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应昊虐我千百遍,我待应昊如初恋!
佟伊伊见忻棠没作声,吸了吸鼻子,抽抽噎噎地问道:“棠棠,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出息,特别恋爱脑?”
的确很没出息,的确很恋爱脑。
可说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舍不得”?
忻棠坐直了身子,看着佟伊伊的眼睛,郑重而缓慢地说道:“伊伊,你可以舍不得、可以没出息,也可以恋爱脑,但是一定请记住,
任何感情,不管是友情、亲情还是爱情,都必须建立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毕竟,这世界上没什么比你自己更重要……”
当这些话从嘴里说出的时候,忻棠的思绪也被带回到久远的过去。
盛夏的烈日下,瘦弱的小姑娘抱着膝盖躲在杂草丛生的墙角哭泣,露在外头的细胳膊细腿上全是斑驳的新伤旧痕。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高瘦少年站在她面前,平淡如水的嗓音如清风徐徐响起,“你再爱她也要保护好自己……一旦受了伤就要及时放手,善待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仰起被泪水浸湿的脸懵懵懂懂地望向身前的少年。
他背着光,透过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她只看到一团亮白的模糊光影。
可他的话她却一字不漏地记在心里,一直记到现在。
可惜这番改变了她人生轨迹的良言,没让佟伊伊做出任何改变。
她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
脸上的妆早已哭花,眼线晕成粗粗的黑线,泪水在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白痕。
忻棠瞧着她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又怜又气,转而又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是独身主义,不用受这爱情的苦。
哭过一场,佟伊伊的情绪好了不少,只是她自始至终都没说东岩山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提,忻棠也不问,帮她烤完肉,又陪她去唱歌。
佟伊伊每每在应昊那里受了打击,总要拉着忻棠发泄一场才会痛快。
忻棠早已习惯,二话不说,陪着她折腾便是。
可今晚忻棠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忘了做,想来想去,除了新品方案没写完,也没什么值得惦记的了。
于是,她陪着佟伊伊在练歌房里吼了整整三个小时,离开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忻棠从出租车上下来,双手捂着脑袋往单元楼跑,进门的时候刚好有人从里头出来,两人差点撞上。
忻棠急急刹住脚步,刚抬起头想说声对不起,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她蓦地一愣,诧异地喊了一声:“郁教授?”
郁韫林也有点惊讶,侧着身子垂眸看向她,“你嗓子怎么哑了?”
忻棠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地笑道:“陪朋友唱了一晚上的歌……”
郁韫林长眉一挑,落在她笑脸上的眼神便跟着黯淡下去。
忻棠并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只是奇怪地问道:“您这么晚还出门呀?”不是说晚上十点准时休息的吗?
“出去买点吃的。”郁韫林说着便迈开长腿往外走。
买吃的,夜宵吗?
忻棠扬声提醒道:“外面下雨了,回去拿把伞吧!”
男人没回应,就这样大步流星地迈进了雨中。
拿把伞才几分钟?这是有多饿啊……
暗橘色的路灯照亮细密如丝的春雨,忻棠站在门厅的入口,望着男人渐渐远去的挺拔背影,暗暗吐槽了一句。
就在这时,脑子里突然窜出一个念头——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了!
第23章
“郁教授——”忻棠当即冲出门去, 快步追上郁韫林,先是道歉,“实在对不起, 我把做饭的事给忘了.”
周四晚上, 为了逃避第二篇研究报告,她厚着脸皮和他约定用晚饭交换。
可三天一过, 她竟然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一想到他饿着肚子等了她整整一个晚上, 忻棠就愧疚得抬不起头。
为了弥补,她又紧接着说道, “您别出去买了,我马上回家给您做!”
“不用。”
男人没给她机会, 丢下两个字便又迈开大步走了。
是今晚不用, 还是以后都不用?
忻棠慌了, 情急之下, 追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急切地说道:“这个时候外面的餐馆基本上都关门了。”
郁韫林顿住脚步, 垂眼看去, 见她细白的手指松松地捏着自己的风衣袖口,他只要稍稍用力,便能挣脱。
可他并没有那么做,只是一动不动地立在绵绵细雨中,用不带任何情绪的平板声调说道:“我去便利店买泡面。”
忻棠一听便皱起了眉头,“泡面多没营养啊,您如果想吃面, 我给您做!我会做好多面, 汤面、炒面、焖面、拌面……您想吃哪种?”
