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亚曾经是军雌,手上的厚茧与伤疤数不胜数,与游阙那双修长干净的手隐隐走了两个极端。
南部雌虫对漂亮的东西一向没什么抵抗力,尤其桑亚眼馋游阙的手很久了,只是以前不熟悉,平常最多看两眼,此刻被对方紧紧扣住,挣扎也不是,不挣扎也不是。
桑亚不想提起以前的事,随口编了个理由:“以前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磕的。”
“是吗?”游阙不知道信了没信,语气认真道,“下次我帮你搬。”
这番话带着毫不遮掩的偏颇与亲近,导致桑亚一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抬眼看向游阙,忽然意识到他们两个现在挨得很近,连雄虫身上的信息素味道都能闻见,身体有些没来由的燥热,皱眉问道:“为什么?你觉得那些伤很丑?”
游阙:“不丑,挺好看的。”
他语罢看了眼挂钟,眼见时间不早,这才松开对方的手道:“两点了,开门工作吧。”
酒吧下午两点营业,开门没多久一楼就坐满了顾客,当桑亚脸色黑黑的在水台旁边清理那些数不清的酒杯酒瓶时,一度觉得自己脑子进了水——
游阙上班就行了,自己干嘛要陪着对方上?
“阁下,您是新来的调酒师吗?我叫潘奇,以后您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很乐意为您效劳。”
酒吧除了若干服务员外,另外还有好几名雌虫调酒师。其中一只圆脸的清秀雌虫名叫潘奇,他过来上班的时候看见游阙眼睛瞬间一亮,羞红着脸在旁边和游阙小声说话,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春心萌动。
游阙别的或许不懂,但吃喝玩乐这种事最精通。他见潘奇一直挨着自己站,不动声色往旁边避了避:“谢谢,我如果有不懂的再问你。”
潘奇却不肯离去,继续和他搭话:“您以前住在这个小镇吗?我好像没见过您。”
游阙:“我以前不住这里,你没见过很正常。”
事实上游阙和古伊古他们来这里喝酒,没有二十次也有十次了。只不过游阙次次都戴着口罩,衣服也不算华丽,潘奇见过就忘到了脑后,压根没什么印象。
只是露了一张脸而已,待遇有这么天翻地覆吗?
潘奇还欲再问什么,一直背对着他们洗杯子的桑亚却忽然转过了身,淡淡反问道:“老板聘你们来是为了聊天的吗?”
别的雌虫就算对游阙有意思,碍于工作场合也不敢做什么,只有潘奇明目张胆的往游阙身边贴,到底是美色迷眼,还是没把老板放在眼里?
潘奇闻言脸色一白,明显对桑亚有所忌惮,他怯怯看了游阙一眼,这才低声道:“抱歉,我这就工作。”
他语罢乖乖调酒去了。
游阙原本在看调酒手册,见状把书放到一旁,却没有理会委屈的潘奇,而是走到桑亚面前问道:“要不我帮你洗杯子?”
桑亚的手指昨天被刀片割伤了,刚才浸了两个小时的冷水,原本贴在上面的除菌贴都松了。他当着游阙的面撕掉了摇摇欲坠的除菌贴,食指还没痊愈的伤口已经被浸得发白了,看起来颇有些渗人。
桑亚什么也不说,只是把伤口摊到了游阙面前,一双银色的眼眸饶有兴趣盯着雄虫,仿佛很想知道对方会怎么办。
游阙见状果然被牵动了几分情绪,无意识皱起眉头:“我忘了,你的手上有伤,要不要找诊所处理一下?”
桑亚摇头:“过几天就好了。”
游阙握住他冰凉的手看了看,确定没事才松开,他这下也不询问了,直接将桑亚推离了水池:“你休息一下吧,杯子我来洗。”
潘奇听见动静,到底没忍住悄悄往旁边看了眼,却见游阙正埋首清洗池子里为数不多的酒杯,桑亚则懒懒靠在水池旁边,低头吮了一下受伤的指尖,他眼眸微垂,银灰色的高马尾垂落肩侧,就像一只优雅高傲的雪豹。
潘奇一怔,因为他发现桑亚几乎是和游阙贴在一起站着的。
而桑亚不知是不是察觉到潘奇的视线,偏头看了过来,眼底带着一丝淡淡的得意,还有……
锋芒。
潘奇被他一盯,顿时遍体生寒,连忙收回视线埋头工作,慌得差点连酒杯都碰翻了。
临近晚上的时候,顾客越来越多。游阙是新来的,有三天熟悉期,可以不用立刻调酒,但当他坐在吧台旁边帮忙打下手时,还是遇到了不少勾搭。
“阁下,你在这里当酒保不觉得太无趣了吗?要不要去我家的酒店看看?那里刚好缺一个经理。”
“阁下,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品尝一下您亲手调的酒?我相信味道一定比我这辈子喝过的所有东西都要美妙。”
“真是一只漂亮的雄虫,谁这么狠心让您在这里辛辛苦苦的工作?”
