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问起具体情况,温钰帮了什么忙?孙子有没有受伤?
教谕夫人简单解释了一下。
老爷子正要客套,却想到马车背后可能有人,脸色变了变。
教谕夫人眼里闪过一抹欣赏。怪不得温钰聪慧,温老爷子脑子便转的很快,教谕夫人说:“不用担心,我家老爷已经处理了,我们保证不会有事。”
老爷子看上去很不好意思,歉然道:“是老头子胆小,让您看笑话了。”
“没,您老聪慧。”
“……”
两人寒暄完,教谕夫人让老嬷嬷把谢礼拿出来,谢礼有四盒点心,两匹布,两颗药材,还有50两银子。
50两银子对赵家来说,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一比银子,对温家却是一笔大礼。再多温家会心惊胆战,这个数目正合适。
温家自然不能收。
这只是举手之劳,且温钰救的还是自家夫子,哪能收夫子的谢礼?
可教谕夫人铁了心要给,温家推搡不过。
几乎没人注意到,教谕夫人在温家谈话时,老嬷嬷悄悄退出堂屋,打量着温家众人。
除了温钰母亲。
她在窗前看到了。
为什么要打量一个学生的家?如果双方交集只有一次,为何要那么关注?
悄悄打量意味着有所图。
要么是认为温家有问题,要么…
温钰母亲眼里酝酿起惊喜。
许甜甜家。
突然有那么多人来买豆腐,许娘子自然感觉到了不对,妇人们有些不好意思:“你看到那辆马车了吗?有贵人要找温秀才,我们好奇。”
许娘子含笑去拿豆腐:“一人一块?”
妇人们没察觉她的转移话题,纷纷点头。
许娘子走进屋内,妇人们趴在院门上听了一会:“好像是来送谢礼。”
“贵人是教谕夫人!”
“教谕我知道,是官学的夫子。”
“温钰好像帮了教谕忙…”
之后听不见了,妇人们自己讨论:“你们说谢礼是什么?”
“嗨,肯定很贵重。”
“不一定是银子,夫子嘛,我看送书比较合适。”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只能以身相许,你们说教谕会不会把女儿嫁过来?”
“!!”
“老三家的你可别乱说,贵人家讲名节,没影的事,要让贵人知道了你还想不想活?!”
老三家的悚然一惊,拍了下自己的嘴,确实,这话可不能乱说。
有了这个插曲大家说话小心了些,但老三家的说出的话,到底在众人心中留了印象。
以前大家觉得,温秀才成亲的对象有可能是他们村人,现在统一觉得不可能,温钰应该会娶个大家小姐。
温钰母亲不知是不是受到这些话影响,近来出门时间变多,偶尔遇到时,看许娘子的眼神也变了。
温钰母亲是个没办法用语言描述的人,看起来柔弱可亲,实则性格阴暗偏执,是个复杂的多面体。
许娘子知道她有些嫉妒她。
两天后,里正家次孙成亲,许家男人早早过去帮忙,出门时,许娘子和许甜甜碰到了温钰母亲。
柔弱的妇人看了两人一眼,默默开口:“我儿子总会娶一个大家闺秀。”
这话应是故意说给她们听的。
许娘子眉头隐现怒意,看向许甜甜,发现许甜甜没有伤心的神色,怒气才消了下去。
虽然知道甜甜没信,许娘子还是安慰了一句:“别信她,她乱说的。”
许甜甜嘀咕:“我知道,言昭哥答应过要跟我成亲。”
许娘子滞了滞,有点无奈。
其实有些承诺…
许娘子没跟许甜甜说透,顺着她的话道:“没错,从别人嘴里说出的话不准。外人和自己亲近的人,自然要相信自己亲近人说的话。”
道听途说很容易造成误会。
想要知道什么,要听他本人说。
且温钰母亲和温钰之间,说实话比陌生人还不如。
他母亲做不了温钰的主。
若不是知道这点,仅温钰母亲说的这句话,就足够许娘子彻底断绝把女儿嫁入温家的心思。
不像现在仅仅有点迁怒。
第39章 039
温钰不知自己母亲做了什么。
越临近休沐时间, 他越无法平静,往常古井无波的心境接连掀起风浪。
教谕让一个学生喊温钰过来。
温钰敲响夫子休息室的门。
一位姑娘带着面纱,从门后出来, 莲步轻移避到一边, 只露出一双水光莹莹的眼睛。
温钰礼貌的避开, 眼神毫无波动。
“夫子。”
“来了。”
教谕看了一眼走远的女儿,抽出温钰的课业:“这次策论是上次乡试的策论原题, 是一道经典的截搭题, 我已经把你的课业批改过了, 这里还有一份上次乡试头名的策论抄写,你可以对比一下。”
所谓截搭题, 是将经义截断然后牵搭在一起, 难度比较高。
温钰恭敬的接过来。
之后夫子又从旁边拿出一箱书,数十本书整齐的排列在书箱中, 看得出使用的人很爱惜。
教谕:“这是我当年考中进士前使用的书籍,是答应你的谢礼,自己搬回去吧。”
温钰继续恭敬应是。
教谕看着他清俊的眉目, 把手放在桌子上,笑眯眯的道:“对了, 听说你还未定亲?”
“我这里有一门好亲事, 你有意愿吗?”
他夫人前两天回来后,对这门亲事表现的十分勉强。温家确实和她想象的一样,她无法适应,可温老爷子看的清,她又试探过女儿的意思, 是想门当户对还是嫁个潜力股,她女儿想下嫁。
夫人纠结了很久, 才终于同意他来试一试。
教谕没想过温钰会拒绝。
一是他没定亲,二是他介绍的亲事,对温钰来说,应该是他这阶段所能接触到的最高的亲事。
令人难以接受却又是现实:贫家子弟很难出头。
官场不是是非黑白分明的地方。
想走的长远,背景和姻亲皆很重要。
可温钰拒绝了。
他说:“…多谢夫子,在下已有心上人。”
心上人三个字从唇齿间流淌出来,顺滑而流畅,温钰睫毛颤了颤。
轻飘飘的三个字,仿佛一根轻盈的羽毛,看起来没有任何重量,飘落到大堤上,却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堤坝决堤,滔天波浪席卷而来。
温钰知道后果,也知道教谕介绍亲事的好处,但他从未想过娶别人。
从未。
或许真的继承了母亲骨子里的凉薄,他对所有人皆没有兴趣,许甜甜是唯一一个例外。
夫子略微惊讶,没听说他有心上人啊?但温钰又不可能说谎。夫子有点生气,反应过来后,又知自己生气没有道理。
他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是他没早早问过温钰的情况。
幸好他还没告诉自己女儿。
做不成他女婿确实可惜,但温钰还是帮了他大忙的学生。
夫子笑道:“那你成亲时可要记得给我送上请帖。”
温钰抿了抿唇:“是。”
河上村。
许家。
许甜甜最近多了一门课业,是她娘给她选的,说让她多学一门算学。
许甜甜很头疼qaq。
许老爷子是账房,会一点关于算学的知识,许甜甜本身也会一些,这些是她所有的基础。
算学是一门‘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的学问,每一个字都需要精准,不会就是不会,无法‘大致’,没有‘可能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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