深夜寂静, 濛濛春雨从空中悄无声息地飘洒下来。
单元楼前的甬道上, 一个人影都没有。
忻棠站在路灯不及的暗处,仰着被细雨濡湿的脸,殷切地等待着男人的回应。
他的镜片很快被细丝般的雨线模糊,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却能从紧抿的唇角感受到他的拒绝。
忻棠并不喜欢强人所难,要是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别人,争取到这儿她便放弃了,可郁韫林不一样,他是她心中唯一的挡箭牌人选,她还想再努力一把。
可不等她想好说辞,一辆物业巡逻车就停在了近旁,一个拿着手电筒的保安跳下车,扬声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没有。”忻棠冲保安摇摇头,怕郁韫林趁机走人,并没有放开他的袖子。
保安打量她一眼,又转头看向郁韫林,见他相貌出众、文质彬彬,只是表情冷得像结了冰。
再看他身旁的年轻女人,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针织衫,肩膀、胳膊已经被雨水洇湿了好几处,却还拉着男人的袖子不肯放。
保安原本不想多管闲事,可看那女人可怜巴巴的,忍不住问了一句:“小两口闹别扭呢?”
忻棠瞧了郁韫林一眼,尴尬地否认道:“我们不是……”
她的意思是他们不是小两口,保安却理解成他们不是在闹别扭,于是不等忻棠把话说完,就看向郁韫林语重心长地劝道:
“没闹别扭就不要在外头杵着了,大晚上的,又下着雨,别把人家姑娘冻感冒了,有什么事回家说去!”
保安的话音刚落,一阵凉风就呼地刮过,吹得忻棠身侧的一株大樟树沙沙地响,枝叶摇晃间,一阵冰冷的雨水扑簌簌地往下掉,正好落进忻棠的后颈。
她顿时缩起脖子打了个寒噤。
郁韫林的心也跟着轻轻一颤。
他摘下被雨水模糊的眼镜,说了声:“走吧。”
大概长时间没出声,他的嗓音低哑难辨,忻棠没听清,眨着湿漉漉的眼睫追问道:“您说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却没有开口,只是兀自迈开长腿,快步朝单元楼走去。
忻棠见状,心头一喜,连忙小跑着跟上去。
保安望着他们的背影,摇着头暗自嘀咕了一句,“年轻人,就是爱折腾!”
*——*
忻棠径直把郁韫林带回了家。
门一开,听到动静的啾咪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往门口跑来,可看到跟在忻棠身后的郁韫林,步子猛地一顿,肥嘟嘟的小身子随即一扭。
下一秒,忻棠就见一条白色的影子迅速冲向猫爬架,眨眼的功夫便攀到了最顶层,然后——
一动不动地蜷在那里,强行把自己当成一只装饰猫。
忻棠看得十分无语——那见了教授转头就跑的怂样竟和她大学时有异曲同工之妙……
真没想到,学渣养的猫也是个渣!
幸好她不打算结婚,要不然养的小孩也铁定是个学渣!
郁韫林并不知道忻棠心里所想,见她低头换鞋,想起前几天来的情景,免得她拆一次性拖鞋,便说:“我回家拿双拖鞋。”
“不用不用,我已经准备好了。”忻棠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从鞋柜里取出一双崭新的男式棉拖放到郁韫林脚前的地毯上。
拖鞋是藏蓝色的,和他身上的风衣是一个颜色。
鞋底很软,尺寸也合适,郁韫林道了声谢,跟着忻棠进门。
忻棠把他带到沙发旁,先去浴室拿了块新毛巾给他擦脸,接着切来一个果盘,然后又抱来一堆零食。
那些零食都是她自己做的,有酥皮泡芙、燕麦曲奇、杏仁酥、手指饼干……林林总总,摊了小半个茶几。
最后泡来一杯红茶。
这次用的并不是一次性纸杯,而是一只白色的马克杯,上面印满了黑色的数学公式。
“这是我特意为您定制的,喜不喜欢?”忻棠站在茶几旁,一手捏着杯柄,一手托着杯底,邀功似地将杯子展示给郁韫林看。
郁韫林一眼就发现了一个错误的公式。
可对上忻棠那双满怀期待的笑眼,到了嘴边的话倏然顿住,随后抿起嘴点了点头。
“您喜欢就好。”女人唇角的笑意倏地荡漾开去,“您先吃点水果零食垫垫肚子,我去做面。”
说着将杯子送到他手边,“您想吃哪种面?煮的、炒的、焖的还是拌的?”
郁韫林接过马克杯,恰到好处的热度透过杯壁熨帖着手心,连带着心口都暖和起来。
他喝了口茶,说:“最快的那种。”
“好。”忻棠转头就往厨房走,却被郁韫林叫住。
她疑惑地回过头去。
客厅的灯光很亮,清晰地照出她脸上的湿意,几缕被雨水打湿的细发粘在额角,身上的浅紫色针织衫也印着点点湿痕。
郁韫林的脑海里忽地浮现起她在雨中拉着自己袖子不肯放的样子,心头微微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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