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燕飞小口小口地喝完了杯中的酒水,两人一起放下杯子。
她的目光忍不住就落在他的薄唇上,那优美的薄唇染上了她的口脂,显得比平时更红润,更妖艳。
这家伙!
萧燕飞突然凑过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她想退开,可后颈却被他的大手按住,他的薄唇与她的嘴唇贴得更紧,她能尝到他口中那清甜的酒味。
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眸,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想不了,只能感觉到他炽热的吻。
耳边是怦怦的心跳声,连她也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
第160章
整座皇宫都因为今天的喜事热热闹闹,还燃起了爆竹和烟花,此起彼伏。
这一阵阵嘈杂的喧哗声,连身在乾清宫的皇帝也听到了。
皇帝从昏睡中苏醒了回来,头昏沉沉的,揉着眉心问道:“外头出了什么事?”
他的声音嘶哑无力。
“回皇上,今天太子殿下与萧二姑娘大婚。”梁铮就守在龙榻边,恭声答道。
大婚?皇帝眨了眨眼,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眼神晦暗如渊。
顾明镜生了儿子他不知道。
立太子他不知道。
太子大婚他也不知道。
如今这朝堂上下,到底还有没有把他当作是一国之君?!
怕是没有了吧。
皇帝苍老的嘴角泛起一个苦涩至极的笑容,一颗心直坠至下。
他在这个皇位上坐了二十多年,朝臣们从前都对他卑躬屈膝,一副万死不辞的样子,可结果,所有人都背弃了他。
皇帝藏于薄被下的手捏了捏手中的那个锦囊,道:“扶朕起来,朕要出去看看。”
“皇儿大婚,朕这个当爹的不去,怎么成?”
皇帝的语气中带着一点嘲讽。
梁铮把皇帝扶坐了起来,又往他身后塞了一个大迎枕,柔声劝道:“皇上,外头风大,您龙体没养好,不可吹风。”
皇帝的脸色霎时间变了,重重地一甩袖,甩开了梁铮。
“朕自己去!”皇帝冷声道,非要起身,可他太虚弱了,才站起些许,脚下一阵虚浮,又狼狈地跌坐了回去,气息急促。
“皇上息怒。”梁铮熟练地屈膝跪在了地上,给旁边的小内侍山海递了个眼色。
山海连忙扶住了皇帝,小心翼翼地给他抚背。
外头的爆竹声更响亮了,也更刺耳。
甚至于,连乾清宫的空气中都飘起了一股若有似无的烟味。
过了许久,皇帝又道:“去宣黎才人过来。”
黎才人是宫中的一名嫔妃,不过是个五品的才人,进宫也有七八年了,膝下无儿无女。
梁铮迟疑了一下,再劝道:“皇上……”
“怎么!”皇帝勃然大怒地打断了梁铮,一手抓起旁边茶几上的茶盅就往地上掷了出去,“朕现在是连找人伺疾都不行吗?”
“梁铮,你到底是朕的奴才,还是顾非池的奴才?!”
那茶盅在梁铮的脚边砸成了碎片,茶水溅湿了他的鞋袜,可梁铮纹丝不动地跪在那里。
“皇上息怒。太医说皇上您要好好休养龙体,万万不可动怒。”梁铮维持着垂眸作揖的姿态,好声好气地又劝道,“皇上想见黎才人,奴婢这命人去宣。”
梁铮对着山海做了个手势:“山海,你赶紧去宣黎才人。”
山海急匆匆地领命而去,另一个小内侍默不作声地去打扫地面上的碎瓷片、茶叶和茶水。
等地上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一个二十五六岁身穿柳黄色妆花织金褙子,戴了一支赤金衔南珠步摇的鹅蛋脸妇人跟着山海来了。
皇帝的后宫中每年都有纳新的嫔妃,但是皇帝偏爱柳听莲和唐越泽,为了他们母子的地位,所有的嫔妃出身平平,位份都不高。
这无儿无女的黎才人也不算得宠,皇帝都快不记得她的容貌了。
皇帝上下打量着眼前秀美无双的美妇,直到此刻见到人,才隐约想起了她的样子,一如记忆中的那般,性格温和柔顺。
若非留吁鹰明示,一点也看不出来,她会是北狄在宫中安插的探子。
“参见皇上。”黎才人神情温柔地福了一礼,姿态优雅。
皇帝疲惫地抬了抬手,示意她免礼,见一个小内侍端着药进来了,就道:“才人,你伺候朕服药。”
黎才人恭顺地应了一声,接过了小内侍手里的药碗,用调羹舀了一勺,吹了吹,才送到皇帝略显干瘪的嘴边。
寝宫内又安静了下来。
黎才人服侍皇帝喝完一碗汤药后,又伺候他擦身,动作小心翼翼……
寝宫内偶尔回荡起哗哗的水声。
给皇帝擦完了身,黎才人温温柔柔地说道:“皇上,妾身服侍您着衣。”
这时,外头又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把她的话压了过去。
在尖锐的爆竹声中,皇帝拉住了黎才人的袖口,凑在她耳边道:“明天太子妃认亲,按礼会让家在京中的嫔妃归宁一天,共沾喜气。”
“你去告诉留吁鹰,朕应了。”
“告诉他,朕没有输,朕底牌,是……”
“啪!”
