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景回来时,会带回来很多战利品,一些妖怪的牙、骨头、毛发,抑或是一些奇怪的花草,果子,鲜艳的翎羽。
他每每带着这些东西回来,都要在虞意面前显摆一圈,彰显他如今的实力,挑选出里面他觉得漂亮的东西,给她制作成羽扇,绒毯,或是雪白的骨簪。
末了总不忘问一句,“那个阿湫有给过你这些吗?”
虞意吃着他烤制好又挑去了刺的鱼肉,眼眸转了转,摇头道:“没有吧。”
薛沉景的嫉妒几乎刻在脑门上,醋意似将他整个人都腌制入味了,每每提起“阿湫”都是一股扑面的酸味,偏偏他又特别爱打听他们的过往,非得将她心中那个人比下去不可。
虞意为了帮他早点忆起往事,便也不吝讲述他们曾经的经历。
薛沉景听得眉头直皱,冷哼道:“他对你这么不好,你还喜欢他作甚?”
他俯下身,抓住虞意的手按在心口上,让她触摸自己急促而有力的心跳,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祈求道:“我比他更好,你可以喜欢我吗?”
第114章 巢(4)
重获新生的薛沉景还不记得那些阴暗的过往, 也不记得曾经被人不断厌憎,不断舍弃,如阴沟里的淤泥一样的自己。
眼前的这双眼眸炙热, 虔诚,像含着一汪热泉,纯粹得如同初升的朝阳, 蓬勃生辉,毫不吝啬亦毫不怯懦地将自己的爱意和野心都赤丨裸裸地展示在她面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实在无法拒绝他,也没有理由拒绝。有那么一刻,她甚至希望他永远也别想起来,永远如这般灿若朝阳。
虞意抚摸着他映着光的眼睛, 笑道:“好啊。”
薛沉景眼中的光因为她的回答而越发灿烂, 掌下的心脏也跳动得越发厉害,他第一次交付出自己的心求爱,便得到了回应, 实在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事。
虞意被狂喜的薛沉景扑倒在露台上,身下垫着他失控冒出的触手,柔软而缠绵地舔舐过她的皮肤。
“阿意,阿意, 我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薛沉景在她耳边碎碎念叨着,每一口吐息都带着炙热的温度,能够烫进人的心口里。
躁动的触手将她身上衣裙揉得乱七八糟,触手的主人亦毫无章法地在她身上舔咬磨蹭。他连怎么接吻都不记得了, 只凭着本能想要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虞意被他缠得受不了,指尖抵住他的额头推开少许, 喘了口气,有些恼道:“别乱来。”
薛沉景便立即被她喝住, 虞意不叫他动,他便只能强忍着内心的焦躁,乖乖地不再动弹,只用那双满含焦渴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虞意简直要融化在他这双明亮而炙热的眼睛里,她满意地捧住薛沉景的脸,将细碎的亲吻落在他眼角,鼻尖和唇上,耐心地教他该怎么接吻,该怎么收好自己尖锐的虎牙,不要弄伤了她。
这一刻,薛沉景便是这天底下最虔诚,也是最聪明的学子。
他很认真地随着虞意的引导,学着去含吻她的唇,舔舐她的舌尖,然后举一反三地学会了如何更加深入地勾缠她,吸吮她,攫取她口中的气息。
今日的境中是一副晴好的天气,阳光穿透翠绿的叶,洒落下来,晃得人眼中都是大片灿烂的光影。
虞意身上的衣衫层层散开,阳光直接照射在她的皮肤上,白皙细腻,稍不留神,失了力道便会在她身上留下一道绯色的印子。
偶有海风轻柔地拂过,叶片摇晃,洒落在她身上的光影便如水波一样荡漾。
薛沉景鼻尖微动,找到了她动丨情气息的来源处,低下头按照她先前教自己那样亲吻,伸舌挑开她柔软的唇,含吮,勾缠,最后探入其中。
虞意咬着唇,再一次被吻得忘记了呼吸,她头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了了,只剩他柔软而炙热的舌尖。
“阿湫,阿湫……”
薛沉景听到她情不自禁时吐出的名字,心中咕噜噜地往外翻涌着酸涩的气泡,嫉妒到发狂。
虞意不太清楚这样炙热的阳光是何时被掩入大片的云朵当中的,等她脑中的白光稍退,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回了木楼内。
薛沉景便如他以前说的那样,想用自己的气味完全覆盖住她身上另一个人的气息。
