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迅速给氧,监护心电血氧,徐玄应闭上眼稳了稳心神,一边和护士说顾今停的过敏药物一边联系顾今酣和医院。
古镇的医疗环境、医生资质毕竟不如大城市,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尽快确定顾今停的情况,稳定之后立刻转院。
顾今酣回消息也很快,问他:“哪个医院?”
徐玄应给他发了医院地址,顾今酣的对话框闪了闪,只发过来一句我现在过去。
关掉手机,徐玄应依旧死死盯着顾今停,仿佛生怕自己一个错眼顾今停就会消失在自己眼前。
两辆救护车的警示声交替鸣响,尖锐又嘈杂。
沿路的车辆纷纷避让,他们几乎没怎么停顿,风驰电掣的径直驶向医院。
顾今停在救护车上晕乎一会儿,忽然颤了颤睫毛,缓缓睁开眼。
顾今停刚醒来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只是愣愣的看着车顶。
直到徐玄应的声音随着救护车的警示声一起传入耳朵,顾今停才忽然明白,他好像在救护车上。
护士见顾今停醒了,立刻询问顾今停一些基础问题辅助护士判断顾今停的伤情。顾今停好像听到了护士的问话,但句子似乎不能被他大脑捕捉,只是在他耳里滚过一边就溜走。
顾今停辨认不出来护士的问题,无助的看了一会儿护士,又努力将目光看向徐玄应,动了动嘴唇问他:“…小孩…?”
徐玄应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顾今停没手上那只手的指尖,哄他:“那个小孩很好,一点儿伤都没受,哭声能穿透三面墙。”
其实徐玄应完全不知道那小孩怎么样了。
他哪儿还顾得上看别人的小孩?
他自己从小看大的小孩还意识不清的躺在地上,他哪儿有心神去看别人的小孩身体健康不健康?
徐玄应一点都不在乎别人小孩怎么样,别人的小孩自有别人去在乎。
徐玄应只在乎顾今停。
顾今停看他的眼神迷茫,徐玄应也不知道顾今停能不能听明白自己的话,但还是忍不住问他:“停停…你疼不疼啊?”
顾今停晕乎乎,只能看见徐玄应通红的眼眶,好像下一秒就要泪洒救护车。
这时候顾今停才恍惚明白徐玄应在问什么,正想说不疼,但立刻又是一阵眩晕,耳鸣声几乎盖过他所有的感知。
顾今停最后只来得及勉强勾了勾被徐玄应握在掌心的指尖,就再次失去了意识。
徐玄应到现在还是觉得荒谬,惊惶后怕,却又忍不住懊悔。
如果他多注意一点周围的情况,如果他比顾今停早一秒发现那个小孩。
现在躺在这儿的是不是就不会是顾今停?
徐玄应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飞越,又掏出手机联系要为顾今停联系骨科医生。他到现在仍旧控制不住手抖,几乎每隔两秒都要下意识的看一眼显示屏上顾今停的心电图,好像只有凭借着顾今停尚且平稳的血压心跳才能确认顾今停没有大碍。
一直等到救护车驶入医院,顾今停立刻被推入急诊。徐玄应紧紧跟在他病床边,看着顾今停被推到床位上。
急诊里全是刚收入的紧急病患,病人的□□声、呼痛声,医护的脚步声、谈话声,还有各种仪器交互响起的声响全部在一起交织碰撞,死亡的阴影如影随形。
徐玄应看着白着脸无知无觉躺在病床上的顾今停,从头冷到了脚。
他像是一尊破碎的白玉像,只有唇珠还存点暖意。
护士一边解开顾今停衣领,一边指了指急诊外的护士台对徐玄应说:“你可以去给他办手续了。”
徐玄应顿了顿,应了声好,又深深看了顾今停一眼才往外走。
徐玄应要做那个跟着救护车来的人并不是为了争夺什么,而是徐玄应和顾今停这二十来年里,几乎都是和对方一起渡过的。
他手机里有顾今停的电子身份证,他知道顾今停的医疗账号和密码,他知道顾今停从小到大每一次生病,每一次受伤。
他能为顾今停做的事儿,远比别人多得多得多。
但还是不够多。
护士拿着知情书放到他面前,递给他一支笔说:“家属签字。”
徐玄应下意识接过笔,在签下自己名字的前一秒忽然顿住。
护士见状也大致明白了情况,提醒道:“只能是家属。”
徐玄应下意识道:“我和他从小…”
“登记了吗?”护士皱眉打断他:“登记了就签字,没登记不能签。”
徐玄应放下笔,把这份知情书放到一边,压着情绪缓缓问:“还有其他的手续吗?家属一会儿就能赶到,还有什么我能先做的吗?”
护士点点头,指了指边上道:“去那儿交钱。”
徐玄应松了口气似的,连忙转身前往缴费站,正好遇见赶到医院的沈思元和嘉措。
他们的车没有救护车几乎无视交通规则速度至上的优势,现在这个时间能赶到已经是努力后的结果了。
在医院里徐玄应也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指了顾今停的方向说:“急诊18号床。”
他们立刻朝顾今停的方向奔去,徐玄应收回目光,来到缴费处给顾今停刚开的账户里存钱,紧接着又开始催大医院赶紧派人来交接。
急诊室里照着莹莹冷灯,一排排的病床间只有折叠起的小半个帘子隔开。他们几乎瞬间就从一片□□着痛楚的病人里找到了躺在病床一动不动的顾今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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