窗外又是一声震耳的烟花声炸响,从窗口可以看到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
黎才人眼帘微颤,神情温婉柔顺地低声应着“是”,只有皇帝一人可以听到她的声音。
外头的烟花声声声不息,此起彼伏,一朵朵璀璨耀目的烟花相继在夜空炸开,夹杂着一连串的爆竹声。
太子大婚,京城没有宵禁,不止是宫里在放烟花,连带京城的不少百姓也在燃放烟花。
一朵朵姹紫嫣红的烟花照耀着整个京城,连带天上的星辰也黯然失色,满城欢腾。
烟花燃了大半夜,直过了四更天,外头才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月落日升,天空渐渐地露出了鱼肚白。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东宫的寝宫中,透过那薄薄的红纱帐洒在少女那白皙纤柔却不失圆润的肩头,那细细的汗毛仿佛透明似的。
顾非池已经醒了,支着身子,静静地看着萧燕飞的睡颜,俯身在她玲珑的肩头轻啄了一下。
好痒。
这一晚上根本没合眼多久的萧燕飞下意识地就往被子里缩,身子蜷成了虾米。
身上传来的酸痛感让她唇间逸出一阵不适的呻吟声,眼皮沉甸甸的。
等等!
她猛地睁开眼,恰对上顾非池神色惬意的面庞,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双朝贺红,对于新妇来说,是认亲的日子。
但作为太子妃,她可是背过仪程的,今天还要告祭太庙。
“才卯初。”顾非池凑过来,缱绻地又在她的鬓角亲了亲,“再睡一会儿。”
他的声音中略带一丝餍足的沙哑,掩不住地满足。
“得起了。”萧燕飞抬手推了推他,语气娇娇软软,半是撒娇、半是骄纵地斜睨了他一眼,妩媚动人,“今天还有很多事呢。”
一双清澈的大眼波光潋滟,让他不由想起夜里这双眼眸雾气蒙蒙的样子,血脉贲张。
他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萧燕飞还以为他是不想让她起来,娇嗔道:“别闹了。”
顾非池也没打算真的“闹”她,只是想与她耳鬓厮磨一会儿而已。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倾身又在她的唇角亲了一下,这才放开了覆在她眸子上的那只手,掌心犹带她的体温。
半裸着身子的顾非池掀被下榻,去了内间。
萧燕飞松了口气,忍着身子的不适,拉了拉中衣的领口,仔细地挡住脖颈、肩头的那些红痕,就把在外头候了良久的那四个嬷嬷叫了进来。
她也不想让人服侍,但是今天要告祭太庙,必须再穿上那一整套礼服,戴九翟冠,没这几个嬷嬷的帮手,这大礼服她可搞不定。
等穿好礼服后,萧燕飞觉得更累了,腰酸背也痛,可还是得强自打起神来。
小夫妻俩先去了一趟坤宁宫,给顾明镜的牌位磕了头,就坐上了预先准备好的仪仗,这时已是辰时一刻了。
全副仪仗自坤宁宫一路驶出了宫门,本应该左转往长安左门去往太庙的,
可太子仪仗却在礼部官员以及禁军们震惊的目光中继续往前,穿过承天门,又驰过三四条街,一路到了卫国公府。
“国公爷,夫人,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来了!”下人以最快的速度把消息禀到了正院。
听到来禀,卫国公夫妇不由面面相觑。
卫国公夫人抿了抿唇,表情有些微妙。
卫国公正想出去迎一迎,但外头已经响起了大丫鬟的行礼声:“……太子殿下,太子妃。”
门帘被人从外头掀起,顾非池与萧燕飞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阿池,你怎么回来了?”
见顾非池来得突然,卫国公的心里多少有些担心是不是朝堂或者北境出了什么事。
让他去吧!他还没老呢,完全可以上马拉弓,可以不用待在京城养老的。
思绪间,卫国公神色一凛,举手投足之间,释放出一股自信沉稳、从容不迫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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