他不知章法,只知本能行事,实在急得狠了,便伏在虞意耳边求道:“阿意,教教我,该怎么做,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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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意被他痴缠得受不住,只得红着脸抓住他的手,抚摸他修长用力的指节,告诉他该如何行事。
薛沉景认真地学,然后加倍地付诸行动,虞意摸到他湿润的眼角,黏湿的睫毛根部抵在她指腹下不停地颤,温热的眼泪顺着她的手指往下滑,滑进掌心里。
还是这么能哭。
虞意心里这样想着,散乱的目光寻到他的眼睛。
透明的腕足从空气中吐出来,挤满了房间里的每一处空隙,他们明明在这样宽敞的一个地方,却一下变得拥挤,窒息,黏稠。
潮水似的窸窣人声从这些触手当中传出来,不厌其烦地念着她的名字。
窗外的阳光散尽,圆月升起,缓缓往中天移去,鹤师兄在外晃荡一天,要回来睡觉时,才发现那一座木楼几乎完全盘缠在半透明的触手内,发红的拟足结成了一个茧,裹住整个木楼。
鹤师兄围着木楼飞了好几圈,都找不到有什么空隙可以钻进去。
它对着木楼叫了许久都无人应答,最后恨恨地啄了一口木楼外盘缠的触手,扇动翅膀去找别的地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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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师兄这一通折腾,到底还是惊醒了木楼里的人,虞意懒怠地睁开眼,连手指尖都不想再动一下,自然也不想回应鹤师兄的鸟叫。
她转过头,正好对上薛沉景醒来的双眼,他眼中的睡意很快褪去,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虽然他竭力想要掩饰这种古怪而懊恼的神情,但虞意还是瞧出来了。
“怎么了?你……”她顿了下,打量着他的神情,试探道,“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薛沉景眼角狠狠一抽,目光闪烁,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
他的确是想起来了很多,过去的记忆在他脑海里苏醒,就如他曾经的每一世一样。但又有些许不同,曾经他最先想起来的,都是一次又一次痛苦的死亡经历,但这一次最先想起来的,是身边的人。
阿湫,阿湫,原来她嘴里喊着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就在几个时辰前,他还在疯狂地嫉妒这个人,伸手去捂她的嘴,哭着求她不准再叫这个名字。他现在终于懂了虞意当时看着他时,那无可奈何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但她还是纵容了他的请求,之后都咬着唇,隐忍地没有再出声。
虞意一见他这样的表现,哪里还需要明说,她抬起手,用手背贴了贴他羞红到快要冒烟的脸颊,问道:“那我还可以叫你的名字吗?阿湫?”
薛沉景十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蒙混过关,但他实在不善于伪装,尤其是在虞意面前,最后恼羞成怒,扑上去蹭着她唇,不要脸地说道:“当然可以,阿意,我还想听你将刚刚忍住没叫出来的我的名字,都重新喊一遍。”
你心态调整得也太快了点!
薛沉景有无限的精力,好似一点也不会累,他的身躯和他的眼神一样如朝阳热烈,让人难以招架。他先前求着她不准她喊那个名字,恢复记忆后,又毫无心理负担地求着她喊。
果然,薛沉景这个没有下限的大魔头,就不会害羞超过一刻钟。
第115章 巢(5)
薛沉景这只水母怪有多黏人, 虞意这回才算是见识了个够本。
他的拟足盘缠在木楼内外,无意识地拽下树上的叶铺入屋内,树叶围绕着床榻层层叠叠地累积起来。
虞意一觉醒来, 睁开眼睛时,直接被满眼的绿淹没。薛沉景睡着了,他的拟足却还在用心地工作着, 拢着树叶盘缠在四周,就像搭建而起的一个崭新的巢。
“在鸟窝住了几天,怎么还学鸟一样搭起了巢。”虞意嘀咕道,伸展了一下酸软的四肢,立即便有触手抛下手头上的任务, 哗哗抖落身上树叶, 谄媚地凑上前来轻蹭她。
虞意偏眸看了一眼薛沉景,他明明还未醒。
她伸手摸了摸拟足,在那拟足头上摸到一个熟悉的印记, 是她曾经留下的牙印。
“这个印子怎么还没消?”虞意疑惑地反复抚摸那个牙印,薛沉景曾经受过那么严重的伤,都能愈合,怎么一个牙印他却消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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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拟足便如它的主人一样德性, 在她手心里晃动,又得寸进尺地朝她手腕上缠来。
