝。
到牌桌边坐下时,得知谢翡是新手时,众人不由摩拳擦掌道:“也该让虞意出点血了。”
尤其是许君昊,一反人前的斯文儒雅,兴奋得直拍大腿,“今天我终于不用当大冤种了。”
顾安宴想起就是眼前这小子赢得虞意的芳心,也暗下决心,情场失意,至少牌场要赢。虽然他不至于为难这么个才刚成年的小子,但在这种无关痛痒的方面打击他一下还是可以的。
虞意不理他们,只给谢翡讲麻将的规则,又用手机搜了胡牌的花色组合给他看。
前半场,谢翡打得很还挺生疏,虞意坐在旁边帮他熟悉规则,谢翡本就第一次玩,她离他特别近,每次看他的牌时,下巴几乎都要搁他肩上了,导致他呼吸滞缓,整个人都有些云里雾里的糊涂。
偏偏许君昊还斜眼瞟着虞意,警惕地说:“牌桌上的事,可不兴场外帮忙的。虞意,你不要为了一点小钱失了牌品。”
虞意挑眉讽刺道:“现在不是某人把打出来的牌捡出去想毁牌的时候了?”
“某人是谁?没听过,我只说这一把。”
吵吵闹闹,谢翡的全副心神都用在了对抗虞意对他的影响上,不一会儿脸上就出了汗,还给其他人放了两炮,许君昊大喜过望,吆喝着让虞意走开,不许她帮忙。
打到半场,文姐叫虞意去端她切好的水果。
许君昊:“走吧你。”
虞意横了他一眼,说了句“你们不许欺负他”后走开。
她这一走,谢翡的头脑顿时清明了,牌算得门儿清,很快就猜出了其他人要做的花色。
顾安宴见谢翡神情淡定,故意说:“不用太有压力,反正有虞老师买单,输了也没关系。她对朋友向来大方得很。”
言下之意:你个菜鸡。
谢翡想起顾安宴看向虞意的眼神和那次对话,心里门儿清:他喜欢虞意,情敌。
来自情敌的话,基本都要反着听。他是接受过言情的霸总文学的熏陶的,类似的话,一般都是绿茶女配来说。
即便没看过霸总文学,谁对虞意有那方面的想法,说的话出于什么目的,也不难猜到。于是,他假装没听出对方话里的意思,一边打出一张牌,一边乖巧点头。
“她是这样,但我会尽力别让她破财免灾。”
后面还有一句:毕竟,她对朋友大方,对我就不一定了。
言下之意,朋友和恋人是有区别的,外人和内人的区别。但这话过分的茶,谢翡自己都牙酸,要真说出口,他会想立马脚趾抓地抠出一套海景大别墅。
顾安宴瞥他一眼,“小小年纪,志气不小啊。”他亦真亦假地蔑笑一声,“来,哥今天让你知道,什么叫来自赌神的碾压。”
前年有影视公司重启赌神系列老ip,顾安宴饰演的主角,赌技如电影的名字一样,战无不胜,是赌场的常胜将军。
谢翡:“哦。”
恰巧该他摸牌,他拿起来一看,而后,清冷俊秀的面庞上霎时浮现出一抹波澜不兴的淡笑,“胡了。”
那一笑的风采,就连苏曼这个老江湖在旁边都看得心脏砰咚直跳,心中暗骂,虞意真是不搞则已,一搞就是一个大极品。这么嫩,还又乖又冷的少年,朝你笑一下,就像冬雪消融春花绽放似的,这谁能抗得住?
顾安宴只觉得尴尬,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只觉得谢翡将他的麻将牌推倒的桌上的声音,全都是打在他脸上的“啪啪”声。
他勉强干笑一声,“没想到你还挺有赌运的嘛。”
许君昊也有些愕然,“这就是传说中的气运携带者,天之眷顾者?”
苏曼:“继续继续。昊哥,你一个大影帝,少看些点家的小说。”
他们打的是血战,一人胡牌,剩下的人还得继续打,糊到最后只剩一个人。
两分钟后。
许君昊怀疑人生:“这他妈,为什么最后输得最多的还是我?”
