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今天戴了一顶硬草帽,草帽上只有一条金色的缎带装饰。当她走进房间时,就摘下了草帽,大家也得以看清楚她的发髻。
她将所有的头发高高梳起,但又没有梳得紧紧的,而是成了一个松松的发髻。发髻也没有用金银珠宝固定、装饰,在用金色的发绳、发针隐藏式地固定好发髻后,只用了一根淡红色、装饰着金色图案的发带交叉系着。
这其实很配她的耳环,她戴了很夸张的大耳环,耳环由一朵朵金色花朵组成,‘花心’就是一粒粒淡红色的宝石。
大家对她的裙子感兴趣,觉得这是没见过的花样,这也是真的。这裙子的上半身,非要说的话,很像一件衬衫。
纺绸的料子,颇为宽松的剪裁,睡衣领露出洁白纤细的脖子。袖子像泡泡袖一样蓬松,但因为不是硬括的材质,所以没有导致体积上的膨大。这袖子又在小臂上收紧,而不是手腕上,露出了优美的手腕。
这‘衬衫’的颜色也很特别,乍一看像白色,但其实是一种很淡的郁金色。配合了今天薇薇安装束中的金色色调,还平衡了纯洁和华丽,显得十分和谐。
腰间的腰带是金色的宽腰带,一侧装饰着几朵仿真花,是山茶花呢。顺着‘山茶花’垂下来的是腰带多余的部分,不算长,只垂下去一点儿。
下裙部分是天蓝色的,这倒是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装饰。甚至相比之下,这蓝色的下裙裙摆不算大,属于日装裙中比较收敛的,不符合现在裙摆越来越膨大的‘潮流’。
然而就是这样普通的下裙,和上身部分搭配却分外合适,像好的油画色彩,让人看了就觉得十分愉悦。
之所以说薇薇安的裙子是‘新花样’,主要还是在上衣部分。这年头是没有穿一件衬衣,下面配一条半身裙的穿法的。哪怕是在薇薇安上辈子那会儿,这种穿法的诞生也要追溯到20世纪了。
过去不那么穿,技术原因有一点儿。毕竟早期衬衫就不适合外穿,缝纫技术的原因,外穿就容易显露出不美观的部分。不过技术原因不是主因,如果真的想要衬衫外穿,那些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
衬衫不外穿,更多还是观念问题,一般人一般也不会突然把内衣外穿、外衣内穿吧——虽然古今中外,时尚的轮回很大程度上就是内衣外穿、外衣内穿,这样不断调整。很多后来有名的外衣形制,都有一个早期内衣前身,而这,反过来也成立。
薇薇安的上衣严格意义上就是衬衣,它做得像个衬衣,完全就是以衬衣的图纸做的,为什么不是衬衣?但薇薇安可以不承认,因为她衣服里面还穿了真正的衬衣,束身内衣也是穿在里面真·衬衣外的,嗯,这就是长得像衬衣的外套而已!
这当然是不成问题的,穿衣这种事本来就没有那么死板的规定。后世喜欢将过去的衣服规定风格,看到过去的‘奇装异服’就会很为难,觉得没法分类了。但生活在当代的人其实很开放,特别是这个时代又是社会各方面都变化很大的时代,大家接受衣服上的新样式就更容易了。
看过了薇薇安的新裙子后,不少人暗自记下了卡特尔小姐在曼图亚大街的店铺地址,打算日后去光顾一番——服装行业就是这样的,大家从来不排斥‘奇装异服’,只要足够好看,能有审美上的共鸣,那或许就是新潮流的开始了!
“我们先去换衣服…”时间差不多了之后,玛丽公主做表率,第一个站了起来。‘健身操俱乐部’的活动不只是聚在一起跳健身操,但大多数时候她们确实会在房间里‘穿着内衣蹦跶’。
正如薇薇安早就知道的,跳健身操是现在女孩子们为数不多的受许可的运动。主流观念中认为女性的子宫无比脆弱,需要好好保护。过于剧烈的运动会使子宫永久性受伤、发生位移等等,所以运动禁止!
