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2宗主

    阿德莉娅蒙圈了。
    ——啥？
    上楼？他要上楼干什么？
    “不是你说的吗？你想找个人生儿子。”
    奥德勒的浑身都被铠甲包裹着，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听到他有些疑惑的问道：
    “一定要儿子吗？可以是女儿吗？”他更喜欢女儿来着。
    噗——！
    雷德里克又呛到了，差点没被吓死。
    “你、你你你，你说什么呢！什么女儿儿子的！”雷德里克看着眼前四分五裂的桌子，痛心疾首的叹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又要赔钱了。”
    纳萨雷斯王国的王太子·兼小队头号守财奴如是说道。阿德莉娅只好默默给施了个还原术，将桌子变回原样。
    接着，她有些茫然的看向奥德勒——
    “你要我跟你上楼.....生儿子？”
    “嗯。”
    奥德勒平日里堪称惜字如金，但此刻，他倒是很有耐心的愿意向她多解释两句：
    “我的意思是，你想找人生儿子的话，可以找我。”
    “..............”
    “这不是重点好吗？！”
    雷德里克忍不住一拳砸在阿德莉娅刚刚修好的桌子上，捶胸顿足。
    他激动道：“你怎么也不想想，莉娅怎么会突然想生儿子呢？”
    “她该不会是背着我们偷偷谈了恋爱吧？！”
    “说话啊莉娅！到底是不是？！”
    “.........................”
    阿德莉娅默默从袍中抽出小杖，但没有念诵咒文，而是双手像拿棒球棍一样，握住了杖杆。
    砰——！
    砰——！！！
    两声巨响在旅馆内凭空响起，众人回过头去一看，只见外墙上多出了两个人形的破洞。
    以及一位怒气冲冲、手拿小杖的少女，朝两个被她打飞出去的人影怒喊道：
    “你们两个都给我滚！”
    给她添堵呢这是！
    餐正好也用完了，阿德莉娅给旅馆被砸坏的墙重新施了一个还原术，修补好了这两个破洞。而面对旅馆众人目瞪口呆又充满八卦意味的神情，她嫌解释麻烦，干脆多甩了几个失忆术出去。反正以前这事她也没少干。
    她没再管雷德里克和奥德勒，一个人回到了房间，将门给锁上。行云流水的做完这一切后，她独自一人在房间内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
    在旅馆房间的窗外，深宵时分，王城的灯火依旧明亮如昼。
    楼下的吟游诗人并未因突发的事件而被打扰了兴致，歌声随夜风而来，赞颂着英雄们救世的功绩。
    尽管他们谁都不知道——或许他们其实知道。有一个英雄刚刚把另外两个英雄打飞了出去。但谁会在乎呢？大家都在为来之不易的和平而欢呼，这个世界终于迎来了希望与曙光。
    这是阿德莉娅和她的队友们用了整整七年的时间，历经了千难万险，才终于得到的和平。
    ——可现在，如此珍贵的和平能否延续下去。居然取决于阿德莉娅......或者说是阿德莉娅还没生出来的那位。
    未来的英雄，阿德莉娅之子，威廉瑟尔。
    所以合着她的救世之旅七年光阴只是人家主角的背景板而已？
    开什么玩笑！
    “......阿德莉娅。”
    就在阿德莉娅忍不住把那所谓的命运和原着吊起来骂八百遍的时候，房间忽然陷入了一片漆黑。
    那本该长明的魔法灯骤然熄灭。屋内只剩下了一地月光。
    “......阿德莉娅。阿德莉娅.......”
    “阿德莉娅·塞勒姆........”
    一道晦涩不明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凭空响起。那音调带有遥远的回响，仿佛自虚空之境而来。
    而在阿德莉娅的长袍遮掩下，少女白皙平滑的腹部上隐约闪烁出神秘的符文印记，带来微微热意。
    ——它即为媒介，联系着她与虚空之中、世界之外的那个存在。
    那是她力量的来源，是邪术师每一次使用魔法，都要向之献上虔诚祈求的存在。
    房间内只有一地的黑暗与月光，可阿德莉娅抬起头，漆黑的眼中却折射出水晶般的光彩，倒映出那伟大存在于此世的些微投影。
    一个身形极为高大，身披黑袍，面庞和身躯皆被一团模糊不清的迷雾所笼罩的身影渐渐出现，黑袍下则伸出数支漆黑粗壮的触手，呈环抱状，将少女娇小的身躯包裹在内。
    而祂低下头，朦胧的面容俯瞰着黑发黑眸的少女。散发出绝对的、属于上位者的威压。
    阿德莉娅下意识便想低下头，可下一秒，同样晦暗不明的声音响起：
    “我的契约者，不要移开视线。”
    她根本无法抵抗着简单的话语，只能顺从着祂，继续与这朦胧的面庞对视。
    “很好。”
    一只漆黑的触手抬了起来，轻轻抚上少女的发间，好似主人在奖励宠物的乖训。
    阿德莉娅不能抵抗，也不会抵抗。
    ——因为这就是与她签订了魔契的宗主，伟大的旧日支配者。人类的器官无法发音祂的真名，因此赞颂的虚名为「阿斯克罗」。
    “......我知悉，你已翻看了命运的轨迹。”
    不愧是她的宗主阿斯克罗，上来就直击痛点。阿德莉娅的脑袋还在被触手轻揉，脸上就已经先惊喜道：“宗主，那我——”
    ——这主角她是非生不可吗？
    “你必须生下威廉瑟尔。为了这个世界。”
    她的宗主毫不犹豫地斩断了她最后的希望。
    “这个世界的命运早已注定，铭刻于长河中的记录已明确：能封印归来的「魔王天灾」者，必定是阿德莉娅·塞勒姆之子，威廉瑟尔。”
    “可记录中说，「魔王天灾」将在二十一年后归来。难道我们这些人不能重新封印它吗？”
    那时她和她的队友们应该都不至于老死吧？更别说科伦还是神殿的圣人，自带不灭祝福；戴莫尔还是提夫林呢，寿命比人类要长的多。
    可阿斯克罗摇了摇头，另一只触手爬了上来，在她的脖颈间穿梭。
    “阿德莉娅。”触手滑过皮肤的触感，连同她的宗主的话语一般冰凉“一切都早已注定，挣扎是无用的行为。”
    “不要移开视线。”
    她没有任何可以逃避的余地。
    “..............”
