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厄宗宗主道?:“确实如此。”
而玄天派掌门道?:“唉,自从他?拜入宗门,我便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江随舟,不,我应当叫你……谢随之,云氏天下?承平已久,你当真忍心掀起波澜,令生灵涂炭吗?”
江随舟听到这话,颇有些想?笑:“云氏执掌天下?,造就了多少生灵涂炭?事到如今,反倒是伸张正义者扰乱了天下?太平了?”
他?扫视了面前?的四人,还有宫殿周围源源不断赶来?之人,接着道?:“何况如今你们人多势众,还轮得到我来?‘深明大义’?”
听到这里?,四人俱都一脸阴沉,云氏那位澄明境更是怒道?:“你既已在此以身?布阵,将我们都拖进了绝境,做甚么还要装作下?风的样子!”
江随舟淡淡笑了笑,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将视线放在了远处被火光染红的天边,他?轻声道?:“你们都该下?地狱,我也?是。”
之所以不顾及心魇的吞噬,便是因?为他?从来?时,便没有打算活着回去?了。
正面对上四位澄明境,是他?想?过的最差的局面,却也?是云氏放在明面上的牌,只消传讯及时,他?便会全然处于下?风。
而澄明境又足可?以一步跨越千里?之外,若让他?们活着离开,岁岁和谢氏其他?人就十分容易被追杀清缴,所以,以身?为阵,是最好的办法。
他?心中闪过诸般念头,却知道?这阵法有个最大的弊端——若是身?死,便魂死道?消,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而另外四位澄明境显然也?都知晓这件事,对他?的出?手越发不遗余力,江随舟勉力支撑,一边催动?阵法的形成。
引动?心魇的笛音再一次响起,剑阵与符阵相继打来?,江随舟一心二用,身?上渐渐负伤,但是得益于前?世今生的魂力积累,他?应付得竟然不算吃力,只是神智渐渐消失,眸中的黑红之色越发明显,他?身?后的黑发开始无端飞起,在月光下?越发呈现?出?妖异之色。
江随舟迟滞的思绪想?道?:有些不妙啊。
若是先一步被心魇吞噬,便会成为“魔”,到时候以仙门的手段,净化一只“魔”,可?要容易得多了。真到了那个时候,便会功亏一篑了。
但到了此时,不仅是他?,其他?人也?都没有办法,唯有拼死到底了。
阵法以江随舟为中心,各向东南西北四角延伸,将四位澄明境包裹其中,若是谁试图向远处遁走?,这阵法的范围便会相应扩展。而不仅仅是澄明境,阵法中的其他?人也?都无法逃出?。
由于放开了对心魇的抵抗,加之三位澄明境不遗余力的攻击,江随舟的动?作和思绪越来?越迟缓,即使阵法只差一步之遥便可?全然成形,却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了。
而就在江随舟的神智即将堕入黑暗的一刹那,一声铃音突然响起,像是黑暗之中的一束光照耀在了眼皮上,江随舟赫然清醒,已经放缓速度的阵法在骤然之间?就此形成了。
这一道?铃音来?得如此及时,令在场之人都十分猝不及防。
江随舟将目光投到那铃音上,目光突然凝结住了:那道?发着绿色光芒的清音铃捏在一只木头雕刻的手指中——是一具不知何人附魂的木头傀儡!
那木头傀儡分明只有再粗糙简单不过的五官,江随舟的心却似突然被一道?大力捏住了。
他?立即闪身?到了傀儡身?旁,护在了它身?前?,比起刚才,他?现?在的神色更加可?怖,眸中黑红之色交替,显然是在狠狠压制着情绪。
他?有千言万语想?要吐露,但阵法既然已经形成,攻击便从天地之间?不断出?现?,这是他?千挑万选的阵法,他?最知道?这阵法的威力,连澄明境都无法抵挡,何况千山境?更何况一个连肉身?都没有、只剩魂魄的傀儡?
阵法不断吸取江随舟的力量和血肉,落下?的攻击化作无法抵挡的利剑穿透阵法中所有人的血肉,江随舟扶住傀儡的手臂颤抖得不成样子,他?听到自己不停呢喃:“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为什么……”
他?明明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事,为什么到头来?还是这样?
而韩岁岁附身?在傀儡身?上,颇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灵魂正在消散,其实是很?疼的,但是看到江随舟眼角滴落的泪,又觉得是心里?更疼一点?。
她试图用传音之法,也?不知道?江随舟到底能不能听到,她说的是:“因?为你救了我许多次,所以偶尔换我救你一次,也?很?公平的,对吧?”
自从知道?了江随舟有心魇开始,她便一直担忧心魇爆发的那天,为此一直不停地努力,不停地练功,却仍然太慢了些。
关于心魇的记载太少了,所以她并不知道?江随舟夜游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她如此聪慧,却知道?从心魇的下?一个阶段——魔开始着手,知道?入魔之人可?以被清音铃唤醒。
只需要在江随舟入魔的一刹那摇响清音铃,便能让他?短暂恢复理智,继续压制心魇。
这只清音铃便是她想?去?鬼市的缘由。
传送阵封闭,但降神却是可?行的,傀儡在玄天派的库房中存了许多,只消传讯给大师兄,让他?在傀儡上画上降神的符号,她便可?以附魂到傀儡身?上。
以前?也?是不会的,但在幻境的经历却给了她不少灵感。
就是有点?对不起大师兄,他?也?姓云,要是知道?她帮江随舟把他?的老祖宗给杀掉了,不知道?会不会很?生气。至于师父,立场不同,就当她是叛徒好了,到了这一步,早就回不了头了。
不过嘛,好歹师徒一场,她已经让大师兄提前?收集了师父的魂丝,就像她收集江随舟的魂丝一样,在这个玄幻的世界里?,什么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复活当然也?不例外。
一如她的穿书。
她猫在宫殿外面许久,在听到“谢随之”这个名字的时候,终于知道?了之前?的违和感从何而来?——为什么女主风离殇身?边的男二和书里?描写的大不一样,原来?那并不是男二,江随舟才是。
她竟然到了现?在才知道?“真相”,但是也?无所谓了,风离殇的故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是有那么一点?,觉得穿书这个事,还是太累了点?,修炼很?累、谈恋爱也?很?累,或许从一开始,当她不得不在阴骨林里?独自穿行、战战兢兢的时候,就已经昭示了现?在并不平顺的一切。
穿书这种要做主角的事,果然还是不适合她。
韩岁岁自娱自乐的想?道?:如果还有来?世,请让她做一只咸鱼吧。
至于来?世究竟有没有,既然不是她能决定的,又何必耗费力气去?想?呢?
韩岁岁走?马观花地想?着这一切,魂识很?快消散凋零的时候,感受到了江随舟试图将自己的魂识与她的魂识纠缠的过程。
她最后望了他?一眼,心道?:如果能复活,活得快乐一点?吧,江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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