只有极少数医生和学者认为,女性也需要锻炼,才能有健康的身体,才更适合孕育后代…而这两种观念妥协的结果就是,女孩子如果想的话可以锻炼,但只能接受一些舒缓的、不耗费体力的运动。
健身操就是这类运动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一项,不过即使是在薇薇安看来运动量不大的健身操,现在的女士们跳的时候也是要换衣服的。穿着束的紧紧的内衣,以及贴身剪裁的上衣,有人是真的一点儿大动作都做不了,更不要说跳操了。
和现代服装,穿衣服的人往往可以蹦蹦跳跳、左拧右转、歪歪斜斜不同,此时的衣服穿上身,动作不能太大是常态——打个比方,如果现代女孩儿要从高处的柜子里拿一个东西。高度属于是伸直手臂、踮起脚尖,再小跳两下,是有可能拿到的,那就会做以上尝试。
可如果是薇薇安这辈子,女孩们是不会那样干的。她们首先就会去搬来凳子,‘舒舒服服’地拿…这不是简单的淑女风范,这时的衣服不支持大家做大动作才是根本。
此时的女性都习惯了这种‘束缚’,倒还好,薇薇安则是真的从心理上难以接受!所以她每次做衣服时,总是要和裁缝沟通很久。要么做比较宽松的款式,要么就在剪裁和缝纫上想办法,为薇薇安的活动不着痕迹地留下余地。
‘如果没有见过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真有道理。
换衣服的时候,斯威夫特夫人活泼地走来走去,和每一个人交谈——此时薇薇安已经换好了健美操运动服,这些运动服都是存在这里的,每次穿过之后会送去洗衣店清洗熨烫,费用由‘健身操俱乐部’负责。
没错,虽然是公主组织的俱乐部,这俱乐部并不怎么花钱,公主更不缺钱。但大家还是像普通俱乐部一样,都是要交会费的。缴纳的会费,会成为洗衣费、请乐手的开支、下午茶的开支等等等等。
健身操俱乐部订购的健身操制服,和薇薇安过去在北美林堡学院穿的也差不多。都是一件足够宽松的亚麻衬衣,一条白色的长灯笼裤,一条齐膝的白色棉布裙…啊,还有一条长腰带,不过不是印花宽腰带,健身操俱乐部用的是蓝色的纯色腰带,丝绸的。
衣服穿好后,斯威夫特夫人就走到薇薇安身边,赞叹她的皮肤:“亲爱的薇薇安,你上次说你平常喜欢打网球?哦,这可太糟糕了,如果我能有你这样的肌肤,我一定会极其小心地保护,一切户外活动都禁止。”
“大家都喜欢洁白的肌肤。”薇薇安顺着她的意思说了一句,至于健康比美貌更重要这种话就不必说了,主要是说了没用。特别是这种时候说,真的很破坏气氛,一个不小心,还容易被人当成是在‘凡尔赛’。
“当然,亲爱的你说的对极了,谁不爱呢?”斯威夫特夫人赞赏地点头。
在能够不出门劳作意味着有权有地位的时代,这真是一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所有人,哪怕是男性,都在极力追求皮肤白皙呢。
“公主殿下说愿意花两万镑,只要能有像你一样的金发…但要我说,洁白如雪的肌肤明明更加难得。”
斯威夫特夫人始终认为薇薇安在阳光下最美,因为她有着雪白洁净的肌肤,浅金色的头发,眼睛也是很浅的蓝色。当她穿着浅色的衣服时,阳光下与所有人都格格不入,干净的不可思议。
这个时候,任何人靠近她,哪怕是一个足够讲究卫生的淑女,也会显得脏兮兮的。
薇薇安活动了一下四肢,很轻松——穿这套衣服可以不用穿紧身胸衣了,这可真是让人松口气…虽然薇薇安原本的紧身胸衣就有猫腻,她并没有穿的很‘紧身’。
薇薇安表面上不说话,其实心里是很赞同斯威夫特夫人的话的…漂亮的头发谁都想要,但如果没有,也不用太心酸。此时正是帽子的黄金时代,大家都很喜欢戴帽子。梳一个简单的发髻,更多的精力放在挑一顶好帽子上,省心又美观,真的很好呢。
但皮肤就不一样了,不能遮挡,很难修饰。
化妆品是有,但在和礼兰主流追求‘天然美’的情况下,浓妆艳抹其实很少见。而且退一步说,就算大家都浓妆艳抹,以此时的化妆品品质,那也是怎么都不能完全解决问题的。
化妆品都是这样那样的粉末,遮瑕力有限,如果不能厚涂,就没有意义了。至于厚涂,那又不符合此时对自然美的追捧——说起来,涂一点儿面霜,或者含铅的淀粉,很难说最终是让人变得更好看了,还是仅仅告诉别人自己化妆了。
这种情况下,肌肤晶莹剔透的薇薇安简直就像是天选之女!不只是白而已,还几乎没有一点儿斑点、雀斑、粉刺——在大家用玫瑰水混合硫酸锌治疗斑点,用各种成分可疑的洗剂冲洗面部、淡化雀斑…的时候,她只要做好基本的防晒、保湿之类就好了。
这省了多少心啊!
