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手捡起来,摊开看了看。
不远处还有一件,她又去捡了起来。
难道是织造大人昨夜来了?
可她怎么不知道?
素云一边捡地上的衣裳,一边想着,终于想到还有什么男人跟姑娘关系匪浅了,那个景护卫……
下一刻,她看到眼熟的皮甲护肩,连同腰束一起掉落在床边。
而床边的脚踏上,竟还倒着一双男人的靴子。
素云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床那处,可屋里光线还暗,根本看不清薄纱帐子后面有什么,只能依稀看到后面似乎不止一人。
她心神不定地把捡起的衣裳,都放到一旁的几上,忙转身离开了。
人是离开了,却有些魂不守舍。
“素云姐姐。”
负责洒扫的丫头已经起了,正在扫院子。
素云心神不宁地对她点了点头,出了院门往厨房走去。
到了厨房,早食已经做好了。
素云先吃了早食,又拿着食盒装了一碗红枣碧粳粥桂,一盅燕窝牛乳炖蛋,一碟枣泥糕,一碟翡翠虾饺、两个小酱菜和一碟干丝清炒牛肉,一个清炒菜心。
想了想,又觉得不够,又装了一罐南瓜小米粥,一碟花糖蒸栗糕、一笼肉沫香蒜花卷。
如此一来,一个食盒就装不下了,她现叫了个小厮来,让帮着把两个食盒提了回去。
回去后,正房那还没动静,她让小厮把东西提到小厨房。
小厨房里有炉有灶,可以把吃食都先温着,等姑娘起来后再端过去。
灶是日夜不熄的,上面还烧着热水,素云把竹帘子放上去,转身去端吃食,往竹帘子上放。
她一手一碟,放上去,转身再端。
可这一回身的功夫,碟中的枣泥糕就少了一块。
不要问素云为何知道少了,因为厨房这每次做吃食都是有数的,例如一碟枣泥糕就是六块,码得整整齐齐,那明显缺了一角,傻子也能看出来。
她不动声色,继续转身去端,这次没少。
再转身端,这次又少了。
素云倒没被吓着,还以为是哪个丫头跟她玩笑,也存了玩笑的心思,便又转身过去。
这次只转了一半就转回来了,果然有人站在灶前。
她连人都没看清,扑上去一把抓住对方。
“好你个臭丫头,故意吓我是不是?”
话说完,她自己被吓到了,因为这明显不是什么丫头,而是一个蒙得连眉毛都看不到的男人。
她下意识就想叫,暗锋一把捂住她的嘴。
“不准叫,不叫我就松开你。”
素云忙点了点头。
哪知暗锋手一松,她提起嗓门就喊,声音即将出口,被暗锋又堵了回去,这次是用花卷堵回去的,就是他正在吃的那个。
“你叫什么,我又不是坏人。”
“你还敢说你不是坏人,你长得一看就是坏人……”因为被堵着嘴,素云呜呜啦啦说着,含糊不清,但大致能听出意思。
暗锋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我真不是坏人。我是昨晚来的,跟着人一起来的。”
听到说跟人一起来的,素云下意识就想到景护卫。
再看看对方穿的衣裳,可不跟景护卫是一个样儿。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景护卫是戴面具,而这个人是把头脸都蒙住,只露了两只眼睛的面罩。
“你认识景护卫?”她把花卷从嘴里拿出来说。
暗锋点了下头。
至此,素云松了口气,以前景护卫也干过这种事。
“景护卫是昨晚进那屋的?”她脸色极其复杂。
暗锋瞅了眼她的脸色,又点了下头。
这下,素云整个脸都垮下来了,看起来如丧考批。
“这可怎么办。”
她去了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愁眉苦脸的,一边无意识地撕着花卷,往自己嘴里塞。
暗锋看了看那花卷,想是自己塞给人家的,也不能不让人吃是不是,就又从蒸笼里拿起一个花卷来吃。
吃了不够,还盛了碗小米粥来喝。
“你发什么愁?”
素云瞄了他一眼:“跟你说不清。”
暗锋笑了一声:“你主子都不愁,你愁什么。”
哎对呀,姑娘都不发愁,她愁什么呢?
