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他又希望神佛可以真的保佑那个女孩子。
怎么形容呢。
他向来不信神佛,可如果神佛愿意善待那个女孩子。
他就信。
主持人大约也是知道自己没办法从江敛舟口中问出来什么了,只能笑了笑:“我们都相信你无论做什么,一定都可以做到最好,也祝你的同桌……”
虽然主持人并没有问他的同桌是谁,但她已经很自觉地看了台下的盛以一眼,这才道,“祝她可以成为一名被很多很多人喜欢的画家。”
盛以的心脏一阵剧烈跳动。
她接受了这个祝福。
她想。
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祝福了。
……
“老师,我们来景大是做什么的来着……?”赵斌的语气有些不确定,大概是对自己的记忆突然质疑了起来。
猝不及防就看完了一场表演的郑老师:“……”
我他妈怎么知道。
赵斌有些神思恍惚:“难不成我是在梦里考了一场英语竞赛?要不然我怎么会看到舟哥都已经能上台表演、还能拿到一个大学音乐节的mvp了?”
同行的另外一个女生也语气不确切的:“好巧哦赵斌,我竟然跟你做了一模一样的梦。”
“……”
郑老师彻底听不下去了,有些无语地打断了他们弱智的聊天,“别在那说梦话了,去把江敛舟跟盛以叫过来,竞赛也考完了,歌也唱完了,我们该走了。”
赵斌顿了顿,真诚发问:“那老师,你觉得我们敢去叫他们吗?”
郑老师:“?”
……一直到坐上校门外的大巴车,大家都还跟没睡醒一样。
“怎么都是来考一场竞赛,我们考得要死要活的,人家舟哥跟盛姐提前交卷了不说,这会儿还能被拉住不让走、非得要跟他们一起吃饭了呢?”
“别问我,我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可能等竞赛成绩出来后,我们还得再思考一次。”
“那个夏老师不是景大音乐学院特别知名的一个教授吗……还有那个spicy summer的主唱,我之前看他们微博都有好多粉丝了,为什么突然就全员欣赏舟哥的样子?”
“别说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舟哥才是真·万人迷啊。”
很好,大家就此达成了共识。
-
音乐节结束的时候是傍晚六点半。
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热热闹闹地拍完一张又一张合照,大家又一起要去聚餐。
……只是盛以实在没明白,江敛舟这个参赛选手也就算了,为什么他们还非得让她也跟着参加活动呢。
spicy summer的鼓手笑嘻嘻地调侃:“小学妹,人可不能这么没良心,我们敛舟都把唯一的心愿许给你了,你连顿饭都不陪我们一起吃的吗?”
盛以:“?”
盛以缓缓的,“拜托,许个心愿,不要说得像是把他后半辈子许给我了一样。”
鼓手“我靠”了一声,整个人都快笑没了。
大家本来也只是觉得她跟江敛舟关系好,所以要让她一起去吃饭罢了,结果几句话下来,倒是都越来越真的挺喜欢盛以了。
一群人离开去吃饭前,mrs姚又一次拦住了江敛舟。
这次比下午的时候还要真诚很多:“你真的很有做艺人的潜质,我相信如果你愿意,一定能站到最顶尖的位置。请你再认真考虑一下吧,有想法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她本来确实是冲着宣明哲来的,但mrs姚觉得,江敛舟才是今天最大的惊喜。
她仿佛已经可以预见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一想到有可能亲手带着这颗新星、让他一步步成长为最top的顶流,mrs姚就压抑不住心底的激动、甚至是颤栗。
mrs姚一向直觉足够敏锐。
她知道,有一些人就天生应该站在舞台上、永远站在舞台上。
没有比江敛舟更符合这样描述的人了。
江敛舟抿了抿唇,却没说话。
mrs姚转身潇洒离开前,又想起来什么,再同江敛舟道:“如果你签了别的经纪公司也没什么,只要你出道了,我一定当你的粉丝。”
……
跟一群会玩的乐队成员们聚餐,实在是一项超出了盛以认知的活动。
对比起来,她一眼判定为儒雅绅士的夏老师倒是颇为接受良好的模样,除了因为要开车而不喝酒之外,别的活动都很积极配合。
闹到快十点钟,作息健康的夏老师先顶不住了:“你们继续玩,要续摊什么的都算我的,说了今天我请客。我要先撤了,不然我太太该生气了,顺便送两个未成年的小朋友回家。”
宣明哲一摆手:“行了行了夏老师,您就别跟我们秀恩爱了,知道您天下第一好男人还不行吗?”
