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喜欢荆桃花?”
    白昱清的声音传来,她转头看去,才发现男人早已醒来,坐在石榻之上静静注视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李芝瑶冲他粲然一笑,“不,比起荆桃,其实,我更喜欢艳丽带刺的虞美人。”
    白昱清低下头,正好看到一边沿路盛放的虞美人,耳朵不由便红了起来。
    是了,虞美人,正是再适合她不过的花了。
    ***
    晚上的时候,李芝瑶正在辅佐轩正舟小盆友练武,白昱清突然找上了门。
    她见对方神色紧张,有些不明所以,却见他双手背在身後,似乎在极力隐藏着什麽,便不由有些好奇,凑过头去想看看。
    白昱清後退了一步躲过她的视线。
    “你怎麽了?”
    他清了清嗓子,有些郑重其事地说:“芝瑶师妹,在下可否知道,你为何一直用木剑?”
    李芝瑶以为他又要来找自己探讨什麽哲学问题,起了点逗弄的心思,便不答反问:“好问题,那你又为何用剑鞘?”
    白昱清像是领悟了什麽,了然地点头:“果然,师妹真是个温柔的人。”
    李芝瑶:“???”
    她回想了一下两人刚才的对话,实在搞不懂他到底是从哪里得出这种错误的结论。
    白昱清将背在身後的手放下,竟然正拿着他曾经给李芝瑶看过的那对麒麟宝剑之一。
    他将宝剑双手捧起,送到李芝瑶面前:“这对宝剑跟随我许久,却一直未有人使用,我见师妹平日皆以木剑演练,想必是还未找到称心如意的武器,若师妹不嫌弃,便先收下它凑合些时日。”
    李芝瑶愣了,没接。
    他耳朵有些红,腼腆地低头:“我知芝瑶不愿杀生,但是人在江湖,终归须有武器傍身,若你不愿沾染血腥,那不出鞘便是。”
    李芝瑶没动,他便一直托着,两人目光对视,李芝瑶面上的复杂表情让他看不懂,渐渐地,他开始局促不安,抿了抿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麽事。
    在他落荒而逃之前,李芝瑶终於还是接过了剑。
    这柄剑与另一把相差无几,简约流畅的线条,厚实的手柄,外壳镂着阴阳麒麟纹刻,温柔而不失力量,精致又不失霸气,她的手指拂过剑身,赞叹了一句,“好剑!”
    对面的白昱清很开心,开心到耳朵都快竖起来那种,“喜欢就好!”
    却见李芝瑶又双手托举将剑递还给了他:“师兄一片好意实在让芝瑶很感激,也知师兄一片好心,可是,芝瑶却不能收下。”
    白昱清看看递到自己面前的剑,又看看对面的人,结结巴巴问,“为…为何?”
    “...”李芝瑶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他腰间那把长剑。
    他脸瞬间爆红,接过剑转头跑了。
    看着他的背影,李芝瑶叹了口气。
    这剑一看就不是凡品,又和他的那把如此相像,这种传承下来又是一对的剑...
    一看就是给他未来妻子的,教她怎麽能随便“拿来凑合几日”?
    哎。
    因为这段尴尬的对话,两人好几天都没再一起出门习剑,还没等两人说开,这平静又暗潮涌动的生活,便突然被山下飞来的一只信鸽所打破。
    第74章 第二个战五渣 :少侠请留步 你愿咬钩吗
    那天早上, 李芝瑶正在院子里给轩正舟削新的练习木剑, 便见白昱清匆匆忙忙出了门, 眼见着是要下山, 心下微动, 忍不住开口叫住了他。
    “白师兄, 发生了何事?”