他看向谢翡,“我不信你下一把还这么好运。”
顾安宴在旁边赞同地点了点头,不甘心地说:“再来。”
……
当虞意端着新切的水果过来时,谢翡正大杀四方。之前还风情万种的苏曼一脸凝重,许君昊简直要怀疑人生,顾安宴想到自己阴阳谢翡的那几句话,更是面如菜色。
但,很快,许君昊就发现一件事——当虞意在谢翡旁边坐下时,他就杀得没那么狠了,偶尔还会放几张牌给他们。
尤其是,当虞意顺手叉了块哈密瓜喂到谢翡嘴边,玩角色扮演,故意娇滴滴地说:“大王,你可真厉害。”
谢翡手一抖,一张牌就误打出去,许君昊终于抓紧机会,平胡一把。后续,他和苏曼二人一力主张,要虞意多“看”着点谢翡,毕竟对方是新手。
但虞意在旁边待得久了,谢翡终究还是产生了一些免疫力,堪堪维持了打牌的智商,最后将三人杀得片甲不留,在许君昊感叹没想到受伤的还是他时,谢翡文雅乖巧地看向顾安宴,“赌神,承让。”
顾安宴:“……”死小孩!!!
许君昊虚弱地抚着胸口说:“你们,还真是妇唱夫随啊,我做错了什么,上天要派你们这对雌雄双煞来赢我的钱?”
谢翡闻言,脸上只发热,心跳顿时就不正常了,也不抬头,不看其他人,只等虞意的反应。
她并没反驳,只笑着说:“谁让你们看人家年轻,就要欺负人呢?这叫什么来着,心怀不轨,终自尝恶果。”
许君昊:“呸,得了便宜还卖乖。”
虞意的朋友们在她家待了三天才陆续离开。原本热闹的院子突然安静下来,文姐说:“还怪有点不习惯的。”
虞意叼着烟一笑,“这不是还有我陪你嘛?”
“这倒是。”文姐脸上的怅然散去,绽开一个笑容来。只是,她最担心的还是虞意。她总觉得,虞意决定来渔镇后,看上去仿佛和从前没什么两样,愿意替任何人排忧解难,也总是充满了能量,但又有些不一样了。
那种不一样令她看上去像独自孤茎迎风飘零的花,美丽而脆弱。而她自己绝不肯叫人看出来,那些朋友在时,她依然热心有趣,愿意做他们的港湾,听他们讲话,做一个知情识趣的朋友。
只有在偶尔低首、或独自抽烟时,才能看出几分端倪。
假使有人问她,她也只会一边抽烟一边插科打诨。文姐在虞意身边好几年了,也算是了解虞意的了。她到底有些忍不住,在给她做鲜榨西瓜汁时,欲言又止道:“小意,你要是有什么事……”
一句话没说完,虞意便抿唇一笑,“富贵闲人四个字我都占全了,能有什么烦恼呢?上次的桂花糕还行,今晚吃熏肉吧,很久没吃了,怪想的。”
文姐仔细一想,也有道理。反正,她还没遇见过虞意解决不了的事。
“行,那我先拿出来解冻煮上。”
虞意一个人坐在天井里,看着被残阳染透的火烧云,白猫蹦到她身上,脑袋一边在她手上蹭着,一边喵了几声。
烟灰落下长长一截,手机就放在旁边的石桌上,总是有很多消息,但她一条也不想看。
晚上吃过饭后,丁香和莫宇商量着要去附近的酒吧。虞意不想去,留在家和文姐一起研究夏日消暑的冰饮,说是要复刻古代的吃法。
她在一边研究典籍,文姐负责动手。
没多一会儿,文姐就问:“你什么时候去约会?”
虞意支着头,手里拿着书,想了想,之前是人多,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而且她迈不开这一步。她的魄力永远只在于工作上,在感情,就只擅长划清界限。
在谢翡这里,连划清界限也不擅长。
于是,她说:“约什么会?我才和你待多大一会儿,你就嫌弃我碍事了?”
文姐:“……反正我说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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