酒吧本来就是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谁也不能指望一群醉鬼有什么素质。游阙不过站在旮旯角帮忙整理了一下桌台,对面瞬间聚集了一堆顾客,有抛媚眼的,有往他口袋里塞小费的,还有要他终端号码的。
果不其然被桑亚猜中了,送车、送房、陪睡的都冒出来了。
“抱歉,我还在新手期,过几天才能调酒。”
游阙秉承着服务至上的精神对他们笑了笑,然后不动声色收下了那些小费。他正准备找个地方避避那些难缠的醉鬼,没想到一扭头却发现桑亚也被缠上了。
晚上正是酒吧最忙碌的时候,调酒师都忙得不可开交,只有桑亚这个浑水摸鱼的坐在旁边比较清闲。一只醉醺醺的雄虫见他漂亮,点名要桑亚调酒,怎么劝都不顶用。
桑亚只能乱七八糟调了一杯,可想而知,不是所有雄虫都有游阙那么强悍的胃,那只雄虫一口喝进去直接全喷出来了,拍着桌子就要找茬:“呸呸呸!你调的是什么东西?!比尿还难喝!”
桑亚双手抱臂站在吧台里面,闻言淡淡挑眉:“我都说了我不是调酒师,你自己刚才非要我调的。”
那只雄虫闻言愤怒拍桌:“这就是你们酒吧对待顾客的态度吗?!你今天要是不出来给我老老实实的陪酒道歉,信不信我掀了你们的店?!那杯酒跟尿一样难喝,你也好意思拿出来卖?!”
桑亚丝毫不在意他的威胁,嗤笑一声道:“像尿就对了,刚好给你照镜子用。”
“你!”
那只雄虫气昏了头,直接端起桌上一杯刚调好的酒朝着桑亚泼了过去。调酒台狭小不好躲避,游阙见状眼疾手快将桑亚拽到一旁,同时侧身挡住了对方——
“哗啦!”
那杯酒不偏不倚泼了游阙满脸,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滴滴答答下落,原本白净的衬衫都湿了半边。他怕酒液刺激眼睛,闭了片刻才缓缓睁开双眼,皱眉看向了那名泼酒的雄虫。
第173章 酒
那杯酒泼出去之后,刚才还吵嚷的酒吧瞬间静了下来,就连那只闹事的雄虫也酒醒了大半。他刚才撒泼无非是仗着帝国律法的偏袒,但游阙也是雄虫,真的对上他未必能讨什么好。
空气中一片死寂。
就在大家紧张盯着游阙,以为这只雄虫会发怒的时候,他却忽然扯出了一抹笑意,出乎意料的好脾气:“阁下,抱歉,他是新手不会调酒,要不我重新帮您调一杯,就当做赔罪怎么样?”
桑亚刚才见游阙被泼酒脸色就已经拉了下来,现在听见他给那只雄虫赔罪,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正欲上前,却被游阙暗中攥住了手腕:“这件事你别管,我来处理。”
酒吧是开门做生意的,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和顾客大打出手传出去都不好听,想收拾这只雄虫私下多的是机会套麻袋,何必在明面上闹,说不定最后还要倒赔医药费。
那只雄虫刚才还担心游阙和他打起来,没想到居然是个软柿子,刚才灭下去的气焰顿时又嚣张了起来:“算你识相!我告诉你,他刚才那杯酒如果把我喝出个什么好歹来,你们酒吧别想撇清楚关系!”
游阙只是笑:“您放心吧,不会的。”
他语罢将桑亚推到后面,开始调起了酒。后世的酒吧引客技巧眼花缭乱,一个瓶子都能抛出花来,游阙是靠手艺吃饭的,自然玩得炉火纯青,高抛旋转背抛,每次都能稳稳落在手里。
围观的酒客看得目不转睛,早就把刚才那出闹剧抛到了脑后。游阙最后取出一个容量较大的直口杯,将琥珀色的酒液缓缓倒入了里面,直到快溢出杯口才停住动作。
“您的酒,请慢用。”
游阙将杯子往那只雄虫面前推了推,脸上酒液未干,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不少雌虫盯着他湿透贴肉的衬衫都咽了咽口水,心中直叹暴殄天物:这么漂亮的雄虫,怎么就跑来调酒了呢?
而那只雄虫不知是不是被桑亚那杯酒弄出了心理阴影,端着杯子试探性抿了一小口,发现味道微甜,气泡感十足,后面才返上来一些酒劲,相当新奇且不错的口感。
游阙故意问道:“阁下,味道怎么样?”