大家在钢琴师的伴奏中有节奏地跳操,中间还会闲聊——可见健身操的运动强度是真的不大。
就这样,出了一些汗后,大家彼此都感觉很健康、很满足了,这才结束了今天的健身操。之后大家去盥洗室,用湿湿的布巾擦拭身体,算是做清洁…在薇薇安的感觉来说,很像是一次‘站立擦洗’了。
如果可以,薇薇安当然还是愿意运动过后好好洗澡。但大家没有这个习惯,而且玛丽公主就是这样安排的,她当然也不会多这个嘴,大不了回家后再好好洗个澡好了。
擦洗过后,所有人又换回了原本的衣服。玛丽公主向大家宣布:“…是的,几个很有才华的画家,他们都是我赞助的一个绘画比赛的获奖者。今天的茶话会,我邀请了他们,啊,说不定我们可以叫这些画家画一两幅多人肖像画。”
玛丽公主说的很随意,大家听的也很随意…在座的人,都是能请来此时最好的肖像画画家给自己画肖像的。对于几个名声还没那么大,还要参加绘画比赛扬名、争取奖金的画家,是谈不到‘期待’的。
当然,有人画肖像,大家也不会拒绝就是了。这有点儿像是后世聚会自拍,大家当然欢迎擅长拍照的人动手,但自拍技术稍差的姐妹要拍,也没人会拒绝,自拍哪有嫌多的?
而和玛丽公主,还有健身操俱乐部成员们的随意不同,几位画家是很紧张的。获得公主,以及一些贵妇、名媛的赞赏,对他们的绘画事业是有着极大好处的!这种情况下,他们很容易患得患失,难有往日的平常心。
这几个画家中,唯有两个年轻人保持着无所谓的态度
“贝克曼!上次的约稿,你不应该拒绝迪迪埃的帮助的。”
两个青年,一个戴着贝雷帽,一个戴着硬草帽,肩并肩走在其他人身后窃窃私语。他们由这所宅子的管家带着往里走,要去见玛丽公主,以及健身操俱乐部的女士们。说话的青年是戴硬草帽的那个,看起来更活泼。
他们是美林堡一所美术学校的学生,贝克曼和罗科。他们还不到需要考虑未来绘画生涯如何如何的年纪,名利之心并不迫切,之所以参加由玛丽公主赞助的比赛,纯粹是为了奖金——那个比赛如果被选中的话,可以获得30镑到50镑不等的奖金。那对于学绘画的穷学生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拿到奖金,对他们来说,事情也就结束了。现在却还要来奉承一干贵妇和名媛们,这就不怎么好了。
不过他们还是来了,主要的想法还是想见见世面,怀抱的是那种属于年轻人的活泼心态。至于说对那些上流社会的妇女们,他们其实是没有任何想法的。
和大多数年轻人憧憬上流社会美丽的、充满魅力的妇女不同,罗科和贝克曼对此不屑一顾。
这主要是和他们的人生经历和性格有关,罗科是外国人,父母都是流亡贵族。因为这特殊的家庭,他从小没享受过贵族的骄奢淫逸,倒是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而在这样的生活中,他可以说是将贵族的虚伪看的很清楚了。
至于贝克曼,他出身平民,倒是没有罗科那么特殊的背景。他对上流社会妇女不太在乎,完全是因为他心性沉稳,不是那种轻浮的年轻人。而且他也一定程度上了解贵族和有钱人的凶狠阴险——这就让他很难去憧憬那个阶层的人了。
“我只是认为,那是我的画,或许我该独立完成。”贝克曼对罗科摇了摇头。
他们说的是最近贝克曼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订单(他们已经快从美术学校毕业了,很多人一年前就开始想办法接单赚钱了),那幅画里需要画一列火车。
贝克曼完全不会画火车,比例之类的总是有问题。最后快到要交画的时候了,他依旧没搞定。罗科就找了朋友迪迪埃,迪迪埃会画火车,让他帮贝克曼搞定火车的部分,而贝克曼却拒绝了。
“好吧好吧,我早该知道的,这就是你的老脾气。”罗科嘟囔了一句,然后又说:“你觉得今天的下午茶怎么样?”