    白昱清脚步一顿, 犹豫了下,还是据实以告: “山下白岩村出事了,我得去看看。”
    这人, 李芝瑶在心里又叹了口气,就是他这样的温厚性格,才叫她心悦又无奈。
    她记得对方说过山下的一些事, 便打定了主意不想让他一个人去, 拉住了他,简明扼要地说“稍等片刻, 我与小舟同你一起。”
    几人很快收拾了东西往山下赶, 小舟最近练功十分专心, 已经很久没有到过城镇, 一时之间有些兴奋过头, 甚至李芝瑶都不用牵着他, 他就能在两人身後飞个磕磕绊绊。
    虽然偶尔会拍到树上,但凭借护体真气,他倒是也没有撞得太惨。
    等一行人到了山下, 也没过去太久, 早市刚刚结束,路边的豆腐摊子还没收,李芝瑶路过,便丢了几个铜板给店家,让轩正舟先吃着,她和白少侠去去就回。
    小舟不太乐意,却被她一句“不吃早饭还想长高?” 堵了回来,乖乖坐上椅子蹲等热腾腾的豆腐脑。
    两人刚进了衙门,白昱清便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发信於他的人。
    县衙主簿,一个留着山羊须的老爷爷,他见到了白昱清十分高兴,拉着手问了半天他的近况,还与李芝瑶和气攀谈了几句,末了才颤颤巍巍将两人引到了殓屍房,
    刚一进去,李芝瑶就被里头的血腥酸臭气给熏得差点转头出来,暗自庆幸没带小舟进来。
    仵作迎出门来,和主簿行了礼又说了几句,两人这才知道始末。
    这几天山下不太平,不知哪里来的疯子,将几户人家给屠了,若是遇到家有稚儿也不放过,连着大人一同杀了个干净。
    一时之间白岩村人人自危。
    山下与城镇不同,武艺高绝者寥寥,毕竟有本事的多半去了大城,小一半去归隐了山野,剩下那几只小猫三两只根本凑不上数还特别难请。
    前几天追查的时候搭上了大半衙役,战况十分惨烈,那凶贼武艺高强,最後还是没能抓到他一点皮毛,没办法,主簿只能又找上了归隐山野的白昱清少侠。
    “哎,这件事,我也实在是没了法子,本来不想扰了你清净,思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帮忙了。”他引着两人在里面看了一圈,李芝瑶发现这些蒙着白布的人看起来身形娇小,都是女人小孩,不由疑惑。
    “主簿大人,不知这凶犯行事可有偏好,我看着似乎没有男丁?”
    主簿点头:“姑娘看得没错,这恶徒都是冲着年轻姑娘去的,行事实在是…哎。”
    他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在姑娘家面前说那些龌龊事,李芝瑶已经秒懂,不由皱眉:“这又是为何,他与女人有仇?”
    主簿道:“我们也是如此猜测,只是这几户人家,有一个是从外头刚刚搬进来的,根本没几个认识的,更妄论仇家,也不知道是怎麽就摊上这麽个恶人。”
    他看了眼白昱清。
    白昱清拱手:“她是我师妹,主簿大人但讲无妨。”
    主簿捋了捋胡须,眯眼瞅着李芝瑶温和道:“既然你是白公子带来的,我便也不瞒你,这受害的,大多是村中年轻的寡居妇人,刚刚被杀的那个,前一个月才刚和夫君和离,县老爷嘱了我们不能去外头说,否则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必要的麻烦?李芝瑶虽然不太理解,但是却也没开口打断他,便安静地等着他继续说。
    “现在有一种推断,是这凶徒先前曾与寡居妇人有过牵连,不止发生何事而翻了脸,不过他行事乖张,下手不留活口,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事,我们有些怀疑是白岩村外浮屠山上新来的那批山匪,毕竟时机有些太巧…”
    ***
    “师父…你这样好奇怪。”轩正舟抱着个包子在啃,小少年已经长到了李芝瑶下巴,抽长的竹竿身板蜷在椅子上没个正形。
    “都说了叫我娘亲。”李芝瑶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又扶了扶发髻上的大红花,扭着腰出了门。
    一摇,三摆,长裙委地,风姿绰约,活脱脱一个风情万种的俏妇人。
    “白哥哥~~你看这样如何?”她柔弱无骨地依偎上了门框,抛了个媚眼给外头等着的小郎君。
    白昱清一回过头就被吓了一跳,“师…师妹。”
    李芝瑶掩住口鼻笑得花枝乱颤,“死相,还叫人家师妹,人家要用小锤锤砸你了啦~”
    男人被她笑得浑身不自在,眼睛不敢与她描了烟墨桃花妆的凤眼对视,便转了视线,只觉得她发边的步摇晃来晃去,实在是晃得人眼晕。
    “在下,在下还是觉得这样不妥。”
    “无事,知道白郎心疼奴家,且放宽心,”李芝瑶缓缓靠近,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快些解决了这恶贼,我们也好赶紧回去继续修习,师兄也不想再有更多的无辜者受害罢?”
