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嘀咕一阵,觉得以陆知晚那副柔弱身子,在外转一圈应当很快就回来,便围坐在院外石桌守株待兔。
*
“我看她们纯属闲得心理变态,放在现代做不完的卷子、打不完的工,天天卷生卷死,恨不得倒头就睡,哪还有闲功夫去折磨人!”
遍栽紫薇花的夹道间,陆知晚踢着地上的石子泄愤:“这皇帝也有毛病,没那金刚钻,选这么多妃子进来干嘛?养蛊啊。”
明明是阳光明媚、微风轻柔的好天气,陆知晚的心情却很不美妙。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一个现代人在这封建后宫该怎么活,可叫她现在去死,她也没那个胆。
“咻——”又一枚石子被踢飞,直直击中前方的老槐树。
槐树枝叶微不可察抖了抖,而后似有重物坠落发出闷响。
陆知晚低着头走,一开始还没注意,直到一阵“嗡嗡嗡”声袭来,才后知后觉抬头。
这一看吓一跳,只见树下躺着个硕大的马蜂窝,那群突遭地震的马蜂宛若一团愤怒的黑云,气势汹汹朝她飞来。
“卧槽!”
陆知晚小脸雪白,谁能告诉她,皇宫里哪来这么大一个马蜂窝!
身体比脑子快,不等她去想,两条腿本能往外跑。
那些马蜂大抵以为是她捅了它们的窝,嗡嗡嗡嗡穷追不舍。
陆知晚人都傻了,拿出八百米体侧的速度,一路狂奔。
可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跑着跑着也不知跑到哪,前面突然没了路。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前路虽不通,但坡道左下方就是一条河。
这群马蜂就算再豪横,总不能钻水里蛰她吧?
思及此处,陆知晚深吸口气,提起裙摆就往河边冲。
不曾想才冲一半,岸边杨柳后忽然走出一道高大的玄色身影。
乌黑双眸陡然睁大,陆知晚失色大喊:“前面的,你快让开——”
岸边那道颀长的背影一怔,缓缓转过身。
陆知晚压根顾不上去看那人模样,连忙脚刹降速,然山坡太陡,急刹不及,反倒绊上石头。
下一刻,她整个人化身为球,直愣愣朝岸边的男人撞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噗通——!”
巨大的水花炸起,那群马蜂也止住追杀的脚步,在岸边嗡鸣盘桓,看着河里俩人扑腾——
“诶诶诶你别扯我裙子,要扯掉了!”
“咳…你这疯女人……”
“谁疯了?你再骂一句!”
“朕不会水,务必救朕上去,否则朕诛你九族!”
第2章
朕?
尽管掉进水里,情况狼狈,陆知晚还是清晰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什么玩意?这人是皇帝?
好离谱,好荒唐,为什么皇帝会出现在这偏僻冷宫地带!
又一次来不及思考,求生本能让她奋力保持着身体平衡,同时分出精力拽住身旁不断下沉的男人。
凫水并不难,难的是还要带一个不会水的人上岸。
连着呛了好几口水,又忍着脚抽筋的疼痛,陆知晚好不容易才将那身形高大的男人推到岸边。
等她湿淋淋爬上岸,四肢都脱力瘫软,仰躺在大口大口喘气。
这男人吃什么长大的,也太沉了!
待气息稍缓,她恍然发觉身侧半晌没动静,眉心一跳,忙低头看去。
只见体格高大的男人浑身湿透,单薄的玄色衣袍紧贴着身躯,午后光线充沛明亮,将他健硕胸腹间的肌肉轮廓照得清晰可见。
视线由颀长的躯体往上,落在他的脸上。
不得不承认,这人生着一张极为英俊的脸,浓眉高鼻,眼形狭长,眼尾弧度微微上翘,浓密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沾着水光,无端添了几分破碎感。
陆知晚眼底闪过一抹惊艳,没想到狗皇帝的颜值这么高?这放在娱乐圈妥妥的颜霸。
不过现在不是欣赏男色的时候,想到他落水前说的“诛九族”,她脖颈一凉,忙推他的胳膊:“陛下?你没事吧?快醒醒。”
推了好几下,皇帝没反应。
陆知晚额心突突直跳,不会淹死了吧?
完了,要是皇帝死在这,她小命也难保。
“陛下,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急急喊了一声,又对着男人冰凉的脸庞一阵连拍。
见他仍没反应,陆知晚再顾不上其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去扣他嗓子眼,而后俯身覆上。
微风轻拂河面,阵阵涟漪被阳光照耀,泛起碧波粼粼。
萧景廷意识回笼之际,只觉唇上贴着两片柔软温热,挟着淡淡香气的新鲜空气陆续渡入口中。
“怎么还没醒?”
