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每个人类她见了都欢愉,每个人类都令她感到亲切如手足兄妹。
这是星舰联邦初建时,人类曾无比真挚地共同品尝过的情感——
而今已经不行其道,因为繁荣是高尚的死敌,人类只在极致的苦难中才领悟彼此间深刻的联结。
她想了想,扳住舱门,低声说:“那边的路不好走——愿你们的那位真神能保佑你。”
回应她的是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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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彧口干舌燥地离开时,弗里曼的星舰已经滑出轨道,完全看不到踪影。
“方,我觉得我升华了。”出租车上,陈蕤一本正经说。
方彧望着窗外发呆,闻言回过神来:“唔……哪方面?”
“道德、思想、觉悟。”陈蕤说,“总之我现在谁都爱,方,我爱你。”
“啊,我很感动。”方彧毫无感情道。
陈蕤冷下脸:“他们说我属于严重工作失误,罚款八千,从公积金里扣。你报销吗?”
“……”
方彧偏过头,情真意切了许多:“我也爱你。能不能看在我们深爱彼此的份儿上,别让我报销那八千星币的赎身费了?我没钱。”
陈蕤举起双手,比出两个四:“八千。”
方彧委屈巴巴:“呐,你不是爱我吗?”
陈蕤:“分期付款也可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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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玫瑰之心(3)
◎她们飞了出去。◎
航道管理局。
方彧拿着光脑, 瞪着进出境名单发呆。她能看出“有问题”的星舰是哪几个,但是……
从听到大公和坎特的秘密、裴提督离开,到现在她手里拿着这份名单、只要从中找到一个几个人证,就可以让坎特下台……
要将素来波澜不惊的人类心脏搅动得风云突变吗?
她是不是在赤手空拳地往火坑里跳?
毕竟……按照电视剧的惯例, 路人甲若是打听到大人物的秘密, 也就离领盒饭不远了。
“阁下!阁下——”负责看守的军官忽然气喘吁吁地奔进来。
方彧连忙放下名单:“怎么了?”
“跑了!那些逆党邪徒不知怎的, 跑了!”
方彧忙露出惊讶神色:“怎么会跑了呢?这可是要送交奥托的。您犯了大错,上尉。”
“属下知道, 属下知道……”他抬起头,心虚地看了方彧一眼,“不知道您目前……有没有把获胜的消息报告奥托?”
方彧:“没有,我还在斟酌词句。”
那人松了口气,露出一点半是阿谀、半是威胁的笑容:
“这样啊,那您……要知道,走失了人, 固然是属下犯下大错, 但您毕竟是管事的……”
方彧装听不懂:“您是什么意思, 上尉?”
“您也要为此负责, 您前途远大,不值得为了几个虫豸的走失,白白落个处分……就说他们全都死了,在交火中被我们统统击毙了!”
方彧:“我唯奥托的意志行事,怎么敢这样欺骗黎明塔和奥托!”
军官的脸白了。
方彧:“不过……我本来是临时过来一趟, 不该让你们背处分。”
军官喜形于色:“谢谢阁下宽宥!”
方彧低下头, 假装自己还在忙工作:“请别叫我阁下。行了, 我知道了, 您忙您的吧。”
见军官走得远了, 方彧才抬起头,再次端起光脑。
其中一个名字引起她的注意。
“达芙妮·阿尔巴……”
她蹙眉低声咕哝了这个名字几遍——突然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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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心皇家医院。
方彧拉开帘子,左右四顾,见没有人才悄悄钻了进来。
谢相易双手枕在脑后,正呆呆望着天花板出神,脸色苍白,介乎深蓝与黑色之间的眼睛氤氲着一层水汽,显得他非但无辜无害,还挺可怜巴巴的——
他突然警觉地转过头。
方彧直接走过来问:“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谢相易不无讽刺地说:“如您所见,我晕倒了,一无所知地晕倒了。”
“你在学校的时候不也打一枪晕一次吗?”方彧不留心地说,“也没见你住在校医院不出来。”
谢相易:“……他们说,在搞清楚我为什么晕之前,是不会放我走的。”
“还有挺有科学精神的。”方彧随口说,“那个,我必须和你坦白一件事……”
谢相易挑起眉毛,迫不及待地说:“您总算良心发现,愿意把您和陈中尉干的好事告诉在下啦?”
方彧一愣:“啊?”
“您还不打算告诉我?!”
谢相易腾地坐起来,有礼有节地发火:“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在您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有点儿太恶劣了些?您觉得我知道了会怎样——向奥托告发您吗?”
方彧忙摇头:“不不不,我只是觉得你肯定会说,‘没有必要’‘自找麻烦’‘风险很大’……什么吧啦吧啦的。”
她无辜地看向谢相易,两人对视片刻。
谢相易深吸口气:“或许吧。但您居然宁愿告诉陈中尉这件事……您和她才认识了多久?”
方彧老老实实说:“……没多久。”
但刚刚在一辆出租车上短暂地深爱着彼此。
谢相易张开嘴好像还要说什么,方彧忙打岔:“我说——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坦白,你就不好奇是什么吗?”
谢相易丧着脸:“什么?”
她向谢相易从头到尾地讲了一遍坎特和大公的私下交易——
从给裴行野当背景板听到的秘密,到从航管局拿到的名单,但略过了裴行野在花园里和她的对话。
方彧摊开手:“就是这样。”
谢相易一时忘记了发脾气,沉吟片刻:“裴提督也听到了,那他是什么态度?”
方彧:“说实话,他对一万个人有一万个态度,很难说啊。”
谢相易想了想:“是你自己想到去查航管局的名单的?”
方彧惊讶于他的一针见血:“……是裴提督告诉我的。”
谢相易沉默片刻:“我觉得已经很明白了。他在暗示你去替他揭发坎特——他想让坎特下台,又不能自己动手,这件事对他那种位置的人来说,太危险也太得罪人了。”
方彧没吭声,但并不很惊讶。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坎特下台呢?”谢相易皱起眉心,“他和坎特没有什么冲突。坎特小姐和他关系很密切……”
方彧摇摇头:“不知道,但是——”
谢相易搜索枯肠:“难不成他真的是觉得坎特品性恶劣,望之不似人君?”
方彧:“不知道,但是——哎,你能不能跟我出去一趟?”
谢相易一愣:“干什么?”
方彧不自然地说:“买、买点……什么。”
“买东西还需要两个人吗?你可以继续去找陈蕤。”
谢相易阳光灿烂地笑笑。
方彧像提防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身体后倾:
“唔……这个……如果我或者我们两个去买,对方恐怕不会相信呀。”
谢相易:“什么?”
“c……cycling酒吧。”方彧心虚地不敢看他,“一位舞、舞女,她叫达芙妮·阿尔巴。”
谢相易:“……!?”
**
灯光摇曳,五光十色,舞池里的男男女女跃动高呼,贝斯手用力拨动琴弦,一阵阵呛鼻的烟味扑来——
方彧眯起眼:“就是那个金发高个子的,你去前台找她,我在对面的酒馆等你们。”
谢相易的脸色在打光下苍白得像鬼,他一把拉住方彧:“等一等。”
“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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