    白昱清面露挣紮,“可是这样你太危险了,在下实在是担心…”
    李芝瑶轻轻推了一把他,手指从他的胸口划过,“多话,比起我…”她袖子一摆,一把森冷匕首已经抵在了白昱清脖颈间,“小郎君还是多担心下自己吧~”
    “小心,叫奴家劫财,又劫色…”
    ***
    日暮时分,一户外来的年轻寡.妇带着继子来了白岩村,住到了村外王员外的旧址,她去街上采购了一圈,这里便人人都知道了她丰厚的家底,只在心里叹息这孤儿寡母的行事太招摇,这风口浪尖上,也不怕招了那贼人的眼。
    卖菜的小媳妇原本想提醒上两句,见那风.骚入骨的小眼神,又见路上行人眼睛沾到她身上下不来的样子,瞬间心里就烧起了火。
    哼,从外地而来还不知道收敛,这麽狐媚子一看就不是正经人,要有什麽事也是活该!
    她在心里啐了口,又多放了把葱进了篮子,陪着笑脸爽朗笑道:“觉得好再来啊。”
    年轻寡.妇接过篮子,笑盈盈提着走了,兰花指轻轻拂过发梢,像是完全没意识到周围人落到自己身上或嫉妒或暗晦的打量,自顾自扭回了村头新买的小院。
    晚上,这小妇人正在耐心地教着自己的继子写字。
    “你的钩这麽直,真能把鱼钓上来?”
    小少年写得不耐烦了,丢下毛笔,用头在桌子上磕来碰去的,被年轻妇人责怪地拍了背。
    “他看着不像个聪明的,鱼钩足够肥美,就算钩再直,也总有傻瓜忍不住要咬一咬。”
    “你在夸自己美呢?”
    “不是,我是在说,现在蹲在咱家屋顶上的的那人有点傻。”
    !!!少年一下子被吓得跳起来,妇人长袖一揽,便止住了他的惊呼。
    “傻小舟,骗你的。”
    轩正舟小朋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已经对这个讨人厌的家夥放弃了治疗,垂头丧气地又捡起毛笔写了起来。
    月挂枝头,从云後露出半个迷蒙的光头来。
    “哢嚓。”一声几不可见的脆响自屋外响起,埋头写字的少年郎没听到,而那慈爱的看着他写字的年轻妇人也没听到。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一个竹管伸进了窗户,丝丝缕缕往外吐着迷烟。
    烛火摇晃一瞬,屋内的两人却好似全无所觉,依旧在专心念诵学习着。
    不出片刻,那摇头晃脑的傻小子,突然往前一倾,脑袋咣叽磕在了桌上。
    他那年轻继母叉腰正要责骂,却觉得眼前一阵恍惚,人也不由自主的往後倾落。
    门打开,一只手她身後伸出,将她牢牢托住。
    一卷白绫丢上了房梁,来人用长长的布条束住她的肩膀挂到空中,又将布条绕过了她的嘴,万事俱备,才伸手开始进行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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