“唉,你快点给些反应啊,可别真死了!”
“要是就这样死了,你也太冤了吧。”
唇上温热松开,女子的嗓音带着些许喘息,下一刻,两只柔软的手压在胸腹位置,不停地按压。
隔着湿漉漉的衣袍,他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掌心传递而来的温度与力量。
这会儿碰他的,是个女人。
还是个被马蜂追着,把他撞进河里的疯女人。
奇怪的是,他一向最厌恶旁人的碰触,此刻这疯女人对他又亲又摸,他却……并不反感?
在这怪力疯女人压断他肋骨之前,萧景廷喉中闷哼一声,缓缓睁眼:“咳……”
“你醒了!”
陆知晚难掩欣喜盯着他:“太好了,你刚才半天没反应,真是吓死我了。”
萧景廷仰躺在地上,黑眸眯了眯,这才看清这疯女人的模样。
乌黑长发凌乱披散,与她身上浅色衣裙紧贴着纤娜的身躯,额前几绺碎发还“滴答”落着水,水滴晶莹,衬着一张清艳的苍白脸庞,犹如志怪故事里勾人魂魄的水鬼。
只是这水鬼的目光是与她容貌完全不符的明亮与热忱。
很奇怪的女人。
平静视线下移,落在那两只仍搭在他胸前的手上,萧景廷浓眉蹙起:“拿开。”
陆知晚微怔,对上男人看不出情绪的狭长黑眸,心头一凛。
差点忘了这不是什么路人帅哥,而是主宰生杀大权,一声令下就能把她剐成羊肉卷的封建帝王。
“是是是,这就拿开。”她忙收回手,悻悻解释:“陛下别误会,我绝不是有意冒犯你,方才你溺水昏迷,人事不省,我是在救你。”
救人需要嘴对嘴?
萧景廷看着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这么说,朕还要多谢你?”
陆知晚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是她先把他撞下池子,他不找她算账就是大人大量,谢天谢地,她哪还敢邀功。
“刚才一群马蜂追着我跑,我急着奔逃,没发现您会在这,一时不慎脚滑,才将您撞进了池子里。陛下,我知错了,还请您慈悲恕罪……”
“你是哪个宫的,竟敢在朕面前以我自称。”
萧景廷撑身坐起,拧着衣袖的水:“入宫之前,没人教你礼数?”
陆知晚心下懊恼,连忙改口:“小的…嫔妾是流霞轩的才人陆氏,入宫前学过礼数的,只是才将落水,脑子还有些糊涂,失了规矩,还请陛下恕罪。”
“才人陆氏?”
萧景廷若有所思瞥了她一眼:“没想到朕的后宫还有你这样的人才。”
陆知晚:“……”
这是在夸她,还是在骂她?
“嫔妾也没想到会在这遇见陛下,若是知道,嫔妾就是被那群马蜂蛰得满头包,也绝不会将陛下撞进河中,害得陛下受惊……”
说到这,她眼中似泛泪意,语气也充满自责与悔恨:“幸好陛下是真龙天子,得上天庇佑,平安无事,若是陛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嫔妾真是万死难辞其咎。陛下现在感觉如何,可还有哪儿不适?”
萧景廷看着她莹润乌眸里闪动的泪光,眯了眯眼。
刚要开口,一阵风吹来。
虽已是四月天,湿衣服贴在身上仍叫人不适。
陆知晚也被吹得打了个寒战,却不敢表露太多,只无比体贴对皇帝道:“陛下,起风了,湿衣服穿着容易着风寒,您不如先回宫里,换身干净衣袍,再找太医看看?”
萧景廷也不喜这般狼狈模样,正要起身,一双手伸到他面前:“您慢些,嫔妾扶您。”
萧景廷几乎本能地往旁偏去,精准避开。
本想讨好大佬的陆知晚双手尴尬僵在空中,待觑见皇帝拧起的浓眉,不由腹诽,好心扶你还不乐意,当谁稀罕碰你啊?
不过他这般讨厌别人碰他,是洁癖?还是真的不喜女色,是个断袖?
胡思乱想之际,萧景廷已然掸袖起身。
陆知晚也从地上爬起来,站直之后,她才直观意识到眼前之人不仅体格健壮,个子也高。
瞧这身量,起码一米八五?不愧是皇帝,营养就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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