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他们一行人就要进村,白昱清飞身而至,拦在了他们面前,男人看也没看,直接骑着马想要从他身上踏过。
    “好汉止步。”白昱清躲开马蹄,转身牵住了马匹上的缰绳,手下一用力,那原本嚣张的黑色大马就在他手下转了方向,原地转了一圈,再不能往前。
    他如法炮制,挥出几掌,柔和却强硬的气息止住了後面跟上的盗匪,一群人有些混乱地在门口撞作了一团。
    那头马身上的男人被人拦住了去路,低头看向白昱清,“你算是个什麽东西,小白脸,识趣点,就给爷爷起开。”
    白昱清松开缰绳,拱手行礼道:“在下白昱清,敢问好汉来自何方?今日来这白岩村,不知可有白某人可以帮忙的?”
    男人坐在马上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从他那俊秀的五官到一身白衣,突然嗤笑了一声,“是你啊,大名鼎鼎的白少侠,白昱清。”
    他夹了夹腿,身.下黑马往前走了几步,又吐着鼻息停了下来,“闻听你最好管闲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话语里满是来者不善,白昱清抬眼看去,却正好在他身後的那群人里见到了两个熟面孔,正是当年暗算他,却被他一掌打了出去的两个男人。
    那时候他们被自己打伤,却是活着的,官府抓了他们去审问之前的案子,却不料後来他们竟然叫人救走了,一直没能找到踪迹。
    没想到,这居然是这群匪贼的同夥。
    难道,是来寻他仇的?
    他不由皱眉,“不知在下是否哪里得罪了你,若你们是有事寻我,那我们便不用在这里叨扰村民,不如在旁边那林子里说上几句话可好?”
    那男人回头,冲着自己手下挤眉弄眼,一群人哈哈大笑,他弯腰看向白昱清,“闻听你还有个姘头,长得十分水灵,不如叫出来,同我们一起耍耍?”
    “你!”白昱清面色瞬间不好看了,“无礼!”
    那男人看他这样子,反而更开怀了,“哈哈哈,看你这样子,莫不是还是个雏吧?莫急,莫急,待兄弟们都爽快了,自然会将她还给你,只不过会不会缺点部件我们可就不知道了。”
    “无耻,你住嘴!”白昱清按住剑柄,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男人笑了几声,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不然,拿什麽抵我那被杀的兄弟们。”他回头,冲着身後的小弟们大喊:“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
    “干死他们!干死他们!”
    这群莽汉的呼喝声将两边屋檐上的雪花激得簌簌落地,
    远处的山林鸟雀飞起,层层杀机从这片狭小空间蔓延开来。
    白昱清身後的村民纷纷躲进了遮蔽後,惶恐地看向这边。
    虽然只有一人面对这些恶徒,白昱清却依然站得笔直,因为他知道,一旦他弯下了腰,等待这里的,只有面前人贪婪地索求。
    他的手挪到了剑柄之上,眼神褪去了以往的软弱无害,像是一把即将出鞘的剑,锋锐果敢。
    那骑在头马上的山匪俯瞰着他,拔出了身後的九环长刀,那刀长而凶狠,刀面上锈迹斑斑,还有喷溅的鲜血留下的黑痕,显然是了结过过不少人的性命。
    他皮肤黝黑,肿胀眼袋的包裹下,一双三角眼精光锐射,看起来贪婪而又残忍。
    “喝!”
    几乎是同时,两人动了。
    长剑带鞘,狠狠敲上了盗匪自上而下砍落的刀身,发出铮的一声。
    那匹黑马被抛在原地,不安地挪动着,那群盗匪喽罗互相看了一眼,四散开来将正在打斗的他们团团围住。
    人群中,白昱清与那土匪头子只不过战了十几招,那土匪头子便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他佯退了一步,突然弯腰,狠狠一抡长刀砍向白昱清的腿!
    白昱清在他弯腰的瞬间腾身而起,险险躲过了这一刀,踩着那长刀一路向上,狠狠踢上了那个山匪头子的心口。
    那男人被他踢得原地倒退了三丈有余,直接滚出了看好戏的喽罗们的包围圈,他从地上爬起来,伸出拇指擦了擦嘴角的血,支着琅琅佩刀半跪在地上,“嗬嗬嗬”冷笑起来。
    白昱清皱眉,不知道他在笑什麽,却听後面传来一声孩子的哭闹。
    他猛地睁大眼睛转头一看,却见一个有些眼熟的小胖子被人提着衣领带了过来。
    “放开他!”白昱清见到这样的场景,不由上前一步,“他还是个孩子,你们,太过分了!”
