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留下来不仅是单纯的蹭吃蹭住,是为了可以更方便梳理紊乱的气场。
对,紊乱。
那群风水师说气场很稳,其实早就已经乱了。
风水树出现征兆,这就是显而易见的事,不知道他们是怕得罪龙虎山的老天师,还是确实水平不行看不出来。
晚上看风水是行业内的大忌,所以她也没打算今晚就找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月色如水,倾泻院中。
女人坐在木床上,拿着手机刷微博,精致的眉眼像是老天仔细雕琢而成,只不过上扬的眼尾透着嘲讽。
【呜呜呜心疼白月光,怎么还没醒啊?就知道那个胖子不是个好人,碰瓷姐故意招惹的他吧?】
【我也怀疑楚逢月故意的,怎么和她有过节的都晕了,秦江就没事?这是想贴上秦家吗?】
下面也有她粉丝的反驳,随便看了几条,楚逢月没了兴趣。
星河传媒趁机凑热闹,阴阳怪气隔着屏幕都要溢了出来——
【希望南小姐早日康复,像她这样兢兢业业勤恳好学的艺人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不像某些明星,仗着自己出了次风头,连公司都不回了。】
有不少嗅觉敏锐的媒体看到这条回复,猜到是楚逢月,求证过后,果然是她。
这是要彻底撕破脸?
在一众媒体水军还有黑粉趁热度狂欢的时候,两份艺人合同被甩了出来,最下面有签名——
南星,楚逢月。
天差地别的不平等条约以及福利差异让网友惊掉了下巴,谁还不是打工人了?资本的大小姐天生就该高人一等?
有网友怒了,猛敲键盘:【这波我站楚姐,都要解约了这鸟公司还回个毛啊,什么垃圾条约,卖身契都没这么磕碜吧。】
【合着楚姐在节目里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卖惨?得,总算知道她为什么那么仇视经纪公司和南星了,谁能对压榨自己血汗的黑心公司和黑心公司的亲女儿有好脸色?那不妥妥贩剑吗?】
这场风波楚逢月自己没出面,就被感同身受的网友愤然平息,她自己压根不知情,而是美美的睡了一觉。
什么野猪窝山洞影视基地的酒店,哪有这种布了风水局的老宅好睡,风都是清爽怡人的。
而且床垫肯定不便宜。
时诩自然是留宿在这,他和秦江没有睡觉,而是在秦父居住的院落茶室喝茶品茗。
“你们是说,那个姑娘是风水师?”
秦父笑容温和儒雅,他分别给小儿子和侄子添茶。
“是啊姑父,楚姐姐就在我额头上这么一弹——”时诩放下古董茶杯,把之前的动作复原:“我就看到了老宅上紫色和金色的气场,她说这是大富大贵的吉宅才有的。”
秦父若有所思:“女风水师在国内倒是少见,南洋那边风气要比国内开放些,近些年有不少女子也会看风水,并且实力不差。”
“可这位楚小姐……”
秦母懂他的意思,“这位楚小姐是明星,以前的经历也不具备去南洋学风水的条件,而国内的传承近乎苛刻。”
“要么是风水世家子弟,要么是有门庭传承,譬如以刘伯温出名的青田刘,又或者三僚曾三僚廖,还有北边圣人孔家,和南边的道教祖庭龙虎山张家。”
“当然,风水传承至今,门派以逾数千,可这位楚小姐,着实不像是风水师。”
吃完饭,她就拿到了楚逢月的所有资料,包括南家认她为干女儿。
从头看到尾,如果楚逢月真是风水师,这一路怎么会过得这么坎坷?早知道风水师在很多人印象中就是逆天改命的存在。
可她却黑料缠身,还被经纪公司算计。
这也是秦母对此存疑的原因。
可侄子和儿子说的,却又不得不让他们慎重。
“这件事让我们再想想。”看了眼旁边沉思不语的丈夫,秦母笑着说:“你们兄弟俩赶回来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好。”秦江和时诩对视一眼,俩人同时起身,离开茶室。
只剩下夫妻俩,秦父给妻子斟了杯茶,上好的信阳毛尖香味顺着茶盏溢然而出。
“你怎么看?”他温声问道。
“我觉得阿诩和阿江对这位楚小姐的态度很特别。”秦母眉心微皱,触碰到丈夫温润如玉的目光,又不自觉松开:“希望他们没有别的想法。”
豪门世家最讲究门当户对,她出自时家,几个妯娌也是豪门大族,这也是维持家族长盛不衰的原因。
豪门姻亲利益盘根交错,互相帮持,换了普通人家……
不管是秦江还是侄子时诩,她都不会允许有这种可能性。
宁愿和世仇陆家联姻。
南家这种末流豪门,不说养女,哪怕是亲生女儿,都入不了她们的眼。
秦父知道她的想法,摇头笑道:“倒是不用操心这一点,我看那位楚小姐不一定看得上阿江和阿诩。”
这话一出,秦母神色更加微妙,想说什么又因为自身的教养硬生生压了下去。
楚逢月一夜好眠,早餐是直接送到外面餐厅的,清淡的粥以及小菜,但是吃一口就知道下了功夫。
粥粘稠鲜美,小菜清爽不腻,在外面恐怕是难以吃到的。
就剩她一个人没吃了,时诩窝在沙发里用平板打游戏,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
“楚姐姐。”
“嗯?”因为刚睡醒,她发丝凌乱,整个人透着慵懒,美目朦胧。
时诩想告诉她昨晚微博上的腥风血雨,但又不想影响她的食欲,最后摇头说:“没什么事,就是待会儿他们那几个风水师还要讨论一下,你要不要去旁听?”