那只雄虫道:“还不错,比刚才那杯尿强多了。”
桑亚双手抱臂靠在一旁,闻言冷冰冰看了他一眼。
游阙屈指轻敲桌面,仿佛在思考些什么:“这杯酒是本店的新品,价钱……”
那种只雄虫闻言瞬间瞪眼:“价钱?!什么价钱?!你们刚才用那种劣质酒来忽悠我居然还想收钱?!想得美!”
他语罢端着酒杯扭头就进了一旁的舞池,把“厚颜无耻”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游阙见那只雄虫进了里面的卡座,不动声色记住位置,这才收回视线。
桑亚显然不赞成游阙的处理方式,语气凉凉的问道:“这就是你的解决办法?”
游阙走到吧台后面的拐角处,随手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衣服,看起来不甚在意刚才那件事:“那杯酒后劲很大,让他醉一场也不错?”
等喝醉了,什么事就都好办了。
桑亚不知道游阙心里的小九九,见他只顾着擦那件新的工作服,皱了皱眉,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走过去帮他擦头发:“衣服脏了就换一件,有什么好擦的。”
游阙见桑亚过来帮忙,老老实实低下了头,一小滴酒液顺着发梢淌过他俊美的脸颊,从下巴滑落,最后悄然没入了锁骨。半透明的衬衫紧紧贴着胸膛,桑亚甚至能看清雄虫身上的肌肉线条,动作不由得顿了顿。
游阙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动了,低声提醒道:“帮我擦一擦脸。”
他说话的时候,微凸的喉结上下滚动,上面覆着一层晶莹的酒色,湿漉漉的性感。
“……”
桑亚只是没想到游阙的身材居然这么好。他抬手拂掉游阙睫毛上的酒液,指尖顺着对方侧脸缓缓下滑,状似不经意勾掉了下巴处的酒珠,语带可惜:
“酒是用来喝的,不是用来擦的。”
游阙闻言身形一顿,下意识抬眼看向桑亚,却恰好瞥见对方低头抿了一下指尖,殷红的唇瓣浸着水光,无声蛊惑人心。
游阙见状顿了顿:“手上有伤,别碰酒。”
他语罢将桑亚递到唇边的手拉了下来,似乎是想制止这种动作,但不知道为什么,握住对方的手又一直没有松开。
桑亚眼眸一暗:“刚才为什么要帮我挡酒?”
游阙不语,因为他也不知道。
桑亚见状轻微挣扎一瞬,把手抽了出来。他用毛巾把游阙脸上的酒渍一点一点擦拭干净,细致得好像在保养什么艺术品,笑着道:“阁下,未婚雌虫的手可不是随便握的,您太失礼了。”
游阙因为他擦拭的动作微微低头,睫毛在眼下打落了一片阴影:“抱歉,我的手一直不太听话。”
“看出来了。”
桑亚把毛巾丢到一旁,见游阙衣服上有一片浅色的酒渍,总觉得有些碍眼:“我去楼上给你找件替换的衣服,免得感冒。”
最近阴雨连绵,气温降了又降,酒吧里虽然暖和,但等会儿出门一吹冷风就不好说了。
桑亚语罢直接离开吧台上楼了,殊不知在他走后没多久,那只闹事的雄虫就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捂着火烧火燎的胃部跌跌撞撞跑向了厕所。
游阙见状却丝毫不意外,他走到后面的操控室关掉洗手间门口的监控,又从吧台里拿了一个细长的空酒瓶,用毛巾包了一圈,这才趁着四周不注意悄悄跟了进去。
因为雄虫稀少的缘故,酒吧的雄虫洗手间一向空荡,游阙进去的时候里面刚好没有别的虫,只有刚才那只雄虫趴在水池边吐得撕心裂肺:“呕——!”
游阙的酒显然没那么容易消化,雌虫喝了尚且要醉上半天,更何况一只娇生惯养的雄虫,他一边吐一边骂骂咧咧:“该……该死……早知道就不喝那杯酒了……”
游阙闻言轻笑一声,心想那可晚了,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拿着酒瓶悄无声息走到那只雄虫身后,动作干脆利落,直接照着对方后脑抡了一下:
“砰——!”
一声闷响过后,那只雄虫直接晕了过去,身形软面条般滑倒在地,看起来半死不活。
游阙见状又踢了他一脚,确定不会醒过来,这才把手里的酒瓶子扔到垃圾桶。对方毕竟是雄虫,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不好收场,他现在喝得醉醺醺,就算明天醒过来发现头疼,也只会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倒在地上磕的。
游阙洗了个手,关上门出去了,结果没想到刚刚走出去就碰见了下楼的桑亚,脚步不由得一顿。
桑亚手里拿着一件崭新的衬衫,吊牌还没来得及摘,他见游阙离开吧台,出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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