    因为天比较冷,那小胖子穿的非常严实,比一般人家稍微好一些的衣服料子将他一层层裹住,只在外头露出几根圆胖的手指,他的双手双手胡乱挥舞着,大声哭喊叫着父亲母亲的名字,看到白昱清看向他,他哭得更大声了。
    “救命!你快来救我!”
    白昱清上前一步,想要从那人手中夺下孩子,却觉身後有劲风袭来,他一个斜侧身将将躲过,便觉脸边一凉!
    寒光凛冽的长刀擦着他的发冠砍下,劲风暴烈,玉冠裂开,碎成几块掉了下来。
    鸦色长发披散开来,如同一场烟雨被风吹起。
    他转身看向偷袭者,举剑再次挡住了他狠狠砍向自己腰间的一刀,那巨大的力量震得他虎口发麻,武器都差点脱手而出。
    雪地湿滑,为了抵消这力量,他足足向後退了三步,下一刻,他腾身而起,避过男人再次袭来的长刀,狠狠踢中了他的胸口,手腕疾动,长剑一扫向男人的手腕重击而去!
    那盗匪头子只觉手上一疼,筋骨崩裂,连刀都有些拿不稳了。
    白昱清将剑抵到他脖颈,“放了他,否则恕白某失礼了!”
    那个男人浑浊暗黄的双眼眯起,不怒反笑,全完不顾还架在自己脖颈上的武器,冲着身後的小弟们大喊了一声,“给我砍了他的手!”
    白昱清瞳孔一缩,立刻飞身向後去救那个被提在空中的小男孩,小男孩眼见着身边的山匪掏出刀要去割他的手,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哭声弄得白昱清心烦意乱,此时已完全顾不上其他,眼中只剩下那离着小孩越来越近的刀锋。
    长剑破空,一击击中了那匪徒的手腕,剑鞘行转,往他额头拍了过去。
    那山匪喽罗毕竟不比他们老大,眼见着再不跑连命都没了,他狼狈地打滚避开了白昱清的攻击,把小男孩丢在了原地不安啼哭着。
    白昱清立刻上前一把抄起小男孩稳稳抱在怀中,正要检查一下是否身上有伤,眼角余光却看见了三枚袖箭向着他的方向射来。
    他连忙躲避,但因为此时他手中还抱着个人,不那麽方便,匆匆忙忙躲避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还是被一支短箭狠狠插.进了肩胛。
    怀中的男孩渐渐停止了哭泣,只是睁大睁着眼睛死死看着他,显然是受惊过度,都不敢说话了。
    白昱清忍着疼,狠狠拔出肩胛上的短箭,往後飞退了几步,柔声哄劝道,“无事,我护着你,”便起剑再次冲向了那山匪头子。
    “叮——叮——叮——”数下金戈相击之声传来,周围人都因为这刺耳至极的声音忍不住捂了耳朵,哪怕是对上只有一只手能用的白昱清,那山匪头子依然不敌,再次被他击飞到了远处。
    只是白昱清眼看着周围这群土匪已经蠢蠢欲动,甚至趁他们打得火热转头跑去骚扰民宅,心下着急,终於还是拔出了剑。
    众多盗匪喽罗围了上来,手中尖锐的武器纷纷向他身上招呼,但却被白昱清尽数躲过,他持剑在空中旋转一周,脚下轻跃,便像是一只冲天的雪鹞,瞬息之间来到了那盗匪头子面前。
    这把几乎从不出鞘的长剑剑身银白,浅浅的火纹在每个光线下都闪烁着不同的光彩,一看便知使用的材料与一般常见之物不同。
    尖锐的前端刺过雪花一点点前进着,周围人虽然有心想阻拦,却又没人真的敢以身试险。
    却在此时,那长剑止住了。
    白昱清的脸上失去了血色,猛地往前踉跄了一步,长剑支地,艰难地喘息,不敢置信地看着怀中的小男孩。
    眼见他已经摇摇欲坠,怀中的小男孩抬头偷偷看了他几眼,这才松开手中闪着毒光的匕首,挣开他的手臂跑了出去。
    身後的村民发出一阵骚动,却见那小男孩一路往外跑,那群山匪喽罗却像是瞎了一样任由他出去,根本没有人拦着。
    胸口的疼让白昱清一点点失去了知觉,渐渐连跪坐都做不到了,身体直直地往前倾,离着地面也越来越近。
    他看到雪地不停旋转,转得他头脑越来越昏沉。
    他听到有许多人在叫着自己的名字,声音惊恐。
    他还听到,那个男孩子嘻嘻笑着,不知道在对谁撒着娇,他说:
    “爹爹,爹爹,我把这个伪君子打死啦!我是不是好厉害!玩具!我要新的玩具!”