“不用了。”楚逢月没有这么多时间在这耗,“我等下就回去。”
“啊?”这么突然?时诩有些措手不及,“那风水的事……”
“昨晚我隐约觉得在这座院落的正后方有些不对劲,像是有尖锐的东西在刺破风水局的气场。”她慢条斯理喝着粥,动作谈不上优雅,但是很赏心悦目:“那里应该是秦家的祠堂吧,我们外人也不方便去,你最好和秦江说一声,让他自己去看看。”
“应该是三角形的尖锐锋利的东西,”楚逢月迟疑片刻,说道:“可能在地板下,也可能在房梁上,找出来后拿去寺庙或者找懂得制作法器的大师化煞,免得继续危害人间。”
时诩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脱口而出:“那玩意是什么?”
“厌胜物。”楚逢月眉眼间闪过一抹厌恶,“找到了不要直接用手碰。”
“……好。”时诩不笨,他很快明白过来为什么楚逢月急着走。
能进出祠堂的只有秦家的人,而且还是秦江的堂亲,也就是老爷子这一脉的,别人都没有资格。
她不想掺和这种豪门内斗,时诩如果不是和秦江是表兄弟,他也想溜之大吉了。
这种浑水可不是这么好趟的,谁愿意自家的丑闻被人知道,而且还是秦家这样的豪门大族。
等秦江回来,楚逢月已经带着三个壮汉扬长而去,这里叫不到车,时诩从秦江的车库里挑了俩宽敞的迈巴赫给他楚姐姐坐。
“她人呢?”秦江果然开口问这个。
“回去了。”时诩想了一下,把她的话转达:“你自己考虑要不要去看吧,你们秦家祠堂外人不能进,我在这等你消息。”
秦江站在原地,敛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还是去了祠堂方向。
他是老爷子的亲孙子,他父亲是老爷子钦定的接班人,他大哥目前在集团话语权日渐强大,守祠堂的人看到他只是略微低头行礼,不敢开口拦。
推开古朴雕花的木质大门,秦江先是走到牌位前跪下,而后上香祷告,“不肖子孙秦江,还请先祖们念在秦家的未来,不要怪罪。”
正在前厅和风水师们商议事情的老爷子和秦父还有他的兄弟们接到消息,立马赶了过来。
秦江正趴在地上,用手一块一块地叩着地砖,看没有没空响。
他有些失望。
“阿江?你在做什么?”秦老爷子沉稳有力的嗓音从门外逼近,他抬腿跨步进了祠堂,不怒自威。
秦江置若未闻,戴着手套,爬上了佣人拿过来的人字梯。
“秦江?!”老爷子养尊处优多年,还是头一次大动肝火:“你在列祖列宗面前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还不赶紧滚下来?!”
眼前的牌位数以千计,林林总总立在这,就像无数双眼睛,给他拿梯子的佣人吓得腿软,“噗通”跪倒在地。
“家主……二少爷……”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谓来。
秦家老三看到侄子的目标是房梁,他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下意识偏头看向二哥。
秦老二的嘴唇有些微颤,“阿江,你没听到祖父的话吗?快下来!”像是竭力在掩饰什么。
“不肖子孙!大逆不道!”见他不为所动,老爷子气得胸口痛。
“阿江?”秦父不相信一向稳重的二儿子会没缘由胡闹,他在静观其变。
“哐当——”一包用黄绢包着的东西被男人从横梁扫到地上,从声响就能听出来份量有多重。
所有人顿时无言。
秦江从楼梯上下来,看到青色地砖上那包东西,刚想伸手,想到楚逢月的话,抬脚把绢布踢开。
一抹锋利的冷光从眼前晃过,他下意识眯着眼,有些恍然。
竟然……还真有啊。
老爷子最先反应过来,中气十足爆喝道:“查!这件事必须给我查清楚!我倒要看看是谁连家族都要背叛!”
秦老二面如死灰。
车上,收到了时诩消息的楚逢月毫不意外,她摸出蓝牙耳机戴上,打开歌曲清单,开始今日循环。
在她休息的这两天,陆致远和南星还有叶韬都醒了过来,而楚逢月也没闲着,她租下了隔壁的公寓给辛奈他们住。
韩宝宝自己有住处,不用她操心。
在这期间,秦江和时诩一起来找她,顺便取车。
而楚逢月账户里又多了一千万,这是秦家的谢礼。
秦老爷子把来龙去脉查清楚后,收回了秦老二手里所有的股份,只有一些他的私人财产没有没收,并且永远都不允许他回老宅。
“还有一件事。”时诩看了眼一言不发的表哥,弯眸笑眯眯道:“老爷子听说你和星河传媒还有南星的过节了,以后事关这些,秦家都站在你这边噢,楚姐姐。”
不止是口头说说,秦父已经下令,秦家断了所有和南氏集团的生意往来,并且旗下的娱乐公司不给星河传媒及其旗下艺人半点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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