“没怎么样。”贝克曼很冷淡地说。
罗科笑了起来:“嘿!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说实话,今天真不想来,唯一让我来此的动力,其实是下午茶时的那些美味,公主殿下会用最好的蛋糕、手指三明治、饼干和茶水招待我们的。”
“当然,如果能因此获得一些订单,那倒也不错…作为画家,谁会将到手的订单推出去呢?”罗科故意摆出一副市侩的样子,算计着订单、佣金之类的东西。
走在两人前面的一位画家忽然扭过头来,对他们小声说:“难道你们关心的就是这些?要知道,玛丽公主的‘健身操俱乐部’成员里可是有一长串充满吸引力的名字!那些美女——我敢说,无数绅士都在嫉妒着今天的我们!”
对此,罗科不以为意地摊了摊手:“先生,这可不能怪我们提不起劲儿来!作为肖像画家,您难道不会观察‘人物’吗?”
“你是说……”
“嗳!根据我们的经验,那些上流社会的妇女们,不论外界如何传播她们的美貌,都得打对折来看,实际情况还可能更糟。而我们,如果替这些妇女画肖像,这个活儿可不容易干!”
这也不是假话,后世拍照会ps,此时找画家画肖像,只会更方便‘ps’。让画家做一些‘小小的修饰’,让画里的人一看就是自己,但又美丽的多,这实在不是什么少见的事儿,几乎人人都会那样做…只是这样一来,画家的活计就复杂多了。
随便做做,普通行活儿当然简单。但现在主顾是公主殿下,还有一批贵妇名媛,是能随便做做的吗?
“也不能这样说,总有一些女士像传说中一样有魅力…”
罗科微微一笑:“是的,那是当然的。但以一个画家的眼光来看,那些上流社会的妇女,即使是真正的美女,也是很难入画的。这个道理您这样比我们经验更丰富的画家,应该更明白才对啊!”
此乃真言!
这就是艺术的微妙之处了,‘美’不是全部!关键是那种特别的灵感,那种充满了内容,可以不断向下挖掘的感觉——很遗憾的是,这个时代来自上流社会的女性,大多数都谈不到有什么经历、内涵,又或者旺盛的生命力、强烈的情感之类。
这让画家看她们、画她们,真的就是工作赚钱,而没有被点燃,要创作艺术的自觉。
第131章 红粉世界131
画家们并没有直接被允许进入小客厅,他们被告知女士们跳完健身操后正在更衣梳妆,他们得等一等。对此,画家们都表示理解——此时的画家基本是男士,对于这时的男士们,只要他们算是‘绅士’,那么就不能直接拒绝一位淑女的请求。
像是女士梳妆的时候等待一番,那更是理所当然的,根本不会有人觉得这有问题。即使是对上流社会妇女不屑一顾的罗科和贝克曼,也没有因此对这些女士们增添反感…某种意义上,这也是社会教条对大众的一种‘规训’了。
画家们暂时被安置在了小客厅所在的二楼走廊底部的一个房间里,这是一个六角形的房间,墙面是粉红色的,有浅色的护墙板,正是这个时候的时髦。
罗科以一个艺术家的审美摇头:“这个房间看起来没什么意思,甜腻的精致,一味地追赶时髦…唯一值得称道的是那两幅小画,不是什么鼎鼎有名的名家之作,但很出色,由此可见当初挑出这两幅画的人的品味,但也仅此而已了。”
之前和罗科、贝克曼搭过话的画家听了他的话,便笑着说:“您也太刻薄了,要我来说,这个房间很可爱,有浪漫时代的遗风。而且一点儿也不生硬,至少我曾去过的一些需要画肖像的人家,他们让我去的大宅里最好的房间写真绘画,往往也不如这个。”