    阿德莉娅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
    这对于宗主而言本该是不敬之举，可她的宗主并没有因此而责难于她，第三只触手默默的缠上少女的脚踝。
    到最后，她才艰难的开口道：
    “.........那孩子他爸——威廉瑟尔的父亲是谁？”
    好吧，为了她好不容易才拯救过一次了的世界，她可以去生那个主角。
    可是孩子他爸是谁？
    她记得命运...那本《英雄威廉瑟尔的诞生》书中并没有记载此事，只说了威廉瑟尔是“塞勒姆的黑蔷薇”的儿子。却从来没有提过他的父亲是谁。
    也许，她万能的宗主会知道？
    “..............”
    突然，缭绕在她发间、脖颈和脚踝的冰凉触感都消失了。漆黑的触手们纷纷撤走，缩回到阿斯克罗的黑袍之下。
    数秒钟后，她听到她的宗主对她说——
    “..........命运隐藏于迷雾当中。”
    “..........就是说您也不知道？”
    “.................”
    萦绕在阿斯克罗周身的黑雾闪烁了一下，似是并不赞成阿德莉娅如此直白的发言。
    “我的契约者，”祂的话语依旧晦暗不清，指示道“这需要你自己勘破。”
    “可我一个人又生不了孩子，我去哪儿找孩子的爸爸啊？”阿德莉娅忍不住说道，“难道明天我走上街就会跟某人一见钟情吗？还是说我现在就去ji院，只要怀了孕那生下来的孩子就是威廉瑟尔？”
    “...............”
    “或者用您万能的魔法想想办法？比如有什么能让人处nv怀孕的魔法——”
    “契约者，适可而止。”阿斯克罗的黑雾骤然浓烈了几分“不要因我的宠爱而放肆。”
    阿德莉娅乖乖闭上了嘴。
    下一刻，一只触手重新自阿斯克罗的黑袍下伸出，缓缓伸进阿德莉娅的袍中。
    触手冰冷的抚过少女温暖的肌肤，激起一阵刺激，阿德莉娅并没有反抗，兀自咬着唇，接受了触手堪称冒犯的侵ru。
    触手缓缓攀上了少女的腹部，隔着皮肤摹画着那孕育生命的器官形状，边缘幽幽闪烁着黑水晶般的微茫，一个富有魔力的符文渐渐成型。与原先铭刻在同样部位的魔契符文相互交织、重迭。
    “你需要自己勘破命运，但我可以给予你些许助力。”她的宗主缓缓说。
    在符文完成的那一刻，属于阿斯克罗的力量便顿时充盈了她的腹部。阿德莉娅发出低低的一声闷呼，而触手则从她的袍中退下，钻回到另一个袍中。
    在少女的腹部上，一道繁复的符文已然如花朵般绽放。
    “当你接受来自他人的子种，这道魔法可以让你知晓，对方是否与你存在命运的联系........”
    她的宗主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决定用更简洁明了的方式说道：
    “........就是可以让你知晓，对方是不是孩子他——威廉瑟尔的父亲。”
    “如果是，那魔法便会接纳他，令你受孕。如果不是，那魔法便会驱逐他，你便不会受孕。”
    好方便的魔法。
    如果不是她用就好了。
    不属于此世的存在无法在此停留太久，阿斯克罗的身形逐渐泛起了些许波澜，意味着祂即将离开。
    在祂消失前，阿德莉娅感受到一阵深邃的目光。那目光似乎自遥远的虚空中而来，勘破了她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我的契约者，阿德莉娅·塞勒姆.......”阿斯克罗的声音愈发远去，缓缓说：“切莫忘记.......”
    “——命运，孕育于你的腹中。”
    黑袍的虚影湮去身形，不属于此世的存在彻底离去。
    只留下愣在原地的阿德莉娅。
    半晌之后，她的身体彻底瘫软了下来，整个人都埋进了旅馆松软的床铺之间。
    她发出了与此前无二的叹息。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
    从现在开始，她的人生规划进行了三步跳级。一路从谈个恋爱蹦到了生个孩子，堪称一步走完了十年的路。
    不过这些......明天太阳升起时再想吧。
    她今天已经很累了。
    正好宗主来时熄灭了魔法灯，少女在一片黑暗下安然入睡，唯有月光照耀她白皙的面容。
    “.....阿德莉娅？你睡觉了吗？阿德莉娅？”
    恍惚间有谁敲响了门，发出一串疑问。见得不到回应后，门后的脚步声便渐渐远去，不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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