姑娘做事一向有章程,她怎么可能明知道腹中孩子是织造大人的,还跟景护卫搅合到一起,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按下不提,素云出去说个话的功夫,转身再来小厨房,暗锋就不见了。她暗啐道,真是个怪人,果然和景护卫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
正好鸳鸯这时候也起了,她便让鸳鸯去厨房吃早食时,顺便再给姑娘带些早食回来。
鸳鸯也没多问就去了。
巳时,屋里人终于醒了。
素云听了召唤进屋,也不敢多看,就低着头服侍姑娘穿衣裳。
期间,不经意瞥到对方的脸,顿时瞠目结舌,下巴差点没掉。还是颜青棠看了她一眼,才恢复平静,即是如此她也时不时往那看一眼。
鸳鸯带着两个小丫头,端着洗漱用的铜盆、热水、帕子,以及牙粉和牙刷走进来。在见到屋里多了个男人后,三人都楞了一下,但什么都不敢说,低着头凑上前来。
颜青棠不信丫鬟们没认出他来,一天天净给她找事。
她对素云使了个眼色,素云忙心领神会地留下鸳鸯服侍姑娘洗漱,她则又带着人出去另置了一套洗漱用的。
洗漱罢,用早饭。
中间见桌上多了个人,而那人俨然竟是没戴面具的景护卫,倒也没人诧异,毕竟也不是人人都见过新上任的织造大人,还只道景护卫昨天就在了。
倒是素云几个心里直犯嘀咕,心想这位怎么这么多身份,怪不得昨儿姑娘回来时黑着脸。
用罢早饭,又没事可做了,不过比起在织造局,颜青棠显然自如多了。
她先去了一趟书房,在书房里见了张管事。
期间纪景行一直如影随形,张管事自然又表演了一番惊诧震惊,这时颜青棠已经能处事不惊了,权当没看见。
见完张管事,她又去园子散步。
大夫与她说过了,虽她之前差点小产,但她底子好,不能惧怕成日里不动,要劳逸结合地多动动,才对腹中的胎儿好。
园子里绿树成荫,这会儿天也不热。
走了一会儿,颜青棠心中的郁气全没了。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正想说话,突然见他面色一变,道:“我去一趟按察使司,忙完了回来陪你。”
她不禁诧异,下一刻意识到那句‘回来’,回来什么?不过纪景行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已经急匆匆走了。
见这位走了,素云终于找到机会和姑娘说话了。
“姑娘,没想到季书生是景护卫,还是织造大人。”
她总算明白姑娘为何那么生气了,还气得跑去要和颜大人成亲,明明就是这位端王世子太过分了。
“别理他,他若是来就来,不来……就不来。你交代下去,别一个个像看到怪物似的。”颜青棠低声说。
“知道了姑娘。”
另一头,纪景行走了一段路,见四周没人突然停下脚步。
“你留下。这次若是再不听,你就回京去。”
“是。”
纪景行愣了一下,没料到暗锋竟会答应得这么快,不过他也没多想,还当暗锋这次是知道严重性不敢反驳。
晚上,颜青棠用罢晚饭刚去沐浴出来,纪景行来了。
“上午走得那么急,是因为严占松在牢里自戕了。”
他剑眉微蹙,满身疲累,没有穿景的衣裳,换回了蓝色官袍。不同于景的英姿飒爽少年气满满,这一身显得他很有威严感,又是另一种气质。
“自戕?”
严占松是今天凌晨在牢里自戕的,明明大牢里看守严密,也三申五令交代过除非三个主审官一同提审,否则其他人一律不准见。
万万没想到严占松竟用腰带绑在铁门上的栏杆上,把自己吊死了。
没人知道手脚都加了铁锁链的他,是怎么把自己挂上去。人是单独关着的,只有牢头能见到,但审问了牢头,牢头也叫冤,因为当时他根本不在,总之这件事又不了了之了。
“他们这是看我锲而不舍,怕再审下去,严占松受不住吐口。”
颜青棠瞧他眉宇深锁,这般表情在他身上几乎是见不到的,反正她是没见过。
不禁开口安慰道:“事情已经生了,现在懊恼也没什么用,其实严占松招不招,并不影响什么。”
就如同她那天所说,即使处置了此人,还是不解决根本问题,治标不治本。
纪景行叹了口气,抱了过来,将头脸埋在她肩窝上。
她刚沐完浴,身上透着一股子清香,他闻着舒服,不禁连嗅了好几口。
温热的鼻息吹拂在她肩窝上,弄得她痒痒的。再看一旁两个丫鬟,都是脸颊通红低着头,她脸一红,忙把他推开了,又让丫鬟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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