贝斯也朝着江敛舟跟盛以挥手:“小朋友们早点回家睡觉觉,哥哥们会想你们的。”
一群乐队成员瞬间:“哈哈哈哈哈!”
江敛舟:“……你好他妈恶心。”
眼看着江敛舟一脸嫌弃的表情,乐队成员们登时笑得更欢畅了一些。
盛以看一眼江敛舟,只觉得大少爷实在是有太过神奇的体质。
明明他总是又冷又嘲的模样,好像十句话里也没有一句好听的,可不管是在哪里——在(7)班抑或者是那次在网咖、再或者是现在,他好像都能很快拥有一群朋友。
他永远受欢迎,永远都是气氛的最中心。
她来景城后经历过的几次最热闹的场景,全都是因为有江敛舟在。
他好像什么都没说。
但他确确实实是在尝试带她融入一个又一个集体里。
是在明泉市都没几个朋友的盛以从未预想过的繁华。
一直到坐上夏老师的车,盛以都还在思索着什么,没怎么说话。
尽管她向来话都不怎么多,但此时仍旧显得有些反常。
夏老师边开车边跟江敛舟聊了几句,窗外夜色疾驰,灯光变换,在盛以的脸上半明半暗。
夏老师聊起来的话题都很轻松。
“今天英语竞赛考得怎么样?”
江敛舟懒散把手肘搭在窗户边,很松弛的态度:“就那样吧。”
“就哪样?”
江敛舟:“保底拿个一等奖呗。”
夏老师:“……”
夏老师摇了摇头,有些感慨。
的确,江敛舟在音乐上的天赋总是让他多加惋惜,甚至总自以为是地想,如果他是江敛舟,他一定会选择好好学音乐。
可——
事实就是,不止是音乐,江敛舟实在是太过聪明,所以在太多太多事情上都有足够的天赋。
他凭什么替江敛舟感到惋惜呢?
夏老师没再继续想下去,又转而问:“盛以呢?”
盛以没应答。
江敛舟又叫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没什么语气的:“什么?”
夏老师脾气特好地又问了一遍:“英语竞赛考得怎么样?”
“哦,还行吧。”
可以,夏老师暗自赞叹,比江敛舟谦虚多了。
“拿个特等奖还是没问题的。”
夏老师:“……”
江敛舟靠在椅背上,看似很随意一般问盛以:“你刚才在发什么呆?”
盛以转过头,把目光投在了他身上。
夏老师没怎么在意,甚至绝大多数人听到“发什么呆”的问题都不会在意,得到的答案也不过是“没什么”。
所以,他就听见盛以仍旧没什么语气地开了口,不答反问的。
“江敛舟,你之前为什么会放弃学音乐?”
夏老师一怔,反应过来的时候差点没冲到另一条车队里去,难得爆了声粗口,飞快地停在了路边。
他觉得心脏可能不是特别好了,怎么会有人用这样的语气问出这样的问题?
江敛舟也微愣了愣。
他大概是没想到盛以竟然是在思索这个,可盛以太直白了,她问完之后仍旧直勾勾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这个问题,夏老师问过他太多遍,他每次都答得浮皮潦草,有时候看见夏老师脸上的失望,连他自己都觉得他怎么会这么过分。
因为他总觉得那个问题的答案太过无解,告诉夏老师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可今天,江敛舟轻笑了一声,慢悠悠地撕开了一个口香糖吃进去,又慢悠悠地咀嚼了起来。
“我是江家的大少爷,”他很有些开玩笑的意思,可他又继续说,“我享受了太多太多权利,所以也该有一些我需要去做的事,比如爸妈希望我做的。”
“站上舞台的感觉太上瘾了,所以那次夏老师说有一个小演出想让我参加,我放弃了。”
怕站上舞台就会第无数次地爱上那里,再也说不出“放弃”两个字。
那是无所畏惧的江敛舟第一次临阵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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