即便已经适应了很多遍,但是当冰凉的触感在皮肤上蠕动时,还是激起了她浑身的鸡皮疙瘩, 让虞意不由哆嗦了一下。
有触手似看不过去,缠绕过来, 拽着那条拟足想将它扯回去继续筑巢,偏偏有牙印的那条拟足死死缠在虞意手腕上, 怎么拖拽它都不肯动弹,一边还卖力而谄媚地虞意手背上磨蹭。
争斗的范围逐渐扩大,波及更广,所有触手都簌簌地抖动起来,树叶哗哗掉落一地,大有你不干活我也不干活,你要摸摸我也要摸摸,我们大家一起摆烂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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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意听到枕边人从鼻腔里发出的低哼,薛沉景似在睡梦中也感觉到了自己拟足的反叛,不悦地皱起眉,睫毛颤动,眼珠在眼睑下滑动,似乎快要醒来。
虞意立即道:“都不准动,你们排队,我一个一个摸。”
颤动的触手倏地静止了,虞意勾住手边这条拟足,将温热的手心贴到它身上,看它透明的肉质在她掌心的温度下一点点沁出粉色,如同摸猫摸狗一样揉了它片刻。
为了分辨它们,免得有拟足浑水摸鱼,造成纷争,虞意指尖掐出一缕灵力,在被摸过的触手上坐下标记。
被推出去时,那条拟足还十分恋恋不舍,撒泼打滚地还要再求多点抚摸,当真和小动物是一个样。
虞意正想最后再摸它一下,那条拟足不知被谁猛地拖拽,倏地从榻上消失。
为了争取能早点被虞意点中,触手努力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有揉碎树叶,将叶汁涂抹在身上,勾勒自身形迹的,也有单纯靠憋,用力把自己涨红的。
总之,以往能让它们神出鬼没,隐匿于无形的特质,在这个时候成了绊脚石。
虞意伸手点了一条,那拟足欢快地游过来,迫不及待往她怀里钻,在她身上打滚。虞意被它挠得颤抖着肩膀忍笑,指尖点在拟足皮肤上,慢慢往下滑。
拟足表层柔软的皮肤便随着她指尖的滑动,骤缩抖动起来。
薛沉景额上出了一层汗,拟足获得的感官断断续续反馈至他脑海,它们似乎都在期待着什么,让它们焦躁,急切,却又不得不忍耐着等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偶有一道得到满足的感官,也很快便淹没在其他越发急切的等待中,只如杯水车薪,非但不能平复这种焦渴,反倒令人越发难以忍受。
虞意鬓边碎发随着身侧之人一起一伏的呼吸而飘动,越来越热,也越来越急。她抱着触手转过身,便盯着眼前这张似酒醉一般酡红的脸,耐心地玩着手里的拟足。
拟足反馈的感官越积越多,最终如溃堤之水。薛沉景身体猛地一震,猝然醒来,眼中睡意未消,乌黑的眼眸里,瞳孔扩散,失神了许久。
虞意将他的反应全部收入眼中,好整以暇地问道:“你醒了?”
薛沉景怔怔抬眸看向她,表情仍然空白,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的拟足快把四周的树叶都扒光了。”虞意随手捻起一片翠绿的叶,贴到他通红的脸颊上,冰凉的感觉激得他眯起眼,涣散的瞳孔才渐渐收拢,回过神来。
薛沉景迟钝的大脑缓慢地运转起来,明白了睡梦中那些古怪的感觉来源,虞意手里的触手倏地抽出去,满屋叶子哗哗落下,触手从虚空中消失。
虞意陡然空置下来的怀里挤进来一个脑袋,薛沉景嘀咕道:“别管它们,你要摸就直接摸我。”
虞意:“……”狗都没你这么粘人。
眼见环绕在木楼内外的触手终于消失,鹤师兄蹲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嘎嘎大叫,那鹤唳声比替人送葬的唢呐还要凄厉。
很快就被一条从窗射出的拟足打飞。
不过尖锐的鹤唳传入耳中,还是将虞意从美色的漩涡中拉扯出去,她推开薛沉景,起身披衣,背对着他系上腰间纤细的系带,抬手撩出被压在衣下的长发。
柔顺的发丝顺着肩头垂落,遮掩住底下单薄衣料未曾完全掩住的纤细腰身,虞意略微侧头,侧颜在窗外的阳光下勾勒出一道耀眼的线条,唇上点点碎金,说道:“你慢慢睡吧,我要去沐浴更衣。”
薛沉景不死心地凑上去,“我也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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