“那是当然的,我猜那些邀请您去画肖像的人家,都是暴发户之流!不管怎么说,这儿都是公主殿下的寓所,有专人负责料理,那些人往往是长年累月,甚至几代积累的品味——如果连暴发户的品味都敌不过,那就太可笑了。”罗科敏捷地说道。
搭话的画家耸了耸肩:“我不得不说,先生,你是个要求很高的人,似乎什么都看不上?不好,这真的很不好,将来你会明白我这话的。”
罗科却不以为然,他并不是没经历过事,所以看事天真单纯的学生。他和家人经历了流亡之后的人情冷暖,被这个世界的现实打击的足够多了,但他再看这个世界,也没有因此变得圆滑,变得认可这个世界。
“哦,希望你说的是对的,不过就我过去的经历,那不大可能了。”罗科语气中带着不以为然,表面上看是认可的话,其实是嘲讽。
这有点儿惹火了这个一直以来挺好说话的画家前辈,他也挑了挑眉:“那么,朋友,依你来说,你是认为你能做那种和所有人都不同,既不媚俗,也不媚雅,最后以作品,以态度占据艺术史一个段落的大画家喽?”
“恕我直言,那样的家伙,一般来说只能死了才扬名天下,活着的时候都是穷困潦倒的。”
不是说成功的艺术家一定会受穷,实际上,也有不少艺术家活着的时候就广为人知、收入颇丰了。
当然,类似梵高那种,活着的时候命途多舛,艺术不受大众认可,死后他的艺术却引起轰动的。那肯定是让人更印象深刻,也符合大众对艺术家的某种想象的。但梵高其实不是成功艺术家的唯一模式,也不是最成功的代表!
活着的时候取得成功的画家,达芬奇、米开朗琪罗、毕加索…可以列一长串名字了。而且谁也不能说梵高、高更这类生前穷困潦倒的画家,就比达芬奇、毕加索这些生前就广受好评的画家更显赫。
但是,如这位画家所说,罗科选择的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路。走这条路的艺术家,不管他们的坚持能不能最后受人认可,至少在他们生前,是机会渺茫了——很多看起来‘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艺术家,其实也只是看起来。
他们只是对大众来说特立独行,但他们总有欣赏他们一小群人,这就是‘小众’了。
艺术家大多数时候也确实不能太大众,一旦大众就容易庸俗…如果艺术不能领先大众半步,那大众倒也不必去追随这个艺术家。
罗科的意思,他连小众都不要了!
罗科倒也不没有活着的时候受穷的想法。他和贝克曼都属于热爱画画,如果坚持自己的艺术依旧会受穷,那只能说穷就穷吧——但这是不得已的结果。如果自己的画能受欢迎,能卖出去,他们又不是自虐狂,还非得守着‘穷困’这个好朋友吗?
但是,这不代表这个时候他就会服软。罗科只是冷笑了一声:“我从没考虑过穷困潦倒或者发财的事儿,我只考虑画画,那些只是画画后的结果之一…人们总是想着最后的结果,而忘了结果是做完了‘过程’后的水到渠成。”
“绘画界越来越死气沉沉,大概就是您这样聪明而务实的想法太多了吧。生活在现实中的任何人都是聪明务实一点儿更好,可唯独艺术家不需要,那是我们的敌人,是会腐蚀一个艺术家才华的毒药!”
完全是年轻人的理想主义发言,但偏偏无可反驳!正如罗科所说,商人、政客、律师、建筑师…甚至一个宗教界人士,前辈都可以教训后辈要聪明务实一些。在这里,聪明务实是无可辩驳的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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