    雪越来越大,渐渐飞满了整片天空。
    他的世界,突然安静了。
    第83章 第二个战五渣 :少侠请留步 下山去寻人
    雪越来越大, 吸取了他身上的温度化成水珠, 沿着长发一点点滴落, 最後一点点冷却。
    白昱清一动不动, 还是刚才那样半跪在地, 只是长剑被寒风侵染, 渐渐与他的皮肉凝结到一处。
    小心防备着, 山匪向他围拢。
    “老大!成了!”一声惊喜的叫喊声打破了这篇平静。
    刚刚出手伤人的男孩已经扑到了自己的父母怀中,他们抱着自己的孩子小声哄着,还嘉奖地拍了拍他的头。
    随後, 那孩子的父亲便来到了盗匪头子面前,搓着手,十分夸张地弯腰行礼。
    “大王, 您看这样可以麽?我家这孩子真是特别喜欢你们, 要不是他没有大王您这样高超的武学天赋,我就让他好好学武效忠大王了!能有这个机会帮你们做事, 他都要兴奋地一晚上睡不着了…”
    “行了, 闭嘴吧。” 那土匪头子嗤笑了一声, 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别跟我来你那一套, 再废话割了你舌头。”
    那男人, 也正是之前的说书先生,瞬间闭嘴,讷讷不敢说话了。
    “算你小子识趣, ”目的达到, 那首领志得意满,从怀里掏出一块圆整的金元宝丢给了男人。
    那金元宝亮闪闪的,哪怕是在这不算明艳的阳光,都下闪烁着诱人的金黄,形状漂亮,下面还有着一个规整的圆章,看起来精致又昂贵。
    那说书先生立刻跳起来,敏捷接住了金元宝,也不敢细看,谄媚地笑着退到了一边,“谢谢大王!您实在太慷慨了,草民永世不忘您的大恩大德。”
    土匪头子斜斜瞄了他一眼,那男人立刻识趣地退到人群外,站到了自己老婆孩子旁边,一家人冲着人群中的首领诚惶诚恐得行礼,“大王,您忙您的,草民不在这儿打扰您了,祝大王旗开得胜,五谷丰登!”
    说着,三人便一溜烟跑了。
    那山匪头子见他们走远,不屑地哼笑了一声,伴随着嘎啦嘎啦的声响活动了下脖子,拖着长刀走到了白昱清的面前蹲下.身。
    他笑得残忍:“我倒要看看,从今往後,谁还敢管我浮屠山的兄弟办事。”
    ***
    天渐渐黑了,夕阳卷着一层紫红色的薄膜隐在层叠云片之後,雪花一直没有停,渐渐在窗口堆积成一小撮一小撮的绒白,又在枝叶间开出瑰丽的冰花。
    李芝瑶靠在暖炉边教小舟写诗,渐渐有些困了,不由打了个嗬欠。
    “我先睡一觉,你好好写,等开饭了再叫我。”说着,她便去了旁边的小房间,躺上软塌准备睡一会。
    临睡前,她还在想,也不知道现在什麽点了,看着天都黑了,那家夥怎麽到现在都没回来?
    这大晚上的赶路,就算是有轻功也很危险,这回,不会又是帮别人弄东西弄得忘时间了吧…
    也许是对於食物的怨念太深,她迷迷糊糊睡着後,竟然梦见了白昱清。
    他坐在床前,伸出手抚摸她的头发,李芝瑶抬头看向他时,只见到了他笑着的嘴角,人却迷迷糊糊看不清楚。
    “你醒啦。”他停住手,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你...”因为在梦里,李芝瑶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见他伸手要扶自己起来,下意识就将手放到了对方的手心,男人轻轻一拉,两人就这样一起飞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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